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这回有了苏辰的首肯,便跟着苏辰一齐回苏府去了。
苏府里头都不知道小姐会回来,苏父这些日子一直将苏素当做自家的耻辱,虽说苏母很是担忧自己的小女儿,但碍于家主的面子,苏府里,除去了现下已能够独当一面的苏辰,没有一个敢在苏同安面前提起苏素了。
而另一边,安博禹得到了苏辰的认可,心下有了些底,便启程回本家,准备开始张罗大婚的事情了。
他由青衣一人陪着,也没有坐马车,两人各驾一马,也算是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总算是赶到了景朝的京都,黎京。
安家大宅便坐落于景朝内这座最繁荣的城市里。
而景城不过是黎京周边的一个商业之都,依傍着长沌河的河口,充其量只算黎京的一个附属城郊。但这座商业都市的北面,便是黎京的核心,景朝名贵的聚集之地,宸都。
安博禹回了宸都,连安府都不回,便直接去紫极殿向皇上请奏指婚,直到第二日,皇上下旨到了安府,安老头子这才知道自己那好儿子做下的大事。立即变回了一封请愿书给当今圣上,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谁知道请愿书竟然中途被人拦截,传信人也没了踪影。
安老爷子一怒之下,也顾不上夜深,从床榻上爬起来,就要进殿面圣。
这时,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安博禹竟然集结了一小队士兵,直接又在中途拦下了自己的父亲,强行架回了安家大宅。
经着这样一闹,安博禹与苏素的婚事便传遍四野。
那崇熹王虽是个虚衔,但人家曾经的战功立在那里,虽说只是安府的庶子,但风头远盖过安府的嫡长子,即使现下暂时归隐云游四海,但实际上依旧是货真价实的位高权重,世家之后。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崇熹王,不仅身世显赫,生得也是风华绝代,即使名声上不是很过得去,但依旧是各大家族眼中乘龙快婿的绝对人选。
而现在却偏偏是苏素这样一个名声算不得好,还是孀妇的女子俘获了安博禹。更令人咋舌的是,这样的女子娶作一般般的妾室,估计没有几人议论,可偏偏安博禹避开了自己的世家,直接向皇上请求来了封为王妃的圣谕,这样一来,免不了各种风言风语都起来了,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们自然也要牟起劲地嫉恨抹黑了。
但是,苏素不是拘泥舆论的小家子气古代人,她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迂腐的古人的看法,只听着风声远远地从黎京正都宸都传来了,有些担心安博禹。
不过她自己这边已经处理好了。
因着嫁给安博禹,对苏素的名声只能说是雪中送炭,所以有苏辰帮着,再加上苏父本就是铁面肉心的人,嘴里数落着苏素,倒也是爽快地应允了这件婚事。并且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私底下却多番借口遣着苏母来苏素这边打听安博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另外苏母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的。
大功告成的苏素,说服了自己的最亲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又有时间去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呢。
她每日蹲守着安博禹的舒心,只安静地等候着,自己红袍加身的那一天。
但是,安博禹那边虽然拿到了皇上的指婚,但是安家作为景朝当今八大家族中第二大的家族,哪里能轻易就让他败坏了安家的名声。
不过,安博禹这几年暗地里招揽了一批人马,人前人后都是完美无缺的,不带一丝功名的独行伪装,还有不务正业,风流浪荡的名声,这些的确都叫那些个贪婪愚妄的安家人放下了不少的警惕。
但是强行扣留安家的大当家哪里是解决办法,可倘若给了他父亲一星一点正面插手的机会,他和苏素的婚礼可不知又要延误到何时去了。
所以,安博禹为了不错失这次的机会,在皇上问责下来之前便将聘礼送去了苏家,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毒死了这位位高权重的,安爵爷。
拖到第三日清晨,安博禹终于带着不省人事的安怀成回到了自己的本家。
而同样是这日清晨,皇上带着一众随从过来,向安府人宣告了安公爵的爵位将会传给安怀成的次子,安博禹,以示功勋。
接着,又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皇上便以谋逆之罪判决了整个安府,安氏一族的同党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迫于无奈,只能弃子。
