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咿呀一声打开了,杏而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沐卉扫了一眼,便用手掩住了鼻子说道:“好难闻的药味。”
她将熟睡的孩子轻轻地抱到床上,并用小棉被盖起来,这才返身走向桌旁,而杏而这时早就退出了门外。
“这种药我已经吃了一个多月,对于苦都已经麻木了。”说罢她一口气将药喝个精光。
沐卉望着药碗里残留着的药渣说道:“你仔细看看这碗药……”
她不明就里,望着这药碗里黑乎乎的药渣。近来吃了这药,是没什么起色。
沐卉将药渣泼到了门口,一只野猫走过来嗅了嗅就走了。
“你看这碗药连猫不要吃。你喝了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她仔细地想了想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是杏而把药从厨房端来给她喝的。
沐卉蹲下身,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插到这药渣里去,过了一会儿,钗子的末端变得乌黑,她抬起身来冷冷地对夏忆说道:“这哪里是治病的良药呢,分明害人的药!”
夏忆吃惊地望着她的钗子说不出话来。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都在吃这种药。不仅没有让她怀上身孕,反而让她的信事越来越紊乱。
“有人想害我?”她呆呆地说道。“她不想让我怀上孩子……”
沐卉忽而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对这这味药很敏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敏感吗?因为我也喝过。”
她愕然地瞪大双眼,沐卉时疯颠时正常,沐卉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一直都弄不清楚。
“杏而!”她高声地叫了起来。
然而喊过来的却是继萱。
“侧福晋。”继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自从她来到德王府了之后,会做的事情愈来愈多。
“杏而呢?”她两眼死死地盯着继萱。继萱一向是跟杏而学做事的。
“是杏而姐让我来的。”继萱小声地咕哝着。
“把她给我叫来!”她抬高了声量喊起来。
继萱的小身子从门旁边攸然地不见了。
她回过身来的时候,发现沐卉正蹲在床旁边看着酣睡中的念心。沐卉的嘴里念念有词:“可怜的孩子,你一生下来便没了娘。你长得这样可爱,可是在你身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呢。”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想害我?”她奋力地拉起沐卉,她不明白为什么沐卉知道这么多的事。
沐卉冷不防地被她一拽,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她不仅不叫痛,反而哈哈地大笑起来。
躺在床上的念心一下子就被她的笑声惊醒了,吓得哇啦哇啦地哭起来。
夏忆将念心紧紧地搂在怀里,沐卉坐在地上拍着膝盖笑个不休。
“沐卉,你知道我在德王府的境况不好,没有人能够帮我,无论我说什么,别人都不相信我的话。可是我只想好好地把念心抚养长大,想为奕儒生下一男半女,连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我都达不到……”她说着说着,嗓子眼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哽咽了起来。
沐卉收住了笑容,眼珠子一下子变得暗淡了起来。
“贝夏忆!我说过在德王府能够生存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包括我自己。你是德王府里的侧福晋,嫡福晋死了之后,最大的受益人是你!”沐卉冷冷的声音就好像渗透了她的后背,使她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沐卉……”她叫了起来,面色显得异常地踌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戚牧心争宠。那日是她来挑衅我,我已经一忍再忍,当初她冤枉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反击过……”
“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不是么?”沐卉一下子摘去了罩在脸上的面纱,指着自己被毁得乱七八糟的脸说道,“你敢说自己是干净的么?那一日你杀死音音的时候,我可是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
她压抑不住心房的剧跳,脸色像雪一样地惨白无比:“你胡说,音音怎么会是我杀的?”
沐卉仿佛要窥探什么东西似地把脸贴近她,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显得阴森可怖:“那一日我亲眼看到你把手中的匕首捅向了音音的胸口。你跟她说,你有太多的事让她知道,她不能再活着。你怕事情败露,于是你动手杀死了她!”
“不,不……”她拚命地摇了摇了头,目光散淡,“我不可能杀死她的,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不,那不是一个梦。那是真实的,音音的话说得都是真的。”沐卉的眼睛里攸地迸出罕见的可怕的红光,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夏忆惊呆了,她的全身血液像是逆向地流着,音音在梦境之中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记忆犹新。
“音音对待侧福晋由始至终忠心不二,可是侧福晋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在梦中音音如此说道。
她至今还记得音音临死前的那个模样,颤抖的嘴唇,带着绝望而又无奈的眼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原来这不是梦。
她醒来的时候匕首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上,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那把匕首这样地眼熟,事后想起来,那把匕首是她在集市上觉得刀柄上的花纹好看而买下的。
可是为什么她对于杀死音音一事,却一点记忆也没有呢。
“是你杀死她的!”沐卉再一次重申道,并从地上爬起来。“我说过能够在德王府里存活的人没有一个干净的。你杀死了音音,却让香桃出来替你顶罪!”
