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柳媚眼含笑,鲜红的嘴唇像熟透了的樱桃,春光无限,就连慕嫣然也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她的美丽,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虽然让人心底透着些许不安。
当裴思茂再伸手拉她催促快走时,慕嫣然固执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认识她的?还有明伦,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忆柳却惊奇的睁大眼睛,笑着说道:“怎么公主还什么都不知道吗?”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的裴思茂,笑说:“你的这为情郎几天前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他没有将这事情告诉你吗?”
犹如五雷轰顶,慕嫣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笑容诡异,一个面色阴沉,她不由得松开裴思茂的手,连连后退两步,微微摇头。
“嫣然,我……”
裴思茂欲上前解释,慕嫣然陌生的看着他,头脑急遽混乱,而忆柳仍然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那几日他在宰相府好不快活,每到入夜时分,明伦就将我偷运出宫,送到你的情人身边,夜夜缠绵,你可想知道我们的闺房之乐?”
啪!的一声清脆,慕嫣然像是清醒了不少,抬头定神看时,忆柳粉嫩的脸颊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巴掌印,正在慢慢变红,她头上的珠翠随着这突袭的力道正在不住剧烈摇晃。
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再直起背时,已经恢复了神采,她笑着望着打她的裴思茂说:“都说露华国小王爷是谦谦君子,我看也不外如是,才不过几日的光景,就对旧情人如此狠心绝情,真是负心薄幸呀!”
又笑着对慕嫣然说:“这样的男人,你能放心的跟他远走高飞吗?”
裴思茂见到慕嫣然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越来越陌生,想着躲避不过,便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一边拖拽着她继续前行,一边说道:“我日后再跟你解释这件事情,此刻我们不能够久留,总之你一定要相信我!”经过忆柳身边的时候,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忆柳却拼步上前笑栏着说:“王爷何必要这么着急的离开?将事情解释清楚也不过是三两句话的时间,刻意的躲避怎么叫公主安心呢?”
裴思茂伸手指着忆柳鼻尖,说:“我最后警告你,你若再纠缠下去,别怪我心狠!”
忆柳笑道:“心狠不心狠的,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不过是水中的浮萍,随波追流任人拨弄,这条贱命早就不值得一提了。”她渡到慕嫣然的身前,刻意的将她上下打量,目光灼灼,看得慕嫣然全身上下犹如蚂蚁攀爬一般难受。
忆柳笑说:“要说身份,你是牡丹公主,我是西驰国郡主,要论美貌,你倾国倾城我也颠倒众生,我真不明白,为何你我如今的处境会有这天壤之别?”
她绕到慕嫣然身后,轻蔑的说道:“其实我真的看不出来,你除了有美貌还有什么,为什么那些男人都对你神魂颠倒?而偏偏你还这么好命,到现在都能够安然度日,而我却被沦为男人的玩物。”
慕嫣然默不作声,静静的听她继续说着,她知道,忆柳说的一切就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而这慢慢揭开真相的过程竟然这么痛,就像是心倏然被人掏空了一般,她想要捂住耳朵来阻挡这些能穿刺耳膜的字眼,却又无能为力,她知道自己如果此刻躲避,必将终身不敢面对,那样自欺欺人的日子一定不会快乐。
裴思茂也紧紧的闭上眼,慕嫣然此刻的反应已经让他没有勇气再伸手将她拉走,内心只盼望着这苦楚来临时不要让她感到太痛苦。
“我来到明昱国三年,原本也同你一样,要进献给南宫王做妃子的,然而造物弄人,我却被明伦看中,他巧立名目将我带出宫去,我被他安置在相府,先是做他的姬妾。他有很多很多的女人,我从来不跟那些女人争抢,因为我知道他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木偶,如果我稍微流露出不甘的摸样,他即刻会让我消失。”
她眼神哀伤,飘渺的看着远处,接着说:“所以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让我伺候谁我就伺候谁,我从来不埋怨,所以我才有机会成为太子妃。”
慕嫣然暗暗吃惊,原来忆柳能成为太子妃,背后跟明伦也脱不了干系,而谦和夫人却被完全瞒在鼓里,还傻傻的以为忆柳是钰夫人那一党,巧心计算着怎样巩固自己的地位。却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在何时,早已沦落为枕边情人的棋子。
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她呆然的问:“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回国去?你堂堂一个郡主,就不能想办法安身立命吗?”
