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以为贝夏忆在说玩笑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跳下池中,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拖着六妹的尸体爬上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大伙都屏住气息盯着她看。
一种深沉的悲凉感堵在她的心房,心又痛苦地绷紧了。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面部几乎扭曲地冲向六妹的尸体,奕儒抱不住她,她跪在六妹的尸体前,六妹那被泡得略微肿涨的面颊,她不敢相信今天早上六妹那张可爱的脸蛋还冲着她笑着,如今却化为一具动也不会动的尸体。
“六妹……”她的脸上露出了沉痛而又自责的表情,泪水冲出了眼眶,双手颤抖着捧起六妹那潮湿的脸庞。她握着六妹的小手,一点温度也没有,一直寒到她的心尖里去。“对不起,六妹,是二姐没有看好你,是二姐对不起你……”
她又哭又喊,所有的理智都已抛诸脑后,所有的矜持仪态都顾不上了,她趴在六妹的尸体上,心都要碎裂。由于太过于悲恸,以致于到后来她就昏倒了。
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屋子里的床上,身上盖着又暖又软的被褥,而奕儒亦躺在她的身边。她微微地转过头看着奕儒酣睡的样子,他眼睑上呈现出一种疲倦的青色,他也累极了。她眼中微微含泪,一想到六妹惨死的模样,不由得泪水又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她刚崛起上半身,便惊动了奕儒。奕儒微微地撇过脸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哭泣的她,睡意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又哭了?”奕儒温和地说着,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膀。
“六妹她……”她哽咽着嗓子说出来的话含混不清的。“她早上的时候还跟我请安来着,怎么一会儿就……”
“六妹应该是溺水而亡的……”他的语气透着深深地惋惜,他也喜欢这个小丫头,既活泼又伶俐,更主要的是她长得像夏忆。
“不可能!”她一听这话,像被蝎子螯着了一般惊跳起来,“那个池子根本就淹不死人,除非是有人先将六妹溺死再推下池的。”
奕儒沉吟了一下想到这德王府的水池中从来没有淹死人的前例,那池水只到成人的腰部底下,那么对于一个十岁的孩童来说,水池中的水再满也不可能会把他溺毙。可是他虽然是这么想,却不认为真的如夏忆所说的那样,六妹是因为被人谋杀的。
“夏忆,我知道你如今为了六妹的死很伤心。可是你想想看,六妹刚刚才来府里,又有谁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丫头下这样的毒手呢。”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苟同她的看法。
她的眼睛里溢出大颗的泪珠,嘴唇微微地哆嗦道:“除了她,我真的想不起有谁还可以加害六妹。”
“你的意思是……”他瞬间怔怔地望着她,隔了一会儿猝然地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的。额娘绝不会这样做!”
“你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她顿时从心里涌来了一股无名火,满脸苍白地斜着他道,“她对我恨之入骨,诬陷我娘偷王府里的钱,还诬陷我怂恿溪暮逃离德王府!你说你娘除了会诬陷之外,还会做什么!”
奕儒的额上青筋已经突暴了起来,但是他竭力地忍住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与她争吵。他伏下身,重新躺回在床上。
突然间她掀开棉被作势要下床,他一个激灵挡住她:“你要去哪里?”
“你别管我!”她满脸愠怒地横了他一眼,下床穿鞋披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要去的正是怨阁,她要去找沐卉,沐卉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她给自己的种种暗示从何而来呢。翻着肚皮的死金鱼,沐卉亲自堆的小坟墓,坟墓上插着的墓碑那上面所刻的字,种种形迹看起来十分地可疑。她一面想着,一面噔噔地上了怨阁,推开沐卉的房门,从脏乱不堪的被子里将沐卉揪了起来。
“你说是不是你杀死六妹的?”她从未这样歇斯底里过,眼中竟似要喷出火来,屋子里黑鸦鸦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肉被煮得烂糊的气味,闻久了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好困啊。”黑暗中隐隐地只看到沐卉没有蒙面纱的脸部轮廓,她张大嘴打了一个呵欠,对于她的质问不以为然。“我要睡觉!”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杀害六妹的凶手?”她的声音细颤颤地飘荡在这间可怖的屋子里。
沐卉甩脱她的手,走到一边。她听到沐卉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过了一会儿,这黑漆漆的屋子顿时亮堂了起来。
沐卉执着烛台走过来,她看到沐卉脸上毫无遮拦,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六妹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沐卉那对丑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看上去那神情与常人无异。“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你给我这么多的暗示……”过了半晌她的声音比平时显得高亢激动起来,“你一定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六妹是怎么死的!如果你不是凶手,你也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沐卉将烛台放到桌子上去,回转身子来对她说道,“六妹的死跟我无关,可是我知道她跟谁有关!”
