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溪亭的大喜之日,德王府里接连办了几桩喜事,因此驾轻就熟,这一次又办得异常地隆重,虽然只是嫁女儿而已。德王府虽然佣人众多,只是春容不放心将事交于下人去办,因此贝夏忆也被差遣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将溪亭送上了轿子,春容,奕儒他们都去赴宴了。而夏忆跟溪暮却留在王府内,夏忆倒也不介意戚牧心陪奕儒一同前去,溪暮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被恩准留在府里。夏忆叫了音音去溪亭的房里打扫,这也是因春容事先吩咐过的,溪亭虽然出嫁,但是府里仍保留着她的闺房。
过了一会儿,音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对她说道:“福晋,我在亭格格的房里发现了这个。”她举起手中的一只药瓶子给夏忆察看。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青瓷窄身的瓶子,粗看与一般的药瓶并无二样,但是拔出那只塞子发现里面瓶子里装着的药有着一股呛鼻的味道。她从瓶子内倒出膏状的药抹在手背上,这黑糊糊又粘稠的浓汁看上去肮脏异常,一凑近一股刺鼻的味就扑鼻而来,闻久了使人的头隐约发痛。而且她似乎觉得这种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这是什么?溪亭的房里怎么会有这个?”她感到诧异极了,如此难闻的药膏溪亭怎么会拿来用呢。她一向是最讲究的,稍微差一点的东西都不肯用,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你的手……”音音看着她的手惊呼起来。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方才抹过药膏的手背上有一块变得白白的,明显与其他的肤色区分看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用手去蹭了蹭,发现竟然擦不掉。看上去倒好像蜕了一层皮似的,还有一种针刺似的疼痛。
音音睁大眼眸眼不转瞬地盯着她的手背那块地方,嘴里说道:“亭格格的房间里就发现了这么一瓶东西……真奇怪,这药膏一抹上怎么会变得这么白,就好像褪色了一样。”
“褪色?”她回味着音音的话,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难道这就是溪亭搽在脸上的使瘢痕消褪的东西?她端起那个药瓶,凑近一闻,那个味道闻久了使人要作呕的。这药膏来路可疑,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呢。她怕溪亭想起这瓶药,忙抽出掖在衣襟上的手绢,从药瓶中倒出一块留在手绢上保留起来,再吩咐音音回房按原样将药瓶子放好。
等这一切忙完的时候,她想起溪暮,便又踅到她的房里去。
溪暮正倚在塌上看书,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只是时不时要咳嗽几声。一见到她,两颊泛起浅笑说道:“你来了。额娘大哥他们已经去了吗?”
夏忆点了点头,往她的脸上瞧了一瞧说道:“今儿个气色倒还好。不过今天外头风大,你还是留在府里歇息好了。”
溪暮将手上的书阖起来往腿上一搁,眼睛里流露出寂寞的暗影,幽幽地说道:“今天是姐姐的出嫁之日,原本我应该是去的,怪只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这病老也不见好。”
“你放心吧,你姐姐是风风光光地出嫁去的。而且那个纳拉泽一表人材,学识渊博,跟你姐姐门当户对的。”她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笑得却不有点不大自然的。
“想不到成全了姐姐……”溪暮掀开被褥坐了起来,夏忆赶紧上前搀着她,原本放在溪暮腿上的那本书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夏忆见书的扉页写着大大的《本草纲目》四个字。“本来我还觉得委屈了姐姐呢,可是姐姐跑来对我说,要谢谢我的成全。”她没有理会夏忆脸上的异样,絮絮地说了下去,“其实我哪里成全了姐姐呢,我应该谢谢姐姐帮了我一把。”
“你对这种医书也有研究?”她从地上将那本《本草纲目》捡了起来,拂了拂封面对溪亭说道。
“什么研不研究的?只是闲时拿来解解闷而已。再说了我自小就生病,久病成良医了,自己也试着看一下医书。”溪暮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渗出了一丝微笑。
“那么我想问问你,这手绢上的药膏你闻得出有哪几味药吗?”她略略疑惑地看着溪暮,从袖子里将那条手绢拿了出来,递到溪暮的眼皮底下。
溪暮的脸上微有讶色,将那手绢接了过来,闻了闻便皱起了双眉说道:“这药膏里有麝香,丹砂,砒霜……”她越说脸色越是变得惊惶,并抬起头直直地瞪着夏忆说道,“这是什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虽然夏忆没有学过中药,但是那些药名听来也足以使人怵目惊心。她正了正脸色说道:“如果长期用这种东西敷在脸上会怎么样?”
