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裴思茂显然对这个词十分陌生,他伸手拉慕嫣然,“唯恐生变,我们还是赶紧寻路离开这里吧!”
慕嫣然点头说好,谁知两人才一转身,庭院里突然出现一个灰袍静脸的嬷嬷,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目光森冷。她的衣袍丝毫没有浮动,乍一看之下,简直有些像是从地里缓缓升起来似的。
裴思茂忙将慕嫣然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门里面的嬷嬷,说:“你是谁?”
嬷嬷轻咳一声,脸颊的细纹显现,她说:“哪里来的无知小儿,竟然敢打扰太后清修。”
太后果然健在,慕嫣然忍不住的扶着裴思茂的肩膀够着身子向前眺望,试图想将那个嬷嬷看的真切一些。她朝里面喊道:“我们无意间经过这里,还望嬷嬷不要怪罪。”却并不着急离开,反而有想要攀谈的样子。
裴思茂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瞟了一眼慕嫣然,又望向前去。
嬷嬷一见慕嫣然,先是为之一惊,接着很快平缓神色,冷声说道:“既然如此,还不速速离开。”
裴思茂也低声说:“我们走吧!”
慕嫣然却将裴思茂拉到一边,说:“王兄答应过我,待明昱国改朝换代,就接我回去,眼下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通过太后来完成这个任务。”
裴思茂却着急道:“我们此刻就能够逃离出宫,你却还要借助什么太后,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慕嫣然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就算是顺利出宫了,一样会被人追杀,难道你想要隐姓埋名一辈子吗?”见裴思茂还是不为所动,她又说:“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寻求蓬凉牡丹两国王上的支持,否则即便是出了王宫,也没有活路的。”
裴思茂还来不及诧异,只听见庭院屋里的门吱呀一声,出来一个衣着朴素却用料考究的老妇人,那嬷嬷见那妇人出来,忙躬身退到一边,对她极为恭敬。
慕嫣然眺目看过去,看那气韵年龄,一定是太后无疑,便绕到前去,嬷嬷见到慕嫣然直面上前,自然挺身出来拦住她,喝道:“大胆!”
慕嫣然却不理会她,朝太后裣衽一福,道:“太后,我是特意来告诉太后一个消息的!”
嬷嬷还要上前计较,太后却轻轻摆手,道:“宜秋。”嬷嬷忙倾身过去听吩咐,太后淡淡的说道:“让她上前来。”
得到准许,慕嫣然心下稍宽,继续说道:“太后可有多久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可知她如今安好?”
隔近看时,太后脸上并没有一条细纹,大约是长期避世的缘故,全身上下都透着禅韵,像一个与世无争的高人,慕嫣然心里有一丝犹豫,要不要把这位高人拖到俗世中来,却似乎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了。
原以为对太后来说,最为牵挂的一定是她的晗月公主,可是看她的神色,对自己故意吊下的胃口却没有丝毫的波动,慕嫣然便有些吃不准太后到底肯不肯跟自己出睦元堂去?
太后眼睛弯弯,笑看着慕嫣然,说:“你可不就是来告诉哀家这个消息的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裴思茂恐防有诈,急忙上前维护在慕嫣然的身边,慕嫣然顿了顿,眼波一转,继续抬头说道:“太后还不知道吧,赵骥将军谋反,牵连到小公主,此刻王上正在云意殿发落公主呢,太后要不要赶去见公主最后一面?”
眼下不知道云意殿那边是怎样的情形,如果明伦谋反已成事实,南宫锦又远在天边,如今放眼望去,最德高望重的人要属太后了。而太后多年与世无争,明伦就算再狼子野心,也必定不会加害,说不定还会奉之为尊。
太后果然有一丝动容,稍重呼吸过后,一双锐眼看向慕嫣然,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谁?为何要单单跑来告诉哀家这个消息?”
“太后,我……”
慕嫣然正欲上前解释,准备好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似乎闻到一阵旖旎的清香,带着某种神秘,让人忍不住要凑近细闻。接着就感觉到身子一软,瘫倒下来,耳边似乎还听见一阵急切的“嫣然,你怎么了……”这声音也很快瘫软下去了。
宜秋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对太后神秘一笑,道:“这个丫头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多年未用,柔和香功效丝毫未减。”,太后含笑不语,宜秋又着意的打量慕嫣然红润的脸庞,问:“太后打算要如何处置?”
