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路去苏府的时候,苏府里还是只有老爷和夫人,少爷还在外头没有回来。她详细地给苏家人说明了情况后,那苏父虽然生气,却更多的是对女儿暂且安定后的安心,便没有再说什么,独自就走开了,只留下苏母拉着曲路问这问那,恨不得连苏素一日吃下了几粒米饭,都要一一弄清楚了。
不过苏辰这回还好没有走远,也还是在锦城的附近,收到消息后便捎了回信,说是会尽快将手里的事打点妥当了,很快便会回锦城里与苏素碰面。
但是苏素还是急不过,她担心着府中四人的状况,可仅凭自己又不能将人要回,安博禹能帮的都帮了,若再为了自己执意与林家撕破脸皮,她也不好意思。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自己兄长的身上,待到他回城后,以苏家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将这几位丫鬟接回府里。
万幸的是苏素还能靠着安博禹每日从林府里带回的消息,模模糊糊地了解了那四个丫头的现状。听着安博禹说,她们四人似乎是从漱心斋中调了出来,被送去了林府中最低品级粗使丫鬟住的地方,每天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计,安博禹说是一直也安排了人在关照她们,但是苏素知道,那四个丫鬟从小便是随侍在她的身边,哪里做过什么粗重活,就算有人照顾着,恐怕也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她担心曾如意对她们不仅仅准备了这样的处罚,总是想着尽早出来也免了自己的烦忧。还好没过几日,苏辰又传了消息过来,说是今日下午便可回城了,苏素这才能稍稍安下了心。
结果,她本是安安心心地坐在厢房里,等着苏辰过来带她一齐回林府领人,谁知道这一等,竟然等来了面色阴沉的安博禹。
他从门外疾行而来,神情凝重,抓起苏素的手就往房间外头走。
苏素心中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但在跟着安博禹疾行的同时,还是断断续续地问出了声:“……怎么了?”
“纸醉被曾如意抓去了。”
安博禹的话音方落,苏素就是脚下一顿,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出去。还好安博禹早有准备,稳稳地就拉住了苏素。
这时苏素的面色也是一片乌白,她就知道墨香和纸醉这两个小丫头迟早都是要惹出事的,若是梳笔洗砚兴许她还能放心一些,偏偏是最不懂事的纸醉,可不知要弄出什么样的事端,万万不能害了她自己的性命啊。
而安博禹见到苏素脸色太差,身形也不是很稳,便抬手要抱她,却被她用手挡开了。苏素坚定了面上的神色,一个步子一个步子地重重踩踏下去,抓起安博禹的手就比先前要快上许多地往前跑开去了。
到了院门口,马车早已候好了,只等着两人钻进去后,车夫一扬鞭,车轮就骨碌碌的快速滚动了起来。
从安博禹这间别院去林府的路程并不近,苏素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窝在马车的角落里,心脏随着车身的颠簸一起一伏,她紧紧咬着下唇,恨不能自己装上一对翅膀,现下就飞到林府去了。
一路疾驰,马车总算是驾到了林家大院的大门口,早早的就有内应大开了府门。安博禹领着苏素,一路横冲直撞地冲向曾如意所在的院子里。
而那内侍阖上了府门后,便跟在安博禹的一旁小跑追着,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汇报道:“纸醉姑娘和陆北大夫是一同被押到大夫人院子里去的,现下两人正被关在后院的旧库房里,二公子已经叫人稳住大夫人的情绪了。”
可是本来就极度不安的苏素一举冲到了曾如意的院子里,却发现曾如意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再往旧库房里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也是丝毫没有看到有人待过的痕迹。
安博禹暗叫不好,只想着大夫人恐怕知道自己和苏素会得了消息过来,特地给了一个虚假消息,摆了一套迷雾阵,恐怕正在别处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他想着有些担心地朝苏素望去,苏素果然是一脸惊慌,正四下胡乱翻找着,都有些失了理智。安博禹眉心一跳,便走过去倏地伸手拉住了苏素,将她扼在怀中,大声说道:“冷静!”
经着他这么一吼,苏素总算是回了几分神智,眼中的怒火却是更甚,两只拳头捏的紧紧的,只看见关节处都是青白青白的,她咬牙切齿地一闭眼,失声低喝了一句:“曾如意,若你欺人太甚,我必叫你不得好死!”
