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梓郁与溪暮的成亲之日。久缠病榻的春容似乎也好了许多。一大清早就有人来禀告春容,说溪亭不见了。春容找了几个下人去找她也没有找到。末了她不耐烦地说由着溪亭去吧。因为德王府里人手不够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支出来去找她。
到了拜堂成亲的时候,夏忆看到梓郁穿着喜服,带着一脸不自然的神情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没过多久,溪暮也被丫鬟们喜娘们搀扶着走进来了。大红的喜帕遮盖住了她整张脸。夏忆只是直统得觉的有一点异样。
拜堂仪式开始,奕儒始终站在她的身旁,牵着她的手。他是不是想起了当初跟自己成亲时候的情景?夏忆心里想着,不由得抬起头微牵起嘴角对他笑了一笑。他更加用力地捏了她的手一把。
“一拜天地……”清亮高亢的声音开始响起。
夏忆明显地感觉到站在她面前行礼的梓郁脊背明显地一挺,僵硬地站在那里。要不是有人提醒了他,他才老大不情愿地躬了一下。
“二拜高堂!”第二声响起。
梓郁满脸阴霾,明显要比同时行礼的溪暮节奏慢了。宾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原本满脸笑容的春容不由得直起眼睛,尖锐地睄了睄他。梓郁才不情不愿地躬了第二次。
“夫妻对拜!”第三声响起,熙熙扰扰的人群中顿时沉寂了下来。从早上就消失不见的溪亭身穿色彩夺目的袍子,款款的,不紧不慢地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春容带着一脸责备的眼色望了望她,但是没说什么。
她兀自走向正在行礼的新人面前,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脸上蒙着雪白的面纱,一对露在面纱上面的眼睛分外地闪亮,灼灼的,使人不由要避开视线。
溪暮摘下喜帕,望着她。
溪亭的眼睛里流露出盈盈的笑意,虽然看不到她面部的表情,她将那紫檀木匣子交到溪暮手中。
溪暮反手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地说道:“姐姐,谢谢你。”
溪亭举起一条胳膊抚摸着她娇嫩的脸,眼中不知不觉之中涌出了热泪。
溪暮一下子就抱住了她:“姐姐,我太高兴了。”
梓郁的眼前掠过一道雪白的光亮,正当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溪亭藏在袖子里的那把匕首已经笔直地插入了溪暮的胸口里。
夏忆也目睹了这一幕,不过她不是太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可是她没有想到溪亭居然会选择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回敬溪暮。
溪亭的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面纱。她闭上眼睛,再一用力,将那插在溪暮胸口里的匕首拔了出来,随之殷红色的鲜血哗地一下涌了出来,溪亭的脸上,脖子上,前衣襟里都沾了溪暮的血渍。连春容也愕然了。
溪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颗漆黑的眼珠子似乎要冲破眼眶,她苍白如白蜡的脸更是变得惨淡无比,她洁白无瑕的身子上多了一个血窟窿,大概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死在自己亲姐姐的手上。她直挺挺地身后倾去,从她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玷污了她的喜服。
梓郁看到溪暮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瘫倒在地,尽管他有无数次幻想过不可能娶她的情景,可是溪暮真的做到了,她彻彻底底地在他的眼前消失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溪暮……溪暮……”最先爆发出哭声的春容,她颤巍巍地在扑到溪暮的身上,却已经发现溪暮已经断了气。
奕儒蓦地松开了原本拉着夏忆的手,走到溪暮的面前,发现她睁着眼睛盯着某一点。
溪亭手握着往下滴血的匕首,猛地扯掉了罩在脸上的面纱,她痛苦地叫嚎着,她的嗓子与她的脸一样丑陋无比。夏忆望着发狂的溪亭,攸地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不要!”她突然间感到一种浓雾般扑来的不祥预兆填满了胸腔,她清澈的瞳仁里看到溪亭握在手中的匕首闪烁着一缕白光,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一抹,刚好喷涌而出的血溅到了试图上前营救她的夏忆身上。
溪亭倒下了。原本的喜事变成了一场闹剧,春容一日之间失去了两个女儿。她收了泪,怔怔地望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桂嬷嬷与何嬷嬷上前去搀扶她,她却轻轻地推开了她们两人递上来的手,突然间春容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全身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前厅里顿时闹成一团。
奕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炸得如堕五里雾中。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命令小安子去叫大夫来。
