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德王府的两位格格已经气绝身亡,瓜尔佳春容又因中风半身不遂。贝夏忆自然而然地成为德王府最高的掌权人。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她看到奕儒每日为此愁眉不展,心里很是心疼。可是又不知如何安慰他,失去亲人的打击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空洞。奕儒一天一天地憔悴下去,因为他是德王府唯一的男人,只有硬撑。
日子还是从指缝间悄悄地溜走,这一天距离溪亭溪暮的死忌已经过了三七。沐卉又出现在她的房里,那时的她正在房里做针线活,若静正站在身旁为她穿针引线。沐卉悄然无息地走进来了。
“贝勒爷呢?”沐卉一进门,就拔高了声量说道。
若静因为已经与她打过数次照面,对着她那张脸也就见惯不惯了。她捻着线轻声地说道:“这里哪有贝勒爷啊。贝勒爷一早就上朝去了,要等傍晚才会回来呢。”
沐卉凝住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夏忆:“我要与贝勒爷说点事。”
“你要跟他说什么?”夏忆猛然地一惊。
“说一些悄悄话。”沐卉的眼里透着一丝令人费解的笑意。
夏忆的手颤抖了一下,手上握着的针戳进了她的指尖上,沁出猩红色的血珍珠。若静急忙去找药跟纱布来。
“什么悄悄话?”夏忆的心中激起了一丝涟漪。
沐卉眼皮儿微微地一动,从那变形扭曲的眼角里只看到黑色瞳仁的一半,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的狰狞:“关于嫡福晋所做过的一些事。”
她惊觉起来,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你想说什么?你究竟是谁?”
“嫡福晋,我是沐卉,只是德王府里曾经侍候过一位小格格的丫鬟啊。福晋难道不记得了吗?”沐卉的眼里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泽,看上去诡秘无比。
“沐卉,如今王府里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就不要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了。”她盯着沐卉吊诡的眼神,心里些许有几分发憷。
“福晋,沐卉哪有闹事呢。闹事的人也轮不到奴婢我呀。”沐卉悠然地应道。“德王府里两位格格都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呢?福晋比奴婢更加地清楚!”
她的双眼微眯,微微的笑道:“两位格格的事实属意外,也算是命中有此劫难。本福晋不为名跟利,两位格格的事令人唏嘘不已。这受益不受益,本福晋从未想过这么多。”
“福晋真的没有想过吗?福晋以往对贝勒爷所说的话,奴婢可是记得很清楚呢。福晋曾经跟贝勒爷说过,你上一世是德王府里的侧福晋,可是那个时候贝勒爷却不相信福晋的话,他虽是不信,奴婢可是信得很呢。福晋便是荣莹梦,十几年前带着小格格走向那怨阁,从怨阁上跳楼身亡。”沐卉凑近她,那黑色的瞳仁里散发出可怕的异样的光芒。
她的内心里狂澜骤起,掀起轩然大波。为什么沐卉知道得这么多?莫非她有特异功能,任何事都瞒不了她。
“荣莹梦,原本是德王府里买来的一个小丫鬟,没过多久便被当时的王爷看中意了,不顾大福晋的反对,义无反顾地与荣莹梦成了亲。婚后琴瑟和鸣,恩爱无比,这可是犯了大福晋的禁忌。王爷没有遇到荣莹梦之前,由太妃做主将大福晋许配给了王爷,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还不错……”沐卉的语速很快,夏忆开口打断她。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沐卉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王爷为什么那么宠爱荣莹梦吗?因为他把对大福晋的宠爱都转移到了侧福晋的身上,不是他不想对大福晋好,而是因为大福晋出了一件事,使王爷永远也无法再原谅她。”
她仰起脸,那张薄薄的,半透明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好奇心驱使她追问了下去:“什么事?”
沐卉把下颚微微地抬高了一点,语气显得愈加地谨慎:“你是不是承认自己就是十几年前德王府的侧福晋?”
