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妃常难宠,暴君很头疼

第20章 虎口

  “好吧,请他到外间落座看茶,我稍后就出去。”吩咐完,依旧坐在榻上,怔忡发呆。

  袭香察觉到不对劲,可又不敢再耽搁,便匆忙赶出去。

  门外,厉火定定地望着微阖的门板出神。

  随后,跟着袭香进了门,坐下,将温热的茶盏握在掌心。

  “要么,奴婢再进去催催?”等了好一会,婢女小心翼翼问道。

  厉火看都没看她一眼,唇畔、眼里满是暖意,“不必。既然她让我进门,总会出来的。”

  话虽如此,厉火的目光却落在内室房门上,不曾挪开分毫。

  袭香唯唯诺诺站在一旁伺候,盼着主子快点出来。

  ……这位落魄皇帝虽然看上去温暖平和,实则……还是少开罪为妙,这可是她亲身体会过的。

  终于,两盏茶过后,芷衣走了出来。

  厉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莲步到近前,坐在桌对面。

  “这么晚了,有事吗?”没有加以称呼,眼帘低垂,她柔声问道。

  “惦记你,过来看看。”他毫不掩饰内心感受。

  女子抬起头,礼节性微笑,“多谢,我很好。不早了,请回吧!”

  说罢,站起,就要往回走。

  出来之前,她一遍遍对自己说,别怕,要坚强。

  然,真正面对了,即便知道并非同一个人,依然心有余悸。

  “等等!”厉火跟着起身,“难道你不想为程家七十三口人报仇了吗?”

  话音落地,芷衣止住脚步,停顿片刻,转回身望着他,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件事,袭香并未提及,是婢女本就不知,还是他在故弄玄虚?

  厉火扭头看了一眼袭香,她马上识趣地福了福身子,悄没声儿地溜出门去。

  “坐下说吧!”他指了指桌对面,为女子斟了一杯茶。

  芷衣坐回到桌边,盯着被送到眼前的茶盏,并不言语。

  “你,失掉了记忆,是不是?”他又问出这句话。

  她抬头,与他对视,咬了咬唇瓣,“是的。”

  袭香成为她的贴身婢女之前,足有十六年时间,期间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均不知晓,也无人可问。

  眼下,虽然任何人说的话都不可盲信,但总有值得采纳的地方。

  比如,厉火口中的“报仇”。

  “所以,你记不得程宅的灭门惨案是吗?”问完,不待她回答,又顾自点头,“也好,不记得也好。至少,会忘掉那份蚀骨的痛苦。”

  “你知道杀害我家人的凶手是谁吗?”她依旧按兵不动,等着寻找他的漏洞。

  此刻,十九岁的身体里裹着二十五岁的灵魂,不仅心智成熟,且凡事警醒。

  怎奈,厉火也不是吃素的。

  他微微一笑,将阳关洒满了烛光昏黄的屋子,“当年的程家,是足可以撼动苍域国半壁江山的名门望族,就连辛狄国对程家都有所耳闻。听闻短短几个时辰就被灭门,这……如果对方没有足够的实力,怎敢有此举动?”

  这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

  芷衣微微颔首,轻舒一口气,“如此看来,这仇是报不了……”

  厉火凝望着她,眼里的温暖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寒魄。

  “如果你想,我愿意为你报这血海深仇!”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冒出。

  根本不似平素那个温暖的男人。

  芷衣并未展现出令人期待的欣喜,淡然回望,朱唇微启,“条件呢?作为报仇的条件,我要为你做什么?”

  不待回复,起身,走到烛旁去剪烛花,清影在光晕下更显消瘦。

  这么一问,倒是令厉火怔住了。

  直到烛光倏然变亮,他才悠悠开口,“如果你没失掉记忆,定会认出为救你而陨掉性命的巫医,本是我辛狄国师……”

  芷衣放下剪刀,打住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我要为国师的死负责吗?”