“我没有!我没有……”她的声音愈来地愈微弱,床上的念心哇哇地哭个不停。
“你杀死了音音,现在被人下毒,一报还一报。”沐卉像吟哦似地说道。
她话音刚落,继萱从门口又走了进来,鼓着嘴说道:“侧福晋,奴婢找不到杏而姐。”
夏忆的目光呆呆地落在门口的药渣上就像是落在她心灵上一块抹揩不掉的污点。她嘴角松弛,略显笑意,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居然是杀死音音的凶手?
继萱看着她那寒若冰霜的脸,怯怯而又惶恐地不敢上前。
“继萱,你过来。”她薄薄的嘴唇边露出了微笑,慢慢地陷入一种错觉之中,仿佛音音还活着。
继萱迈着小碎步走近她,她一把抱住继萱,放在床上的念心蹬手蹬脚地哭闹着,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指着窗外被暮色笼罩的夜晚说道:“继萱,你有没有看到音音姐?”
继萱睁着迷惘的眼神摇了摇头。
“侧福晋,奴婢想见娘……”继萱的脸上透出孩童纯真的表情。
她紧紧地抱住继萱,泪如雨下。
几天之后她带着继萱去见了张瑾同。然而在那条胭脂巷里她找了好久才在一间乌七麻黑的屋子里找到她。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她紧紧地牵着继萱的小手。她喊了张瑾同几声,张瑾同这才从里面掀开布帘走出来,夏忆发现她出来的时候连衣领的扣子都没有系好。
“娘!娘!”继萱的小脸上绽放出愉悦的表情,连蹦带跑地扑到她的怀里。
张瑾同的表情变得很尴尬,她紧张地往身后那被布帘遮住的房间里瞟了一眼,拖起继萱往门口走去,一直带着她们来到了巷口。
“继萱,继萱,娘终于见到你了。”一到外面,张瑾同的脸立即露出了喜色。
“娘,娘,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起回家?”继萱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瑾同的笑容立即枯萎了,她讪讪地撸了撸自己的发髻说道:“还不到时候,不过继萱,你放心,娘一定会接你回去的。你在德王府里生活得好吗?”
继萱望了望身后的夏忆,慢慢地露出笑容:“娘放心,我在德王府里一切都安好。侧福晋姐姐还给我做了几身新衣裳,娘看看漂不漂亮?“
张瑾同眯缝起眼睛,打量着继萱身上的绸袍子说道:“好看,我们继萱穿什么都这么好看。”
夏忆走上前低声地凑在她耳边一咕嘟:“你是不是还在做这个?”
张瑾同怔了一下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几文钱指着不远处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子指了一指说道:“继萱,娘给你钱,你去那里买串糖葫芦吃吧。”
继萱接过铜板欢天喜地地跑去了。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做了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进德王府。”夏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张瑾同带着一种自我解嘲的意味笑了笑:“你让我去德王府里做个丫鬟吗?整日不得休息听从你们这些主子们的差遣?”
她牵了牵嘴角。
“侧福晋,我不想进王府,难道我女儿进了王府当个丫鬟,连她的娘也活该去做丫鬟吗?”张瑾同凄然地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每天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还要被主子折磨,也失去了自由……”
“难道做丫鬟比做你这种活还要低贱吗?”她苦笑着单刀直入地说道。
“是,我是低贱,我是不要脸!可是我不想做与我女儿一样的活。我对不起继萱,对不起尤家的人,我没有能力抚养继萱,不过我求你千万不要让继萱知道她的娘是做妓女的!”张瑾同泪涟涟地说道,见到继萱已经买了糖葫芦回来,便将眼神注在了地上。
“娘,糖葫芦真好吃。”继萱嘻嘻地笑着对着张瑾同说。
“你看你,吃得满脸都是。”张瑾同勉强地笑了一笑说道,用手上的手帕替继萱擦了擦脸。“继萱,娘要回去了。”
“娘要去哪里?”继萱圆睁着眼睛,手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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