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夏忆惦记着红艳的事,想去红艳的房间察看一番。而这时奕儒却推门进来,他看到她想往外走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你想去哪里?”
“我……”她噤了一噤,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的洞房之夜。
奕儒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走到桌前,两眼凝视着那奄奄一息快要燃烧完的龙凤烛,将桌子上原本摆放着,预备用来作合卺酒之用的酒壶。他拎起那青瓷酒壶,将杯子斟满了。
她悻悻地退回到房间里,头上已摘掉的喜帕也不预备再盖回去了,便将喜帕搁置在一旁。
两人头一次呆在同一间房里,彼此都感到局促不安。
她捱着床沿坐下,而奕儒却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气氛陷入一片静哑。
“睡吧!”末了他低沉着嗓子略带沙哑地说道,并站起身来。
她骇得立即站起身来,警觉地看着他。
他站在桌前脱袍子,她稍微地转过脸,羞赧地不敢直视他。
这时窗外飒飒地刮来一阵风,龙凤烛用力地跳了几下便灭了。
她顿时吓得不知所措,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脸部的轮廓。
“睡吧。”他又说了一遍,来到她的身边,她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警觉地看着他。然而他却只是从她的身边经过,便仰面倒在了床上。
她站在原地,浑身像是凝固了一般不敢动弹。直到床那边没了动静,她才稍微地挪了一下身体。走到床边,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才换了一身便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呼吸到深夜微凉清新的空气,才觉得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半夜从新房里溜出来,只是为了去红艳的房间查个究竟。她潜在墙根底下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红艳的房门外,因红艳进府的年数久一些,所以分配给她单独一个小房间,却是简陋之极,但是好歹不必同别的丫鬟挤一个房间打通铺。
红艳的房间还来不及封锁起来,她轻轻地一推,门便开了,猫腰走进去,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柜子上还有一个烛台,里面还有小半截蜡烛,便点燃了。她环顾着这小小的一间斗室,屋里的陈设一览无遗。可是她却没有找到那碗樱桃。她仔细地检视着这房里的一切,发现有翻动过的痕迹。假定真的有这么一碗掺毒的樱桃,那么是谁送的呢?而且奕儒是因为吃了樱桃而中毒的,即使有人送来给红艳吃,难道她就这么轻易地吃下去了?或者是有人威逼着她吃下去,昏昏沉沉地又走到井边不慎跌落,造成她自己投井的假象?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后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过一般冷嗖嗖的,眼瞅着窗外的天就快亮了,她决定离开此地。刚把烛光熄灭,便听到屋外有人唧唧哝哝的说话声。不过说话的人特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刚刚见到这房间里有光呢。福晋,要不要进去看一下。”随着那步伐声的接近,她终于听清了来人是杜嬷嬷。
“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光呢。”春容特意捺得低低的声音已经愈来愈接近了。躲在门后面的贝夏忆的心里紧缩了一下。
“福晋……”杜嬷嬷拖长了声腔叫起来。贝夏忆可以感觉到她的声音里含着惶恐与不安。“那里面会不会有脏东西?”
“别胡说八道!”春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冷静飘入到她的耳朵里。“我们进去看看!”
“福晋,真的要进去吗?”杜嬷嬷颤声地说道。
“你怕的话,就不必进去了!”春容这次说话的口气显得冷冰冰的,透着一丝不耐烦。
贝夏忆看着这微弱光线下红艳的房间,狭仄之地根本就无容身之处。如果春容带人闯入,势必要被她们发现。到时这残局就不可收拾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忐忑感,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不料脚下有一只瓦罐搁在地板上,她退的时候没有留意,便踢到了那瓦罐上,豁啷一声发出脆响。
“里面有人?”杜嬷嬷的声音嘶哑地钻进耳鼓里。
“进去瞧瞧!”春容用一如既往的冷静语调说道。
贝夏忆仿佛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了,突然间灵机一动,她学起野猫的叫声来。
果然正准备推门的杜嬷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贝夏忆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扉,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们走吧。明儿个一早让人来这里把这房里的窗户给封起来,不要再让那些猫呀狗呀到处乱蹿乱叫的。”春容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她听到春容那干人离开的步伐声,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又屏息静气地多留了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红艳的房门。
然而她走出门口刚刚把红艳的房门关上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面对着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听到这一阵凌厉的嗓音,心里像揣了面鼓似的咚咚地擂了起来。
那人影靠近她,她这才发现来人是溪亭。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溪亭的声音与春容太过于相似。虽然溪亭也一样地难侍候,不过比起春容来,她还算容易对付得多。
“我……睡不着,来这里走走!”她发现溪亭的眼睛好像在盯着什么似的闪着锐利的神色。溪亭比溪暮更像春容。
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之中,溪亭那满脸的疤痕仿佛都看不清楚了,乍一看还算清秀可人。只是她的眼眸看上去很不和善,就像兽的眼睛一样。
“今日可是你跟我大哥的洞房花烛之夜,你还睡不着?会不会是在想别的相好呢?”溪亭的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嘴唇微微地朝上翘着。
贝夏忆吃了一惊,没料到溪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正了正脸色说道:“不知亭格格这么晚了又在这里思念谁呢?”
