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贾赦无奈只得大着胆子又大声道:“微臣贾赦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忠顺王这才好象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道:“哦你几时来了,黄敬怎么也不说一声。快起来吧。”
贾赦双膝早已跪得发麻,听忠顺王说让他起来,连忙便站起来,嘴上道:“谢王爷。”说着便垂手侍立在一旁。忠顺王看了看贾赦道:“你就是贾赦?”贾赦连忙应道:“下官正是。”忠顺王点点头道:“哦,你先坐下吧。”
贾赦受宠若惊连忙告了罪,度己位次,拣了最末位坐了下来。忠顺王见了,也不上茶,也不说别的,只是漫不经心地道:“听说你有个侄女也在宫里是吗?”贾赦一听,吃了一惊,心道:听说忠顺王也有个女儿也在宫中封为辰妃,还常常和那边府里的元春不对付。别是元春在宫里得罪了辰妃娘娘,王爷特意找自己来出气吧。想到这里不由得吓出了一声冷汗。
忠顺王见他不答,又道;“嗯?是我弄错了?”贾赦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支支吾吾地道:“回王爷的话,是有这么一个侄女。是微臣二弟之女。只是我们早已分家,如今也没什么来往。”忠顺王听了也不说别的,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贾赦吓得也不敢再坐,只得站立在旁。半响忠顺王又道:“听说她很是不安守本分,所以这次才惹恼了圣上,被贬了份位。”贾赦听了,早吓出一身冷汗,低声道:“臣也听说了,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忠顺王此时方才面色有些和缓,道:“你能这么认为是最好了。只怕你们贾家别人没这么明事理。”贾赦忙道:“臣的二弟是有些食古不化,不过也是明理之人,想必他也是这样认为。”
忠顺王摆摆手道:“我倒不是为了此事。”说着将那副画摊平了放在纸上,又对贾赦道:“你过来看看,这人你可认得?”
贾赦连忙过来,一看,却是张仕女临水图,只见画中少女云吉高挽,粉面含春,秀眉入鬓,手持一卷书册,正在水边凝神看书。取意画法虽无什么可取之处,只是画中女子好生眼熟,不是黛玉还能有谁。大惊道:“王爷如何会此人画像?”忠顺王道:“你不必管我如何会有这张画,你只说是见没见过此人。”
贾赦听了,心中暗想,王爷既然如此问了,必是打听清楚了,若是再隐瞒只怕王爷必会怪罪。再说看王爷这样,也不象是兴师问罪的模样。于是忙道:“依微臣看着倒是有些象舍妹之女。姓林名唤黛玉。姑苏人士。只是……”忠顺王点头道:“这便是了。就是此人。”
贾赦奇道:“不知王爷怎么会有蔽甥女的小照?”忠顺王笑道:“我不但有这张画像,我还见过令甥女呢。难道赦老未曾听闻?”
贾赦想了一回记起曾隐约听说忠顺王曾到贾府求亲一事,后来不知因何事竟不再提起。这才恍然大悟,忙道:“蔽甥女无福,未能侍候王爷。”忠顺王哼哼冷笑一声道:“依我看竟也不是她无福,只怕是本王无福吧。还是你们嫌我这里的门弟太低,高攀不上你家甥女。”
贾赦听了,虽不知原故,但也猜得其中必有根由,忙跪倒在地叩头道:“王爷息怒,必是外甥女年轻不识事,得罪了王爷。王爷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啊。”
忠顺王哈哈一笑:“你这是作什么,快起来吧。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倒急成这样。林姑娘也算是个奇女子了。什么时候再带来我见见。”贾赦会意,忙道:“这是自然。王爷下官还有个不情之请,请王爷赏脸答应。”
忠顺王淡淡地道:“你倒说来听听。”贾赦连忙道:“王爷,下官这个外甥女长得略有几分姿色,下官想着她也没个亲生父母,是不是能送来放在您身边,也好让她学些规矩。”忠顺王听了,正中下怀,便道:“这也罢了,只是我房里已有好些姬妾,恐怕来了也只是个姬妾罢了,只怕委屈了她。”
贾赦忙道:“王爷太客气了,能侍奉王爷就是我们的福气了。别说是有名份,就是没名份,只做个使唤丫头,也是她的福分了。”忠顺王道:“那林姑娘好歹也是官宦之后,又有些才学,也不好太过委屈了。这样吧,过几日,我再叫几个人到府里去提亲,接过来就坐我的庶妃吧。”
贾赦喜不自胜,忙要谢恩。忠顺王又道:“只是如今我们这里商议了,只怕是你作不得主,别回头又要说什么。”贾赦听了忙道:“王爷放心,她原是没有了父母才投靠了我们这里的。我是她大舅舅,自然也做得主了。况且知道是王爷提亲,她更该赶着上来了。”
