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彦这句话却是将苏素所有想要说的堵在了心中无法说出。
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谁对谁错。林易死去的时候,苏素和他正是新婚甜蜜的时候。
那个时候,苏素总是以为,死去的人是不能感受到留下之人的痛楚。
她只知道,佛祖曾说过,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这人生八苦,在林易离去之后,一样样依次降临在还活着的苏素身上。她日夜孤独地守候着自己被俗世掏空的身子,让那些痛苦随着时间的延续积淀,一点点的深入骨髓,一点点切割着留下的那颗心。
苦痛让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世上,为了林易的事业,为了林易的家人,也许也是为了她自己,残喘于这个世界里,只会逐渐消磨掉她的生机。
所以她不得不放下。
等着那些鲜艳的伤口,在日月的交替中结痂成疤。
爱带来的伤痛,在时间的流逝中变成折磨,本能的保护让苏白将那些爱一点点的沉入回忆的深海中,包裹好自己的心脏,可能不会遗忘,但已经深埋进了过去。
她是一直都期待着新生的。所以,在当初飞机坠毁的那一刹那,她才想到的是解脱吧。
所以,在再度睁眼的那一瞬间,她才能够满怀希冀地重生吧。
可是,另一边独自离开的林易,却是知道那个人还在那里的。
他自然是坚信苏白还活在另一个时空里,也坚信着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他一定可以重回那个时空。所以才一直深爱着不能放下。
多年的独身,林易再成为林俊彦之后便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依旧是精明的商人,处处谋划着想要多一点权力,多一点财势,只想着或许不懈的追寻便能找到回去的道路。
但独独就没能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过后,只能悲伤地获知,最深爱的那个人跨越了时间空间的阻碍,却不是为了追寻自己,反而成为了别人的妻。
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舍弃一切,就算毁掉了回忆,也要再次占有自己的妻。
所以,他才会失去自持,变成一只疯狂低吼的野兽。
苏素喉间哽咽,隐隐胀痛。她想着,爱情就是这样,三生三世,也只不过是一场幻梦。
凡人总是被各色各样的事情影响了初心,也许前世你是我的归宿,但这辈子,我的爱的人只能是别人。
她并不想去怪林俊彦什么。
因为在爱里,根本就没有谁的对与错,错的只是袖手旁观的命运。
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寂,没有谁再开口说一句,苏素已经无法改变了心中所爱,既无法回应林俊彦的爱,又无法对林俊彦的行为作出任何评判,这是他做的决定,既是,那就该由他自己来评判。
“笃笃!笃笃!”雅间的门被人敲响,,隔着门传来了安博禹的声音:“苏素,用晚膳的时间,该回了。”
低着头一直看着手中茶杯荡漾的水波的林俊彦似乎猛然被惊醒,抬头看向苏素,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意,道:“也是,该让你走的时候了。”
从一旁的椅子上取过皮裘,安静地为苏素披好,像从前送她出门一般,揽着她的腰把她带到,门前,在苏素伸手开门前,低头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替我向博禹兄说声道歉。”
门前,安博禹站在那里,从林俊彦的手中接过苏素的手,只看了他一眼,牵着她走出了茶楼。
一个月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林家作为景朝曾经最大的商家之一的家主却被查出早就被害,而是一个外族奸细装扮而成,利用身份自己的国家获取利益,林家一大片产业落入外族之手,却让荣熹王妃带领景朝众多商家一步步击溃,使得商业重新回归景朝掌控之中。
“大人,现在情势越来越不利于您了,还是先离开宸都,再观望情况从长计议吧。”
左家府邸中,左明月靠坐在软垫之上,将带有扳指的大拇指压在其他四指之下,用力碾压,面上却是如常,只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回去,然后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在族内的地位全部失却,一无所有,还不如,在这里死在安博禹的手中,总比成为耻辱要强。”
低下的众人却是不做声响,但心中却是有了别样的心思,上位坐着的那人,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只是再低下头的瞬间,眼中划过残忍的光。
宸都乱了,市井的普通老百姓都感受到了这一股不安的气氛,城郊荒野出现的几句无名的尸体,将这座繁华的古城拉入了寂静的荒原,一到夜间,百姓都紧锁起家门,龟缩在家中不敢出门,只有更夫,瑟缩着在宸都的小巷中穿梭,却总是小心翼翼,不时的关注着身边的动静。
一场明面上的争斗就在一个雪夜里明目张胆的展开了,宸都乱!