  “这倒不必,他是自愿以命换命的。不过……”举起茶盏,抿了一口,“国师之所以舍命救你,是因为他掐算出,你将会成为我辛狄国皇后。”

  “这,就是报仇的筹码吗?”她不觉得这是国师掐算出来的,而是他的一厢情愿。

  厉火放下茶盏,眼神阴鸷,“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口吻咄咄逼人,回到桌边。

  他望着她悬在左耳垂上的黑色珍珠,小圆球不安分地摇曳着,就像她苏醒之后给人的全新感觉。

  “我们可以合作。”他终于说出了今晚来此的目的。

  “合作?”挑起一只黛眉,有点不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们合作,除掉龙穆离,你为家人报仇,我光复辛狄国。然后,你跟我回辛狄,做我的皇后。”这些打算从逃亡那日起,就在他脑子里盘桓,此时,终于得以说出口。

  “这是合作吗?怎么看,你都是稳赚不赔的。末了,我还得依附于你……”摇头,淡笑,令耳上的润珠更加跳跃,“我们做不了合作伙伴。你想复国,尽可以明刀明枪想办法,我不会为了报仇而卷入你和他之间的尔虞我诈。”

  “难道你真的不想报仇了吗?”他有点纳罕,为何她的举止神态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当然想。只不过,我不愿意做别人的棋子。凭我自己的能力,大仇得报,才是真的对得起那几十口子枉死的冤魂。”

  厉火还想再劝,却听见外面忽然传来“扑扑嗵嗵”的声音。

  随后,是龙穆离暴躁的吼声。

  “你这该死的哑婢!如果想留着自己的脑袋,就赶快给朕闪开!”

  厉火机警地站起,脸色凝峻,抬脚就向门口走。

  “等等!”芷衣轻呼,及时扯住他的手臂。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的,带着几许深情。

  她快速把手抽了出来,冲内室扬了扬小脸,又推了他一把。

  厉火心领神会,睨了她一眼,并不多言,快步窜进内室房门。

  这边厢门板才阖上,那边的门板就“嗵”一声被踢开。

  因了力道太猛太大,受力的那扇门碎成了几片,零落在门口青砖地上。

  旋即,一股浓重的酒味被夜风席卷着,涌入了房间。

  浓重的酒气在屋子里肆意铺开,芷衣不禁厌烦地蹙眉。

  穆离驻足在门口,手扶门框,微微低头,眉毛紧蹙,逼视着她。

  “皇上,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没有上前,原地道了个万福。

  越过高大的身影,目光向外瞟去,却迟迟不见袭香的踪迹。

  “怎么?朕来不得吗?”这句话问出口,他便想起了当年在穆王府的情形。

  彼时,没有她的允许,他进不得她的房,只能在大门外踽步徘徊、遥遥相望。

  “当然来得。”她的唇角扬起好看的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可以在任何时候到任何地方。”

  他也笑了,带着酒后的邪魅,“你少说了一样……朕可以,在任何时候,到任何地方,要任何女人!”

  她收起笑意,脸色飒然,故意把声音扬高,“皇上醉了。福海公公呢?怎么也不跟着?该伺候皇上就寝的……”

  他放下手臂,歪着头,倚在门框上,“你……给朕过来!”

  还好,口齿还清楚,一如既往地霸道。

  她深呼吸两下,缓步上前,在碎门板边站好。

  “皇上,我送你回去吧!”不用敬语“您”,想来她是唯一一个敢这般“放肆”的人。

  “怎么?又想睡朕的龙榻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眯眼看着刚到他胸口高度的小脑袋瓜。

  她下意识后退,想离他远点。

  刚站稳,后脑勺就被大手抚住,用力一带,身子撞到了他的怀里。

  “唔……放开我……”小脸窝在他的胸口,原本愤怒的语调变得闷闷的。

  他一只手抱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管束她的挣扎,咬牙切齿,“想窒息而亡,是吗?”