风卷雷霆的一场大变,立刻又在三日之内被平息下来。
安博禹和皇上却没能找到更多的叛党,所有人都像约定好了一般,安家人才被抓入天牢半日,便再无二人求情喊冤,而他的妻子卢婵丽和嫡子安博涵,领着一众叛徒,自行在天牢了断,半个字都没能问出来,便迅速地结束了这场无言的战争。
那叛党足足有一百来号人,从天牢扔到乱葬岗的尸身堆起了一座小山,宸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沉重的氛围却没有阻挡住新封安公爵纳妃的道路,他的三书六礼一趟跟着一趟过去了,皇上也送来两套千名江南名绣娘赶制的喜服,并在迎娶的路途上铺就了一条锦绣大道,鲜红的颜色一直从宸都蔓延到了锦城。
空前绝后的婚礼要为一个孀妇举办了。
流言瞬间又炸开了锅,很快便将前一阵的腥风血雨给掩盖下去了。
苏素守在苏府之中,看着每日快马加鞭送回的急信,看着大红绒毯滚进了自己厢房的门槛,看着时间也如流水般越走越快。
渐渐逼近年关了,定的是年关前的日子。
大雪要下起来了吧,要赶在大雪前嫁出去,要不然,山路难走,意外也会多得多。
这日,苏素一大清早便被苏母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安博禹由宸都派来了四位专门的喜婆给她净身洁面。不净四肢全身要洗,苏素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被喜婆们用棉线仔细地绞了去。
涂上薄薄的一层珍珠粉,苏素不敢叫古人给她上妆,便推脱着先穿喜服,再做打扮。
喜婆们便瞧着苏素那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似是依依不舍地去将御赐的喜袍端了出来。
一层层的衣服往苏素身上套着,苏母瞧着,只说幸亏是在冬日,若是夏天,那可叫苏素要热晕过去。
苏素瞧着自己身上罩的衣衫,里层先是套了两件薄的,再用宽大的腰带束住了她的腰身,拉的紧紧的,接上又罩上一件金银二色的绲边里衣,滑溜溜的料子,可以擦到脖子,下头再罩上百子千孙的百褶裙。
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谁知道喜婆又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了一件正红的衣裳,摊开一看,那才叫一个华美异常,没有一点色差的大红色里里外外穿引着细细的金丝,让整件衣裳在晨光里熠熠生辉,勾画细致的双面蜀绣,串联得当的珠花牡丹,绸裙恰到脚踝,正露出一双精致美好的凤头鞋。
远远看着喜婆们又端来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苏素定睛一看,可不是古装剧中常有的凤冠霞帔吗。
那些个喜婆用双手举着,笑盈盈地告诉她,说这是一品命妇才有的东西,叫她赶紧穿上。
苏素连忙摇头,苏母瞧见,自然知道她是嫌这些个东西重了,便打起圆场,让喜婆们下去了,亲自拣起梳妆台上的犀角书,将苏素扶到了妆台前。
“素素想要个什么样的发髻?”苏母眼中的笑意已经掩不下去了,她看着镜中的女儿,嘴中轻声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苏母才梳了三下,苏素就半开玩笑地接上了话。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话是在年轻时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头的场景,是个老婆婆给自己孙女梳的,苏素一直记得,也没想到自己也能亲身感受到这样美好的祝福。
犀角书划过头顶的触感十分舒服,苏母无奈地放下了梳子,只说这是要旁人说的,自己说的可算不了数。
但苏素可不管这些,只憨笑一声,便接过自己母亲手中的梳子,往妆台上一搁,嚷着要苏母给她绾个漂亮的花髻。
父母眼中的孩子总是长不大的,,纵然这是苏素第二次出嫁,但她还是想要凡事亲力亲为,适才没有给自家孩子套上喜服已是遗憾,现下的祝福是一星半点也不会变的。
苏母衷心地希望素素此番能在安博禹那里得到幸福。
她一丝不苟地将苏素的青丝分成几缕,一缕一缕地盘着,就好似幼年第一次给苏素绾发,认真而充满期待。
一直默默守望在苏素身边的几个丫头,带着感伤的笑容,也是衷心地祝福着自家的小姐,一定能在安博禹那里得到幸福。
安博禹骑在一匹通体红亮的骏马上,身着大红的喜袍,玉面修身,有些苍白的面容应是被人擦了点胭脂,浅红的两颊含着笑,直挺的背后是敲敲打打的一片锣鼓声响。
层林尽染的锦城,安静地卧在温煦的晨光中,四处都是温暖人心的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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