忠顺王听了哈哈大笑。心道:“如今且说是庶妃,待接过来,我就让你知道敢骗我的下场。”嘴里只是道:“如此,你倒是先回去说说,我明日就派了人去放定。”
贾赦听了,虽觉得急了些,却也只得道:“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回去和家母说。”忠顺王道:“好吧,你这就快去吧。”
贾赦连忙告退出来,也不敢停留,急匆匆地便忙走了。回来却也不先回家里,便径直往贾母这里来了。此时,黛玉等都已经回园子里去了,只有凤姐还在这里陪着说些话。
凤姐见贾赦兴冲冲进来了,也不知何事,连忙站起来。贾赦也不理会,忙过来见贾母,贾母奇道:“这不早不晚的,今儿怎么来了。必是有什么事吧?”贾赦连忙道:“可不正是有事吗,大喜事啊。”
贾母奇道:“这平白无故地能有什么喜事呢?”贾赦喜不自禁地道:“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喜事吗。”说着便忙将忠顺王之言说了。
贾母听了又是气又是恼,又是惊又是怒,只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指着贾赦气道:“你、你、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凤姐见了,连忙过来轻轻拍着贾母的背,又替她揉着胸口,鸳鸯忙倒了杯参茶,喂她喝下。二人又扶她坐下。
过了会儿,贾母方才喘过了气,这才好些。直气得拍着桌子怒道:“你们这是嫌着我,竟要早点让我死呢。”贾赦连忙道:“这原是件天大喜事,母亲何苦说这话?”
贾母气道:“好事?你还敢说好事。你知道什么?前儿忠顺王已经来提过一回,我还愁了好些日子,不知如何是好。所幸后来王爷自己不愿意了。这才罢了。如今你倒是自己贴了上去。前儿二丫头已经好好地被你给耽误了,我没有理论。谁曾想如今又要来害这孩子。”
贾赦不以为然地道:“母亲这话说差了。忠顺王权倾朝野,连皇上都怕他几分。我这些日子听着大家说的,只怕将来还有更大的福分。外甥女儿如今过去,凭着她的才貌哪有不得宠的,怕是将来为妃为后也未可知。”
贾母听了,怒不可遏连忙打断:“你给我住口。这话你也敢说。还嫌不够乱是吗。你已经生生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耽误了,如今还要来打这孩子的主意。”
贾赦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如今这话早就传遍了,恐怕只瞒着宫里的皇上娘娘罢了。那忠顺王因为元妃的缘故,早就对我们家记恨在心了。若果然有一天他成了气候,怕是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家。这时候人人都削尖了头往那里钻,恰好王爷看上了外甥女儿,我劝母亲还是趁早儿将外甥女儿送了过去,也好抵些罪过。”
贾母听了,越发生气:“你,你给我滚出去。”说着越发咳个不停。凤姐见了,实在看不过去,忙过来悄悄对贾赦道:“老爷老太太病刚才好,老爷也少说两句吧。”
贾赦见贾母这般模样,却也怕出什么事,便只得恨恨的走了,走前还摞下一句:“如今也只好让外甥女准备准备吧,王爷明日就让人来下定。”说着便自己掀了帘子出去了。
贾赦赌气摔了帘子出去,贾母在这里却气得泪流满面:“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你们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凤姐也不敢多劝,想了想劝道:“老祖宗先别生气,大老爷也是一时急了才这样的。如今紧要的还是想想该如何是好吧。看大老爷说的如此,料想也不是骗人,只怕是确有其事。若是明日忠顺王果然就来放定,那可如何是好?”
贾母听了,急道:“不错。如今可如何是好?”一时间大家竟都是无计可施,贾母急得只是在房内走来走去。凤姐想了一回道:“要不索性让宝兄弟赶着娶了林妹妹吧。”
贾母急忙摇头道:“这可不行。别说你太太她们都不同意,就是同意了只怕忠顺王那里也是瞒不过去的。你想想,他又不是头回来我们这儿,我们家的情况人家早打听清楚了。况且你大老爷昨儿也才见过,哪有就成了亲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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