  嗯,这句话成效不错,她放弃了挣扎。

  “一场大病,倒是令你懂得识时务了。”还算满意她的表现。

  旋即,弯腰,把她抱起,直奔内室。

  “哎哎……”情急之下,她慌乱地喊了两声……可千万不能让暴君进内室。

  若他发现她的闺房里竟藏着个男人,还是驸马的贴身侍卫,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染”。

  估计“奸。夫***”的下场必将十分惨烈。

  “又怎么了?”他不耐烦地站住,“再敢忤逆,朕就把你‘就地正法’!”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这里的床……太小了!”

  别管其他了,先支开他再说。

  “哦?”讥诮浮上他的俊颜,“看样子,你还是喜欢朕的龙榻……”

  说着,转身,大步出门。

  将要出门的时候,又把希望寄托在了袭香身上。

  然,出了残破的屋门,借着庭院里微弱的灯笼光,竟看见婢女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袭香……”大声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生死不明。

  “若非你习惯了她的伺候,朕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言下之意,打狗已经看主人了。

  芷衣没有理他,盼着赶紧走出禾止小筑,给厉火脱身的机会。

  见鬼的是,一路上连个伺候的小太监的都没遇到,福海那该死的没根货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个,皇上,你今天有点醉……要么,我们改日再约?”身子悬在半空中,不肯落在龙榻上。

  穆离冲她喷了一口酒气,“醉?这点酒对朕来说不过是用来怡情。你在王府住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朕的酒量……”

  还记得,先帝见她第一面便看直了眼,且兴致勃勃地赐酒于她。

  那一回,他不仅为她挡酒,还自罚了一壶,总算给足了先帝颜面。

  “皇上,”芷衣吞了口唾沫,有点不安,“你也知道,我才大病初愈,咳咳……这身子骨儿,实在是经不起丁点的折腾……咳咳,如果就这么死在龙榻上,呸呸,那不是太触霉头了?”

  为了脱身,她也是蛮拼的。

  “无碍的!朕是天子,阳气十足,渡给你几许,保你很快强健起来。”说着,压住了娇小的身子,大手袭上了罗襦襻扣。

  “等下!”葱指抵住他的嘴巴,嫌恶地侧头,“你等一会!”

  “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是的,没有耍花样!”堆着笑,“那个,皇上,我……来月信了!”

  月信,是这么说的吧?她在心里自问,不知道暴君能不能听懂。

  玩味出现在他眼中,“哦?是吗?那……朕只看看你的身子,不碰!”

  芷衣脑子里“轰”地响了一声……不碰?只看?问题是,看一眼就会露馅儿啊!

  “来吧!让朕看看……”前所未有的温柔之声从他口中发出,有种迷离感。

  “不是的……皇上!”口中反驳着,却想不出贴切的理由。

  不可以!

  即便他是皇上,也不可以对她予取予求。

  就算处在皇权时代,她也要有自己的底线,绝不能随波逐流。

  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随身携带一点毒草呢!

  借此良机,她疾速扬起拳头,照着他的眼睛就打了过去。

  她身材瘦弱不假,力道也极其有限,但这一拳的目的不是将对方击晕,而是要以此令他视物不清。

  一旦他看不清东西,她想要逃走就容易多了。

  何况,一个人眼睛受了打击,心理防线也会随之动摇……这正是她想要的。

  然,她却低估了穆离的反应力,他连飞刀都能躲过,难道还会被她的花拳绣腿所击中吗?

  结果是,拳头到达之前,他微微一闪头,躲过了受力最重的部分。

  许是没料到她能打中,闪得幅度不大,太阳穴还是挨了一下。

  “你这该死的女人!”随之怒吼一声。

  她没有多加周。旋,趁他摸头的工夫,鼠儿一般滚落龙榻,飞身往门口奔去。

  跑,快跑,跑到有人的地方,让大伙看看她的惨状,暴君不可能不顾念颜面,如此,她就可以逃过一劫。

  到底她还是轻视了他的执着。

  推开大门,眼看就要迈出门槛的时候。

  “怎么?朕在你心目中真的连莫布图那个蛮人都不如吗?你能把宝贵的第一次给他,却不愿意让朕沾你的残破身子……”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有如魔咒,侵蚀人心。

  芷衣打了个激灵,口中疾呼“放开我”,盼着招来几个奴。才,让众人看看,他们所谓的“天子”,竟然下三滥到强迫弱女子陪他睡觉。

  “放你?朕还没碰到呢,怎么可以放你?”穆离咬牙切齿,“等朕腻了,你想留都不可以!”