夏忆简短地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若静,若静的脸上已经明显露出疑惑之色,但是她过了片刻,像是半自言自语地说起来:“奴婢给嫡福晋去端碗加了核桃与冰糖的薄粥来。”
若静走出去了,屋子里恢复了平静,诡异的静默让人颇感不适。
“对,我就是荣莹梦!”她振振有词地说道。
沐卉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地微微笑了:“你来德王府是为了找瓜尔佳春容报仇?十几年前的你带着唯一的女儿自杀身亡,想来你也不会忘却。”
“我只是想知道春容到底出了什么事,使王爷从此不再宠爱她!”她避开沐卉直截了当的话题说道。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沐卉平静的语调中没有一丝起伏与温度,“大福晋曾经在生下贝勒爷之前还有一个孩子,那是个女婴,不是王爷的孩子,是大福晋与别人私通后生下的孩子。这件事王爷知道得很清楚,可是他一直没有声张,直到大福晋生下了那个孩子之后,他才命人连夜抱走女婴,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置那个孩子的。大福晋曾经哭喊着要王爷把孩子还给她,王爷只是冷静地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
夏忆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响。
“你不要看着我,听我说下去。”沐卉警惕地瞄了她一眼说道,“孩子当然没有死,辗转反侧过了十年这孩子就被当初收养的人卖到了王府来了。所以说冥冥之中老天都有安排。十年的光阴使王爷对大福晋仅存的一丝感情也消失殆尽了,大福晋仍然是德王府里至高无上的福晋,她却得不到王爷一丝一毫的宠爱,当年与她私通的那个男人也被王爷斩首。虽然这十年间她已经先后诞下了奕儒等三个孩子,可是那失去的孩子却是她的心头肉。她想办法暗地里打听那女婴的下落,可是王爷这人做事一向谨慎仔细,又怎么会让她知道呢。机会终于来了,在一次无意中大福晋终于发现了那位女婴,那个时候女婴已经十几岁了,而且她发现女婴的时候正好是那女婴被火烧伤了脸的那一次……”
夏忆恍然大悟,原来春容百般包容沐卉,是因为沐卉是她的女儿,这就不足为奇了。
“对,我就是那个女婴。”沐卉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沉痛,只有冷若冰霜似的寒光。“我就是瓜尔佳春容的私生女。所以从那次大火之后我就享受了一个格格该享受的待遇。那个时候大福晋没有告诉我,我自己真正的身份。她一味地对我好,我很感激她三天三夜守护在高烧不退的我的身边,一点也被嫌弃我的脸被火烧毁得一塌糊涂。从小到大,养父母对我很坏,你知道王爷把刚出生的我带去了哪里?他并没有好心地让人收养了我,只是命人把婴儿时期的我装在一个木桶里放在河上,让老天爷来决定我的生死。我被一对砍柴的夫妻救了。可是他们都是被贫穷逼疯的人,自从我懂事以来,他们把所有的农活,家务活都交给我。我那个时候才六七岁吧,煮饭时被火烫了手指头,烧水时被滚滚的开水燎得手背上都是一连串的水泡是常有的事。可是我尽管努力地在这个家生存着,他们还是把我卖了,竟然卖到了德王府里。我遇到了大福晋,遇到了我亲生的娘,她居然认出了我。我一出生便被王爷抱着离开了王府,大福晋竟然还认出我身上的记号。可是我们相遇太迟了,竟然是在一场大火烧毁了我的脸的时候,那时的我痛不欲身,一心求死,是大福晋苦苦地哀求我,让我活下去。那个时候她才告诉我,我是她的亲生女儿。你说老天爷多么残忍,居然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让我们两母女相认。后来她恳求我不要把身世说出去,我含着泪同意了。我从那时起选择了在怨阁居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你带着诗余一步一步地走上那顶楼。我知道德王府里除了王爷谁也不待见你们两母女,那一天,我看到你脸色凄凉,牵着诗余的手站在顶楼的阑干里。我想来拦阻你们两人,可是还没有等我转身,便看到你将诗余从顶楼推了下来,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也从上面跳了下来……”
“对,我恨瓜尔佳春容,她为什么要这对待我们两母女,平日里我已经对她百般的忍让,可是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仅在我快要临盆的时候不帮我去通知王爷,在我生下诗余的时候更是视我的女儿为眼中钉肉中刺。王爷死后,我们娘俩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她根本就不给我们一条活路。你告诉我,我除了带着女儿寻死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她的心房上的一根肉刺被挑起般的疼痛,她颤声地冲着沐卉说道。
“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能够为了自己的仇恨,从而发泄到溪亭与溪暮的身上。要说不公平,难道我的出生就公平吗?我也是瓜尔佳春容生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我生下来的命运就与其他两位格格不同呢?”沐卉死死地盯着她。
“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疯子,你一直在王府里装疯卖傻,你也从不是什么丫鬟与奴才,你就是春容养在王府里的私生女。”夏忆高声地说道。
“对,我是没有疯,可是夏忆,我跟你不一样,曾经我也痛恨过大福晋与王爷,可是如今他们一个死了,一个已经中了风。你还要向可怜的她下手吗?为了你的报仇大计,已经死了两个她的亲生女儿,连这还不够吗?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加上我的命,我们姐妹三人的命难道还不够抵你跟小格格的命吗?”
沐卉的话令她的内心突然感到了一阵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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