这句话惹得溪亭勃然大怒,她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口气也不自觉得抬高了:“贝夏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吗?你从红艳的房里出来,你以为别人没有看到吗?”
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看到溪亭的充满敌意的眼睛,她微微地一笑道:“原来亭格格都知道了。”
“红艳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溪亭的表情显得阴郁而又严厉。
“不知为何格格要如此问我?”
“那为什么你深更半夜要来红艳的房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溪亭紧追不舍地问道。
“红艳她的死,格格你不觉得蹊跷吗?”她昂起脸,看到溪亭的脸上笼罩了一片惘然,愕然的神色。
“一个丫鬟的死有什么好奇怪的。”溪亭出言不逊道,“我不觉得红艳的事有蹊跷,我只是觉得你出现在红艳的房里,那才让人觉得奇怪!”
“格格难道没有发现,红艳死的时候口角跟鼻腔里都出现了血迹吗?一个投井的人又怎么会出现中毒的症状?”她用沉稳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溪亭声音沙哑略带窘迫地说道:“额娘都说了,这丫头是自己投井自杀的,与他人无关!”
“那么格格三更半夜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她不动声色地扫了溪亭一眼。
“我睡不着,就随便走走,想不到就走到这里来了。”溪亭粗声粗气地撇着嘴对她说。
“格格住在前厢房,这里是后厢房,而且格格住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奴才们住的地方吧。依格格尊贵的身份,又为何会到这种地方来呢?格格如果睡不着,大可以去后花园逛逛。”她凝住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溪亭。
溪亭那双细长而清秀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地尖锐,声调异常地高昂:“我是德王府时的大格格,我爱走哪里你管得着吗?不要以为你嫁给我大哥,就是我的大嫂了。在我的心里只有戚将军的女儿才配得上做我的大嫂,而你只不过是何嬷嬷花几两银子买回来的丫鬟而已。”
她微露笑靥,继续用她冷静的口气说道:“亭格格,听闻红艳临死之前吃了一碗红樱桃。这樱桃可是西域来的贡品。可是依红艳这种出身哪来的一大碗的樱桃吃。你说会不会有人在红艳吃的樱桃中下了毒呢。”
“你想说什么?”溪亭情急之下揪住了她的前衣襟,将那张满是疤痕的脸往她的跟前凑了一凑,“红艳死不足惜,那是她自找的!”
她轻轻地撩开溪亭越抓越紧的手,把嘴贴在溪亭的耳朵上喃喃地说道:“对于格格来说,杀死红艳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你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即使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责格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溪亭攸地眯起了眼睛,发出来的光几乎要把贝夏忆洞穿。“你的意思是我杀了红艳吗?”
“格格千万不要介意夏忆的话。夏忆只是好心地提醒格格,格格该不会让我落得跟红艳一样的下场吧。”她眼睛瞬也不瞬地盯住溪亭望着。溪亭杀死红艳的动机是什么?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溪亭为了春容才杀死了红艳。
溪亭腮上的肌肉像是痛苦地抽搐了几下,看得出来她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脸上浮现出一个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表情:“你是我的嫂子,又是大哥的妻子,只要你以后循规蹈矩的,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呢。”
微笑缀上了贝夏忆的嘴角,忽然她看到奕儒朝自己走来。
喜欢重生之第一福晋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重生之第一福晋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