太后看向庭院外,似乎在感叹,说:“十六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闯进来。”她望着宜秋笑道:“你还记不记得王上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让我踏出睦元堂一步。”
宜秋不敢接话下去,只得虔诚俯身。
“看样子外间一定很热闹,不如你随哀家出门走走好吗?”
云意殿前后已然成战场,南宫晟带着身边为数不多的亲兵且战且退,身上已经负伤几处,只是鲜血被外面的红袍遮盖,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他十分顽强而沉着的指挥,面对越来越多的叛军不露出一丝怯弱,他心里清楚,若自己稍稍流露出顶不住的摸样,手底下的亲兵一定会溃不成军。
明伦身穿金碧辉煌的铠甲,此刻高高坐在一匹战马身上,笑看着这对自己极为有利的形势,大声说道:“王上,我劝你还是投降吧!你身边前后不过区区数十人,而我的兵力是你的十几倍,你没有胜算的!”
南宫晟在激战之余还不忘冲明伦轻蔑一笑,平和的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即便被你控制了王宫,不出两日,各地勤王军队便会将你五马分尸。”
明伦心中稍稍胆怯,忙大声笑着来掩饰心中的慌乱,既然决定要造反,自然是已经将后果考虑清楚了,他继续喊话道:“我会不会被五马分尸还是未知之数,而此刻你的性命正掌握在我的手中,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吩咐士兵,“给我尽数杀光,生擒南宫晟者,赏银三千两,封千户候!”
南宫晟仰头大笑,声如洪钟,他说:“好一个狂妄的贼子,还没有坐上王位就开始胡乱发号施令,你们若是有脑子的就好好细想一番,他的承诺真的能够兑现吗?就算能够,又可以维持多久?”
这些跟着造反的大多数都是明伦临时差人从京城内外收买回来的人,多是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冒着被抄家灭族的危险,所为的不过是荣华富贵,根本毫无信仰可言,此刻见到南宫晟临危不乱,已经在心里有些胆怯了,听了他这番话,更是犹豫的回望明伦,怀疑他是否真能够做到。
明伦顿时有些气怒,挥舞这手中的钢刀大声喝道:“少说废话,给我杀!”
身边马上有明伦的亲兵给予回应,接着明伦的势头渐起,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南宫晟包围。南宫晟最终寡不敌众,双手被绑,身边的人也只剩下元福一个。
明伦高坐在大殿上方,呼喝的指挥手下亲兵将面前的两尊纯金雕刻的仙鹤挪走,轻蔑的看着下方双腿盘坐被严密看守而动弹不得的南宫晟,说:“王上,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你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坐上你的位置吧?”
南宫晟睁开眼睛,似乎含笑般的抬眼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明伦,又闭目调息,口中轻说:“即使坐上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明相纵横朝野十年,不会连这样浅显的道理也不明白吧?”
明伦腾身而起,脸上流露出狂热的微笑,快步走下台阶,到南宫晟身前蹲下来,近乎恳求着说:“只要你肯下诏书昭告天下,将王位禅让给我,我保管你余生富贵荣华,姬妾成群,你看怎样?”
元福听罢,肩膀轻微挣扎,被身后的侍卫一个拉扯,又安分下来,无助的看着地上的南宫晟。南宫晟闭目微笑,看着近在咫尺的明伦,笑道:“如果我是你,在事成之后一定不会留下活口,给敌人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言下之意是在讥笑明伦将自己当做三岁的孩子一般哄骗。
明伦骇然,南宫晟越是处变不惊,他心里越是没有把握。此翻造反,原本就是被逼上悬崖做下的决定,虽然尽力的封锁消息,然而人多眼杂,说不定此刻勤王之师已经在路上了,可经不住再蹉跎下去。
他把心一横,红着眼揪起南宫晟的衣领喝道:“你给我少说废话,要不是你咄咄相逼,我何至于如此!实话告诉你,你下不下诏书都免不了一死,只是你若不乖乖的听话,我会让你死的很痛苦!难道你想一一品尝我从各地收集到的绝门毒药吗?”
元福惊骇,忍不住全身开始哆嗦,他气急怒道:“不过是个乱臣贼子,竟然这般猖狂,上天无眼!”
明伦斜眼一瞥元福,含笑绕了过来,侧头说道:“那么我就先在你这忠仆身上试一试我那些毒药,也好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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