“麝香长期使用的话会导致怀孕的女子流产,而且使女子容易不孕。丹砂同样会对人造成伤害,还有砒霜亦是。”溪暮露出惶恐至极的样子睥睨着她。
溪暮的说法越来越证实她所想的是正确的。溪亭果然用这种东西来祛除脸上的瘢痕,即使她每日使用的剂量不多,但是日积月累之中……她不敢再想像下去,怪不得这种药膏的味道与溪亭身上那种味道一样。
“溪亭你知道你姐姐的脸为什么会好得那么快吗?”夏忆突如其来的问话使溪暮吓了一跳,她上下眨着长长的眼毛,一脸狐疑地看着夏忆。
她指着手帕上那黑色的膏状说道:“就是使用了这种东西,她的脸虽然现在没事,可是难保以后日子久了会反弹到以前那种状态,也许比以前还不如又或者是对她的性命也会构成危胁。”听得溪暮嗟讶不已:“你是说姐姐用这种药膏在搽自己的脸?”见她点了点头,溪暮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怪不得,他们都说姐姐的脸好了,原来她用的是这种东西在医治自己的脸。这个太可怕了。这三种东西都是一般人不能使用到的,她为什么要挺而走险呢。姐姐真是太傻了,为什么要帮我却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宁愿当初自己嫁给纳拉泽,也好过姐姐冒这么大的险。”
“溪暮你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的。你姐姐所选择的路是她自己要走了,谁也没有逼过她!”她忍不住按住溪暮单薄的双肩说道。
溪暮的神情犹有余悸:“不管怎么说,姐姐总归是为了我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她的脸虽然是她的一块心病,可是如果不嫁给纳拉泽,她总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从小到大,姐姐都一直对我很好。夏忆,我们赶紧想个法子阻止姐姐用这种药膏吧。如果到时候引起的后果,会不堪设想的啊。这种东西光是治标不治本,弄到后来姐姐的那张脸……”她的脸上露出强烈的恐怖表情。
她望着手帕上那一块药膏,令人作呕的气味阵阵地袭鼻而来。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便走出了溪暮的房门,她吩咐音音去把夏浚找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夏浚来了。她把手绢上的那块药膏给他看了一下,他掩住鼻子说道:“这是什么味道?这么臭!”
“你帮我去打听一下,这是一种什么药,专门治哪方面的病?”她道。
夏浚仔细地看了看这药,尔后又用惊异困惑的眼神瞧了瞧她说道:“我可以找人去鉴定一下,只是……”
她拿出十两银子给他:“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不过我要的结果越快越好。”
夏浚将手绢与银子揣进兜里,忙不迭地走出去了。
音音从外面跑进来,慌慌张张地对她说道:“侧福晋,小丰刚刚回来了。”
“她现在在哪里?”她脸部的肌肉微微地牵动着。“那瓶药放回去了吧。”
“是的。”音音应道。
“我们去那里瞧瞧。”说着,她的脚步已经迈出了屋子。
她们来到亭阁,见小丰正在溪亭的房里搜寻着,她的眼角和嘴唇边上微微地泛起几丝微笑冲着小丰说道:“小丰,怎么回来了?额娘正吩咐我把亭妹妹的房间好好地收拾着。小丰,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小丰回头一见她,吓得脸色泛了白,声音哆嗦地说道:“不……不是……是,我……”
“亭妹妹是不是落了重要的东西在这屋子里,其实亭妹妹要是落了东西,也不必急着叫你回来拿啊,只需吩咐我们一声就行了。”她继续笑着,脸上绽放着优雅而诱人的笑意。
“亭格格要得很紧,所以奴婢不得不……。”小丰垂下眼睑嗫嚅道。
夏忆朝音音递了递眼色,音音从柜子上面取来那个药瓶子递给她,她拿在手上,在小丰的眼前摇了摇说道:“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小丰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瓶子,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对,就是这个。”
“这是治什么病的?怎么以前我从未听亭妹妹提起过她生病了?”她的声音显得出奇的温和。
“这……这是治格格脸上的瘢痕。”小丰的声音细若蚊蝇。“格格的脸虽然已经好了,不过那位大夫说过,好了也要搽上一年才会完全根治。”
“原来是这样。”她装出释然的样子,将手上的药瓶给小丰,“那你赶紧去吧,这种事可耽误不得。”
看着小丰急急忙忙,慨不得立即离开此地的样子,音音俯在她的耳边低声地问道。“侧福晋为什么不多问她关于这药膏的事呢。”
她用有点冷冰冰地语调说道:“我为什么要问她?这药的后果难道溪亭会不知道吗?她在玩火自焚,你等着看吧,这迟早会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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