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夏忆走到后花园,见到春容正坐在原先她们坐过的亭子里,而杜嬷嬷与桂嬷嬷一人一个扭抓着贝母与六妹。
六妹哭得泪眼狼藉,她哇哇地哭喊着,见到贝夏忆走过来,犹如发现了救星,掯着泪花地叫着:“二姐,二姐!”
奕儒上前一步,向春容作了个揖,随即对着杜嬷嬷与杜嬷嬷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了她们!”
杜嬷嬷与桂嬷嬷面面相觑却不肯撒手。
贝夏忆向春容道了个万福说道:“额娘不知为何要这样做?我娘跟我妹到底犯了什么错?”
春容的表情平和安详,连眼角也不皱一下:“哦,原来那是你的娘跟你的妹妹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六妹对着前来抓她的人又踢又咬的,杜嬷嬷忍不住对准她的脸挥了一巴掌下去,六妹的右脸颊上登时就红肿起来,留下了指印。她哭得更凶了。
“额娘,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们?”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表情,对着春容也只能温言款语地说道。
“我怀疑这两人偷了我们德王府的东西!”春容脸色淡漠,潜藏着令人不可捉摸的恐惧感。
“我没有偷东西!”贝母咬着嘴唇,愤然地说道。
“你没有偷东西?”春容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道,“那么不是你偷的话,是不是侧福晋拿了我们德王府里的东西接济你们呢?”
说着,她将一包东西掷地在上,手绢洒开了,里面的银子落了一地,有几个骨辘辘地滚到了草丛里去。
贝夏忆吃了一惊,她认出这包银子正是自己偷偷塞给娘的。一时间内心里狂澜骤起。
“夏忆!”春容出其不意地唤了她一声,略带紫色的嘴唇似笑非笑着,“你看看,这东西是你的吗?”
音音替她将落在地上的银子捡起来交到她的手上。她又怎么会不认得这包东西?一时间竟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这种本来就见不得光的,虽然是她自己积攒下来的银子,可是被人看到也多招非议。
“回禀额娘,这手绢正是臣妾的。”她淡淡地应道。
“那么我问你,这包银子可是你交给你娘?”春容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地说道。
“是!”她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正是岂有此理!拿我们德王府的钱去贴补你们家,奕儒,这一次你不要怪额娘嫌她不好!你看看,这像话吗?她是我们德王府里的人,一心却向着她自己的娘家。以后要是传出去的话,指不定外头的人会说些什么呢。”春容幡然变色,气咻咻地说道。
“不,福晋,不是夏忆的错,是我,这钱是我……偷的。”贝母突然间哭喊起来,踉跄地冲向她们,被桂嬷嬷拦下了。
夏忆顿时觉得有种晕眩震惊的感觉。她脸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跳动着,失声地叫道:“娘,你怎么能……”
“是我,千错万错是我的错!大福晋你不要责怪夏忆,钱是我拿的,跟我的两个女儿没有关系!”贝母泣不成声地喊着,手揪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拽得死死的。
“好啊,那么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杖打二十大板,然后永世不得进我们王府。”春容紧绷着眉头说道。
夏忆陡地怔了一怔,脸上急速地失血了。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走上前,鼓起了勇气说道:“额娘,这件事跟我娘无关。这钱是我给的,你要骂要打都冲着我来。我娘年事已高,她受不了杖打之苦。”
春容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带着讽刺的微笑:“想不到你们还母女情深啊。那好,你替你娘挨十大板吧。一人十板子好了,谁也不吃亏。”
奕儒再也听不下去,向春容说道:“娘,你放了她们吧。”
“为什么?”春容一阵风似的转过身来,对着他愠怒地说道,“我们德王府出了家贼,难道我不该插手吗?还是因为她是贝夏忆的娘,所以你才这么护着她们!”
奕儒清咳一声说道:“额娘昨天晚上对夏忆所做的事,儿臣一清二楚,要不是儿臣早上赶回来,还指不定捅出什么样的篓子来呢。额娘,对夏忆怀有成见是一直以来的事,更何况这件事用的是夏忆自己平时积攒起来的银两,说不上偷这么难听!依儿臣之见,区区小事,就不要把它闹大了。儿臣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她见到春容的眉毛尖微微地颤抖起来,脸上也宛如失血一般,唇角不住地牵动着说道:“额娘从来都是公正无私,谁做得好谁做得不好,在我的心里都如同明镜一样。昨天晚上你知道贝夏忆做了什么事吗?”