忆柳仰头嘲笑道:“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也就算了,你我相似的处境,却大言不惭的说这些矫情话,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裴思茂胸前一挺,正欲上前,慕嫣然伸手拦着他,,此刻哪里会计较她的出言不逊,对她只有满腹的同情和对流落异国王女命运的叹息。国力衰败,纵然是天之骄女也实难掌控自己的命运,第一次感觉自己跟忆柳竟然如此心灵相通,也许只消片刻过后,忆柳的遭遇便会在自己身上重演,也许……
她对忆柳说:“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如今宫变,要逃走是唯一的机会。”
忆柳收回视线,看着慕嫣然的眼神仍如利刃,她问:“怎么?你们想要带我一起走?你同意让我做你情郎的小妾吗?”
刚刚只叹忆柳命运可悲,几乎不曾想到如今三人之间的尴尬关系,再有,裴思茂瞒着自己还做了哪些事情,今后还能不能够彼此之间坦荡的相处?慕嫣然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忆柳又哈哈笑道:“你不需要担心,我忆柳虽然沦落风尘,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你那情郎虽好,却也不是我心头挚爱,我跟他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尽管跟他出宫长相厮守,我绝不拦着,哈哈。”
逢场作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男人会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这一席话无疑是一柄双刃剑,看似柔和,实则暗藏剑影。
她曼妙转身,飘然离去,只余留雪地里的莲花脚印,冷风吹到慕嫣然脸上,如同刀绞般难受。她抬头对上裴思茂关切的眼神,目光相触之时,见他低下头来不肯直视,心知两人之间已被隔阂缠绕,不复往昔。
相顾无言许久,慕嫣然突然打了一股寒颤,也许是室外气温低冷,她苍白笑道:“我们走吧!”
裴思茂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抬头问道:“你是说……随我出宫去?”
慕嫣然点点头,她的笑容跟着漫天的白雪一样无力,“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要逃出宫吗?”
裴思茂似乎仍在踌躇,“那……”
“别说了!”
慕嫣然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伸手捂住双耳,闭眼沉默片刻后放下,似乎在安慰自己,“都过去了,我们走吧。”
不管他做了什么,慕嫣然都有理由相信,这都是为了自己。不管眼前的男人被人如何诟病,都应该同他一起承担,只是慕嫣然已然分不清楚,两人之间还留存多少真爱?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雪地里,裴思茂几次想要上前拉着慕嫣然解释一番,看着她萧索的背影,终于忍住,只有脚踏过积雪的声音响彻在两人周围,单调而匮乏。
看着逐渐已经偏离的路线,裴思茂再忍不住上前拉着慕嫣然的胳膊,说:“你听我一句解释好不好?”
“我已经说了这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想要我怎样?难道我应该欢欢喜喜的接受你如今不择手段的样子?”她反握着裴思茂的双手,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裴思茂不语,只是静默,显然已经被刺痛了内心,慕嫣然突然惊慌起来,伸臂抱着他,“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原本可以不用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这样相互拥抱着的两人才稍稍感觉安心,慕嫣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短时间内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也许情到深处,都免不了要患得患失,不能想象却又忍不住去想,想了又会感觉到窒息,无处躲藏的空洞。
两人手牵手漫步在雪地里,就像小时候在牡丹御花园中那样无拘无束一般,各自怀揣心事,却硬生生的挤出一副微笑,好让对方无意间看到自己时,略感到安心。
他们一向都是这么有默契的,一如往昔。
“这里是哪儿?”
裴思茂看看周围,突然发现两人已经不知不觉中站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前,里面幽静却不颓败,显然是有人常常打扫,然而出宫的路线,已经完全偏离了。
慕嫣然抬头看门前的牌匾,灰色的匾额上写着乌黑的三个大字,“睦元堂”
“这是太后居住的睦元堂?原来竟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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