“谁?”虽然窗外吹进来的风还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寒冷,可是掠过脸颊的微风还是有着春的凉意。她警觉地抬高了声量喊起来。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不该让她留在德王府里,你不知道德王府最干净,最无暇的地方是在怨阁。可是你却让她跑到了后花园去玩,而且还送了一对珍珠耳坠子给她对不对?”沐卉将那吓人的脸往她的眼前凑得更近了,她心里起着莫名的恐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紧紧地攫住沐卉的胳臂说道,沐卉清醒的时候比谁都清醒,她一本正经的时候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这些年以来德王府所发生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我有哪一桩是不知道的!”沐卉嚎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你不该把你的妹妹带到德王府来,是你害死了她!凶手早就悄悄地盯上了她,那凶手其实针对的不是你妹妹,而是你啊,所以是你害了她。”沐卉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并抬起那对使人惶恐的眸子深深地刺穿了她的全身,“如果六妹她不留在德王府,她根本就不会死!她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虽然缺衣少吃,可是总比呆在德王府里强百倍啊。德王府里有的是阴险的小人,有的是你虞我诈,有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不,不会的!”她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声低低的嘟囔声,“是她!一定是她!”
沐卉转过身,从枕头底下将自己一贯使用的面纱取出来在脸上带好,这才施施然地回转身子对她说:“你是说瓜尔佳春容?”
她的眉毛倏然地一跳,脸色已变得灰白。
“瓜尔佳春容!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不过她位高权重,这种事你觉的有必要她来动手吗?她不说话自有大把的人为讨好而为她办事。”沐卉态度闲适地说。
“那么你告诉我,究竟是谁要害死六妹?她还这么小,这么可怜,其实我见六妹的时间也不多,一年也就这么一二次而已。她偶然来王府,竟然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我真是后悔,如果我不让她留在王府里,那么她根本就不会死。”夏忆说完这番话之后紧紧地捺着嘴唇,自责不断地涌上心头。
“六妹既然已经死了,你就不必再伤心了。你娘的身子一旦好转,你就立即送她出府,没事少来德王府。德王府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其实只有我们知道它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好了,我说了这些话也累了。以后半夜三更的,不要再上来了。”沐卉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腰,便爬上床,将她那顶泛黄的帐子放下来。
从窗外钻进来的一份风将烛火熄灭了。屋子重新陷入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她的泪不自觉地不碰到脸颊就流了下来,默默地推开门走出去。
她从怨阁出来,路过贝母的房里,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不禁揩了揩自己脸上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般地走进去。
“娘,你怎么了?”黑暗中贝母已经下床摸黑点着了烛火。她赶紧迎上前将挂在椅背上的外衣披在贝母的双肩上。
“睡不着啊。”贝母喑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六妹这丫头呢。没她睡在我身边,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娘,我不是说过了吗?六妹她跟我睡,出了王府我们两姐妹碰面的机会就少了,六妹又喜欢黏着我,你就由着她吧。”她假装笑嘻嘻地说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明天这就回去,家里这几天没人照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贝母低声哑气地说道,幸好她背对着夏忆,夏忆听到娘的口中喊着六妹的名字,泪已经再一次地涌满了眼眶。
“六妹喜欢这里,让她多住几天吧。”夏忆故意走到烛光照不到的地方,轻声地说道。
“夏忆,你怎么了?”贝母似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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