奕儒将头抬了起来,毫无惧色地说道:“额娘是不是说夏忆怂恿溪暮离开德王府?”
春容简短而又憎厌地瞟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想不到她比我先吹起枕头风来。”
“我明白夏忆的为人,依她的性格若不是有人对她说起,她是不会说出这种荒谬无比的想法。即使有也只是戏耍的话而已。我们家的人都知道溪暮不足月生下,从小便是孱弱娇嫩,是一个药罐子,平常就需要延医服药,想想看,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离开德王府独自生活呢。所以即使额娘听到了什么,也不用信以为真。恐怕是因为溪暮不想嫁给娘做主的那门亲事才会荫发要离开王府的念头吧。”奕儒不卑不亢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话足以使春容战栗。
“你的意思是还是额娘的错了?”果然春容声音喑哑地说道。
“儿臣不敢!”他伏下眼帘,毕恭毕敬地说道。“依儿臣之见,额娘不如把溪暮的亲事先缓一缓,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日后要是有人劝她离开王府,那么溪暮自己也是万万不敢的了。”
她望着奕儒,头一次回到了初进府见到他的感觉。他的温恭有礼,懦雅温文,又能分清是非黑白,足以使她重新认识了奕儒,也使她恍若见到了当年的王爷。
春容原想借这件事挫挫夏忆的锐气,却被自己的儿子不咸不淡的一番话杀了个措手不及。她一向灼灼有光的眼睛,在此刻也奄奄了下去。
“我们走!”她愤愤地瞅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带着人离开了。
夏忆微微地向他福了福身:“谢谢你。”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答应过你不再让你受委屈。更何况这是你自己的银子,你爱送给谁那是你自己的主意。我不会来干涉你的。”他伸出两只手握了握她的手,柔声地说道。他又走到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贝母说道:“是额娘吧。”
“不,不……贝勒爷怎么能叫老身额娘呢,老身无福承受啊。”说着贝母就要跪到地上去,被他拦住了。
“额娘,你是夏忆的娘那也就是我的娘。我跟夏忆成亲的时候你没有来过,如今你来了,我也该好好地招呼您。你就在这王府里住上几天再回去吧。”他浅浅地笑了一下,鼻子的两侧出现了笑纹。
“不不,老身也该回去了。”贝母抬起袖子草草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牵起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六妹的小手匆匆地说道。
六妹半张开的牙缝里还嵌着杏仁饼的碎屑与芝麻。她哇哇地哭着,一只小手还有握着揉得稀烂的杏仁饼。
“娘,既然贝勒爷开口了,你就卖他一个面子,留在府里吧。”她微微地扬起嘴角,半带调侃地对贝母说道,并眱了他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不要在贝勒爷的面前没规没矩的。”贝母连忙说道,并捺了捺自己的胸脯子,蹙起了眉。
“娘怎么了?”她忙问道。
“娘有心绞痛的毛病。”六妹一下子止住了哭声,警觉地叫了起来。随后她从贝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青瓷药瓶,拔出塞子,倒出一颗乌溜溜的药丸塞入贝母的口中。
贝母吞下,又坐在花坛边沿上喘气。
“娘何时有这种病的?”她一脸的疑惑说道。
“都是给大哥气出来的!”六妹天真的小窄脸上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六妹,你再说的话,娘就不理你了。”贝母一面揉着胸口一面声音微弱地说。
六妹即刻噤声,替贝母揉着胸口。
“不如我让人来瞧瞧娘吧。”看到贝母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态,她不无担忧地对奕儒说道。
“我让小安子去请太医院里的御医吧,他们医术高超,说不定有什么好的方子可以医治这种病。”奕儒接过话锋说道。
“不……不用了。老身躺一下就没事了。”贝母连说话都很费劲似的。
“音音,收拾一下客房,安排六妹跟我娘去住。”她立即回过头吩咐道。
“额娘,你放心,在我们德王府里你大可以像在自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奕儒道。
贝母近黄昏临近,身子又不舒服,姑且同意住在王府里,待身子好转了一些立即就离开。
贝夏忆直到这里才觉得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被挪开了。
喜欢重生之第一福晋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重生之第一福晋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