  “强。暴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算什么男人!如果你妹、你女儿、你侄女、你外甥女都被男人,你能容忍吗?你这种只会用下。身思考的鬼东西,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君!天晓得你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没准儿就是弑杀先帝篡权……”

  “啪!”话没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

  “你还敢跟朕提先帝?”他嘴唇上皱。

  “怎么?不能跟你提先帝吗?”她意识到自己摸着了他的命门,一种绝路逢生的感觉使得浑身的酸痛都轻了许多。

  哪知,他竟咆哮起来。

  “不准你跟朕提他!”虽没有用力,但将她的头牢牢地抵在了地毯上。

  “为什么……还是,你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她却灿烂地笑着,脸色通红,宛若盛放的石榴花。

  他歪着头,“朕对不住他?你错了!是他对不住朕!还有你,你们俩,一起对不住朕!”

  “这不是……你不准提他……的理由……”说完一句话,张大嘴巴,渴望新鲜空气进到口中。

  随即,耳边是略带沙哑的喃语。

  “先帝驾崩前,把你对他说过的话都告诉了朕。他本不同意你去和亲,你却说你爱慕他,但也知道朕倾心于你,为了不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和睦,你决定远嫁他国。如果当初先帝留你在宫中,朕顾及兄弟情、加上能够经常见到你,或许还不会那般痛苦。而你,故作凛然,偏说你要牺牲自己、成就先帝的大业,让他记住你是他众多女人中最爱他的一个,使得他权衡再三之后,决意让你去和亲。你这个狡诈、狐媚的女人!”

  “皇上……不好啦……”

  口中胡乱喊着,跑了几步,才看见地毯上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马上止住脚步,半转过身子,扑通跪倒。

  “奴。才该死……”吓得忘了令他慌不择路的缘由。

  穆离正兴致盎然,被他这么一搅合,杀人的心都有。

  “福海,朕看你的脑袋该搬家了!”冷冷地说完,坐起,遮住了女子***的身子。

  大太监想到这可是主子罕有地临。幸女子,自己冒冒失失冲撞了天大的好事,脑袋掉了都是轻的,搞不好会被挫骨扬灰。遂,惊惧使然,不断磕头,几下就把额头叩得肿起了老高。

  穆离稍微冷静了一些,“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福海如梦方醒,停止叩头。

  “回皇上的话,正贤殿走水了,连带着附近的三座宫殿,无一幸免。”

  穆离听了,脸色凝峻起来,霍然起身,就往门口走。

  福海踉跄爬起,跟着主子往外奔,心里有些惦记地毯上躺着的人儿,却又不敢出言相助。

  转眼,偌大的寝宫就剩下了奄奄一息的芷衣。

  幸好大太监及时闯入,否则暴君定会为所欲为。

  不行,不能留在狼窝,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试着支起身子,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好吧,爬行总可以吧!

  遂,匍匐着,往门口挪蹭。

  爬了一半儿,汗就往出涌,刘海都浸湿了。

  正歇息的时候,脚步声渐行渐近,在周围响了几声,最后,熟悉的蟒皮靴停在了面前。

  没等抬头望去,自己已经被搀扶起身,有衣裙裹住了微凉的身子。

  眩晕,强烈的眩晕感令她不得不闭上双眸。

  “谢谢你……”先不说别的,道谢是她能想到的第一句话。

  然,他没有作声,弯腰将她横抱在怀中。

  这个怀抱,较之暴君的,少了一些颠簸,多了一点安稳。

  即便如此,芷衣却没能彻底踏实下来。

  她知道,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跟暴君怀着同样的心思,只是手段略有不同而已。

  一个是最锋利的矛,一个是最坚固的盾,偏偏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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