夏忆望着脚下的两具尸体,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但是也没有一种复仇后的快感,一直笼罩在她心头的那层灰色薄膜,开始渐渐剥落,消失殆尽,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尽的空虚开始膨胀起来。瓜尔佳春容当初使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诗余,如今因果轮回,却使她失掉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可是她却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看着房中的人忙成一团,复杂的感情在大脑里来断地交织涌动。她不停地深呼吸想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却被人悄悄地搡了一把,回头看却是若静。
若静将她拉到了房外,以为她是受不了房中突然发生的惨案,悄悄地说道:“嫡福晋,我们回房吧。”她木然地跟着若静回房,若静替她斟了一杯热茶说道:“嫡福晋,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我是不是错了?”她没有接过那杯茶,反而握住若静的两只手,吓得若静手中的杯子豁啷啷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嫡福晋,你在说什么呀。”若静嗟叹了一声说道。
“三妹,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想他们不好过,可是我没有想到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快乐与满足。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心头袭上了一道阴影,语无伦次地说道。
若静只是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我该怎么办?是我闯的祸!”她继续喃喃自语道。那一天要不是她偷偷地怂恿溪亭,溪亭怎么会做出今日如此让人震惊的举止来。
“福晋,你累了,不如奴婢扶你上床休息吧。”若静体贴地说着。
她任由若静将她扶到床上,替她脱去袍子,打乱头发,她虽然躺在柔软的床上,却始终笼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里。她伸出手紧紧地抓住若静:“不如你去帮我打探一下她们母女三人的状况好吗?”
若静无言地咬了咬下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是当她转身的时候,却又被夏忆叫住了:“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里,让继萱过来陪我。”
若静掩上门出去了,这个房间就一片死寂,充满了荒芜的气息。她阖上眼睛,混乱翻腾的思绪却怎么也停止不下来。这时若静又领着继萱走进来了,自从继萱的娘死了之后,这孩子就变得沉默多了,与她也不亲近。所以当若静再次离开的时候,那孩子也想转身往外跑。她没有穿鞋便从床上跑了下来,紧紧地拥住继萱说道:“别走,陪陪额娘好吗?”
“我没有娘!”继萱扁了扁嘴说道。
“诗余,你不要这样对我。娘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她仍不肯撒手,继萱的身上有一种与诗余一模一样的味道。她坚信继萱就是诗余。
“嫡福晋,你别哭了。”过了一会儿,继萱伸出小手替她抹揩眼角的泪。
“诗余,娘只有你了。”她牢牢地抱住了继萱,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她的心竟如此之痛?她刚进王府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人,那些人都一个个死去,香桃,红艳,音音,张瑾同,贝夏浚……一个个都消失不见了。重生之前她领着诗余一步一步地走上怨阁的顶楼,从那上面亲手将诗余推了下来,是她终结了诗余的生命,随后她又亲自了结了自己。她带着这种怨气重生之后重返德王府,一步一步从王府的丫鬟当上嫡福晋,她步步为营,一次又一次地剔途曾经对不起她的人,她一下子结果了两个人,已经到达了顶峰。可是她却周身却一种自责与愧疚所包围着。
“你喊我一声额娘好不好?“她泪流满面地对继萱说道。
继萱怔怔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过了半晌才用低若蚊蝇的声音叫了一声:“额娘!
“诗余,我的好诗余。”她好不容易收了泪的眼睛又重新湿润起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补了一样。以后她再也不会失去诗余了,她要让诗余永远都跟自己待在一起,她们两母女谁也不离开谁,谁也分不开她们。她抱起继萱走向床边,脸上浮起怜爱的笑容:“今天晚上跟额娘一块睡好不好?”
继萱眨巴着大眼睛睥睨着她好一会儿说道:“福晋真的做继萱的额娘吗?”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掯着泪花笑了:“你永远都是我的诗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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