左明月手中掌握着禁卫军,而且,据安博禹查获,他还私自养了重甲兵,这也是当时皇上不敢轻易动他的缘由之一,课现在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苏素守在王府中,没有什么可以去做的了,只是真实存在的一场战争,属于安博禹的战斗,她只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将一道道命令发送下去,没有小聪明可以耍,就是冰与铁的对抗,属于安将军的战争。
血染了宸都的夜,第二日雪扫时,合着血水形成了一条条血染就的溪流,流过宸都的街道,但几日后就被另一场雪给覆盖了。
左明月一党勾结外族,出卖景朝利益,腰斩,抄家,流放,甚至比那次安家的阴霾更加深厚,充斥着宸都的上空。
林俊彦被查出前段时间勾结左明月暗害朝廷命官,林家被抄家,可林俊彦和曾如意却消失了,只留下林郡和陆北带着一封信荣熹王府寻找苏素。
白白:
见字如面。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习惯都改变了,望你看在往昔的情分上,代我照顾林郡,我母亲之罪孽我自知你不会原谅,只希望你看在我将告诉你的消息上,不要再继续追查他的下落。
博禹兄,这些年来一直体虚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暗中下毒暗害他,毒性隐蔽,难以察觉,陆北身上有药方,按方服药,可使他痊愈无忧。
最后,原本是不想再说了,只是此生恐怕再难相遇。我不怕你忘了我们的曾经,却还是想自私地提醒你。我走前,还有一天就到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了,一周年不长,但我们约好要过五周年,十周年,二十周年,五十周年,直到白发苍苍,也要互相挽着臂,牵着手,走到金婚。是我背弃了誓言,但藏在床头的藏旅机票是我想扶着你去的第一地方,只是生命不允许我带你走远。我一直数着,还有一个月零八天,又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就让博禹代我吧。
可是,再容许我自私地不想相忘于江湖吧。
我会离去,后会无期。
望卿安好。
林易
林郡知道林俊彦带着曾如意离去,只能期望两人在远方安好。
左明月一党被铲除,林家虽倒,但因为林家的垮台,加上大肆抄家,国库充盈起来,安博禹出征的一切条件都已经具备,整顿军粮,三日后,安博禹就将踏上出征的道路。
出征那日,皇上亲自将安博禹送出五里。百姓夹道,苏素却没有跟出来,她实在不愿安博禹出征,却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在家中与安博禹道别,不去看那出征的景象,只对自己说安博禹只是出门一些时日而已。
握着那本书坐在那里已经好长时间,却是一页都没有翻过,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梳笔在一旁伺候着,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开了口:“小姐,去堂中用点饭吧。”
苏素被她惊醒,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要往饭厅走去,却是一站起来,便是天旋地转,险些摔了下去,还是梳笔在身后眼疾手快的一扶,才险险站稳,吓得房中众人一跳,就要去找大夫过来,凑巧,陆北还住在府中,便被众人,拉了过来替苏素诊脉,苏素一脸苦笑,只当自己是昨日没有睡好才会有些晕而已,没想到,众人这般担忧。
那边陆北抬手诊脉,却是露出一脸讶异之色,又确认了几次,才开口对苏素道:“身体虽有些虚,脉象正常,却是喜脉。”苏素却是一脸呆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喜脉的意思,却在下一秒猛地站起来,往门外冲去,对着门口的小厮道:“快备马车。”说着,便往门外奔去,惹得一群刚刚听得喜脉消息的人跟在身后,担忧的惊叫。
安博禹被皇上送出了城门,在城门送别亭那里,静默了片刻,眼睛望着城门方向,身后的亲兵中站着王林等人,却已明了将军所等的那个人,军队前行,实在不能等的太久,手中缰绳一紧,便将马头调转,望着边关方向,手中手势一打,便要喊道。却听得身后马车疾行的车轮声,手中便僵在空中,不得动弹,回身望去,便见得那一人从马车上下来,想着自己奔来,翻身下马,将她拥入怀中。
“我和孩子在家中,等着你归来,还我一世一双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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