她这一喝,眼角就慌出了泪花。
安博禹拿手擦掉了,拉住她的拳头,就小跑着往曾如意的院子外头走,直说道:“往日见你倒是冷静的性子,怎的今日这般急躁,你别慌了,我们循着这头慢慢找。”
“我……我不知道……”苏素跟着安博禹走着,本是觉得这样漫无目的地去找,一点也不靠谱,可是看着安博禹一身青衫挺拔的背影,心中莫名就镇定下来。的确,因为听着是纸醉出了事,她就更加慌张一些,现在镇静下来,大脑才开始正常地运转了起来。
“安公子,安公子!”
忽然一个橘色裙衫的女子跑了过来,这边的三人一齐回头望去,竟是林家的三小姐林珺。
她一路小跑着过来,好容易追上了这边的人,便连气也来不及喘,哑着嗓子,大声说道:“母亲……母亲把纸醉她们一行人全都押到月北塘去了!”
“月北塘?”安博禹沉吟一声,又拽起苏素,迈开了修长的腿,沉声说道:“我知道近路在哪里,你别再慌了。”
苏素被他拽得跟着一个大转身往回跑了起来,紧攥的手被他握松开了来。苏素沉默地由着安博禹拉着自己在林府小径中七弯八拐,腕间的热量烫进心底,是格外令人心安的力量。
“夫人,少奶奶和安先生闯过来了,是三小姐走漏的消息。”
听罢报信小厮传来的消息,曾如意脸色一变也不变,只瞧着面前奄奄一息的纸醉,嘴角露出一缕冷笑,不慌不忙地吩咐道:“不用拦他们,将那人扔到一边去,这头可要准备好了,给咱们曾经的少奶奶一份大礼。”
她笑着说道,穿着一身肃穆华丽的葡萄紫玫瑰金二色披风,珠翠满头,迎着月北塘面轻轻袅袅的湖风,一动也不动地立着。
那月北塘的湖面上泛了一叶小舟,舟上站着两人,牢牢地用双手抓住了一个木笼子,木笼子里是一个血迹斑斑的女人。从散落的青丝间隙中窥探过去,赫然就是一脸污秽的纸醉。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浑身被那尖利的竹篾片划得乱七八糟的,鲜血已经淌进了碧绿的湖水,变成诡异的紫黑色。
后来,苏素跑得比安博禹还要快上几分,她也找到了路,便不再需要安博禹的指引,只身一人往前奋不顾身地奔去。
她正跑着,却和迎面跑来的林俊彦撞了个满怀,笔直地就摔坐到了地面上,苏素闷哼一声抬起头来,正对上林俊彦惊讶地神情,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安博禹本就是紧跟在苏素的身后,过去弯身拉起了苏素,也不理苏素的话,抬头就又对林俊彦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边林俊彦看着苏素极为自然地伸手让安博禹拉起了自己,稍稍移了目光,一时也没注意到苏素的问话,直到安博禹问了,才瞬间回过神,回道:“这事不好办,听下人回报说是陆北纸醉有苟且之事,被当场撞见了,此前母亲就受够了这类事情,一时十分震怒,便要严惩,说现下关到观月台的废柴房里去了,我正赶着过去瞧呢。”
忽然又听到一个消息,苏素心中自然生了疑虑,还好观月台就在月北塘的岸边上,两个消息差不了多少,他们便听了林俊彦的意思,一同又拐了个弯,往月北塘另一端的观月台跑去了。
谁知到了观月台,果真就瞧见一大堆的家丁壮士守在那里,见着他们来了,虽说不赶他们走,却分毫也不让她们靠近,苏素心中一烦,管他三七二十一,拔起面前一位家丁的佩刀,架上一旁林俊彦的脖子上,直接命令道:“这是你们的二公子,若不让我进去,我就叫曾如意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罢便拉过林俊彦,要往里面冲。
安博禹这边没拉住,只得皱眉注意着苏素没一时冲动当真伤了林俊彦,又一面看着怕那小呆瓜被旁人暗地里伤了去。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苏素的恐吓起了作用,适才还抵死阻拦安博禹的下人们却没有再阻拦苏素和安博禹,只拿着佩刀一步一步地退到了一边去。
看见这些人奇怪的行为,林俊彦和安博禹又存了一个心眼,只有苏素一脚踢开了柴房破损的旧门,正叫着纸醉墨香,却只瞧见陆北一人被绑着,扔倒在地上,口中堵着一团破布,衣衫凌乱,一脸疲惫的倚靠着冰凉的地面,但在见到苏素一行人之后,却挣扎起来,扯着堵起来的嘴,呀呀呜呜地乱喊着。
安博禹连忙就上前将那一团破布扯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凯欧发问,陆北便声音嘶哑的喊道:“月北塘!他们要将纸醉沉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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