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衫,悠悠走了出来,眉宇间有几许不悦道:“瑟瑟,这般冷的天儿,你跑出来作甚,还穿的这般单薄。”
见女子动也不动,东方朔这才随着女子的眼神察觉到刘彻一行人的存在。这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道:“原来是十爷啊!”刘彻心中狠狠抽搐了一把,东方朔这模样,委实的狗腿了些,莫说是刘彻了,就连刘彻身旁的阿娇亦是被激得一抖。
朱衫女子全然不理会喋喋不休的东方朔,只呆呆的朝着素素去,凄凄道:“妹妹,姐姐对不起你!我原想,没了姐姐,你许会过得更好。如今,你过得好么?”许是太过激动,萧如瑟竟有些语无伦次。
许素素心中是苦的,只是她并想她姐姐担心,勉强笑道:“姐姐放心,妹妹过得很好。”大约,萧如瑟并不晓得眼前的一对壁人便是当朝的帝后罢。
青衫男子面露喜色,望着朱衫女子道:“瑟瑟,你,你终是开口说话了。”刘彻随意瞥了那朱衫女子一眼,这便是萧素清的姐姐。
再瞧瞧东方朔,大约,他并不晓得他救回来的女子便是那梁王刘买的妾室吧,亦是刘买这一生的最爱。野心勃勃一生,唯有萧如瑟是他那黑暗中的一点光。
刘买离世之时,萧如瑟身在梁地,连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以萧如瑟的性子,若是知晓眼前的人是当朝帝王,怕是要与其同归于尽的。许她是自私的,她的爱情是自私的,自私到赔上妹妹的一生,那是她曾最疼爱的妹妹。
低眸看了看阿娇,刘彻淡淡道:“好似,来的不是时候。”阿娇微微一笑,帝王生气皆是故意做给旁人看的,有些话自然亦是说给旁人听的。
青衫男子面露尴尬之色,朝刘彻道:“十爷,里面请。”刘彻瞥了瞥青衫男子,眉宇间微微抽搐,从来,从来不曾见过如此东方朔。皆言东方朔风流不羁,竟能为了个女子,呃,整个,整个深宫老嬷嬷的模样,可谓是唠叨得紧。
长案前,阿娇随刘彻盘坐于东方朔对面,当朝皇后,东方朔自然是见过的,不过是不熟悉罢了。东方朔素来不是拘礼之人,且如今帝后被是微服出巡,自是不须多礼的。只疑惑,这帝王怎会将皇后带了来,素日里,刘彻是不喜后宫干政的。
待阿娇言明之后,东方朔才隐约明白了些,说来,刘彻今日私访东方朔府邸,本就是为了那丹阳城大雪之事而来的。
大汉遭此大劫,身为大汉君主,若是没有法子,那帝位是岌岌可危的。望眼朝着能知晓这些个事的是几乎是无人,战场所向披靡的将军又如何,亦是无计可施。
于丹阳城大雪蔓延,刘彻亦未曾在朝着多言,若是传了开,只怕是要引得朝政内外动荡不安,更是引得民心不安。帝王看似风光,权力紧握手中,可谁又能去理解帝王呢。运筹帷幄,如履薄冰,走到今日实在是不容易。
韩嫣如今已前往丹阳城三日之久,却依旧是天寒地冻,今早刘笙又那般,想来若不是因刘彻指间那至宝江山珏,刘笙便如丹阳城一般,冰封死寂。
“李敢!你负了我!我便让你整个大汉陪葬。”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剪瞳秋水的倾城容貌。周围却是妖气四溢,无数长剑,伴着白光,直袭女子。
下一刻,女子便化作烟雾,一瞬间,本一片死寂的丹阳城又是一片生机,好似一切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
素衣男子眉间微蹙:“原是怨灵作怪。”于韩嫣而言,此事似乎容易了些,这怨灵怎会笨到自投罗网,可却也是瞧不出什么来,一切都异常皆是出自那怨灵。
回眸看了看,眼眸中尽是忧色,如今,还是先回长安才好。
微微日光,天儿竟有些许暖和了,刘彻望向房外,面带喜色道:“想来丹阳城已无大祸了。”原是想着派了这青衫男子前往丹阳城,亦可助韩嫣一臂之力,如今瞧来,大约是用不着了。
素衣女子闭了闭眼,抬眸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大汉这一劫终是过了。低眉间,却又闪过一丝复杂,她总觉,此事不该是那般简单的。伊稚斜那亲信,虚尘老道,她是见过的,本事倒也不小,但若是使得丹阳城大雪掩埋,一片死寂,想来亦是做不到的。
若非修为极高者,定然是造不成如此大祸的,既是如此,又怎会那般快就让韩嫣了结呢?欣喜之余,刘彻却也疑惑了,心中又觉哪里不对。
青衫男子神色间有些许复杂,淡淡道:“陛下,娘娘,微臣年少之时,亦随父去过那丹阳城,丹阳嫣华梦,生怜祸劫种。可不知此传言,与此次大雪是否有些干系。”
实东方朔亦不是全然知晓,只年少之时见过那一抹白衣胜雪,回眸间翩若惊鸿。女子独有的温婉,却微微带有丝丝英气。
回到长安已是几日之后,一切看似平静,却是暗藏汹涌。帝后皆是忧心之极,于丹阳城雪劫一事,朝着大臣皆道帝王之福。刘彻只冷眼看着,这些个大臣,个个只晓得阿谀奉承,暗地里相互争斗。他那舅舅田蚡更是如此,若非为了牵制窦氏外戚,他大约是不会将如此无用奸诈之人封三公的罢。
随着丹阳城大劫一过,李敢叔侄亦在与匈奴之战中大祸全胜。凯旋归朝,帝王亲自迎接,长安城门前,帝王却是不安的,素衣男子眉宇间几分忧愁。李敢,你负了我,我便让你整个大汉陪葬。
白衣女子那凄凉的声音,一直在韩嫣耳边回荡着。他李敢种下的结,大约唯有他可以解。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眉间英气,李敢驰骋沙场多年,如今亦是个战功显赫,家中更是有贤惠夫人。
椒房殿中,素衣女子是揣揣不安,来回走了好几圈。一旁的玄衫女子本是默默不作声,眼见阿娇如此,淡淡道:“娘娘,别太担心,一定,一定会没事的。”虽说如此,素素眼中却是担忧得很的,许,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她在担忧什么,担忧那个算计她的人么?
如今她已找到了她姐姐,在她看来,她姐姐过得还算好,至少那东方朔并非刘买,喜欢便是喜欢,从来没有利用。那日同萧如瑟聊了许久,却未曾将实情同她说,大约是生怕她做出些什么来罢,她是那么爱刘买,爱到连妹妹也可以抛弃。
素素不敢想,若是她姐姐有一日起了复仇之心会如何,终究只是临死挣扎罢了,怕是连汉宫都未进,就命丧黄泉了。萧如瑟虽身处梁王宫多年,却无什么城府,多年来皆是在刘买的保护下,自然是无须同旁人斗。
正因如此,萧如瑟性子是执着了些,从来未曾想过,去利用旁人来复仇,却一心想着寻死。素素如今并不期望别的,只希望她姐姐能好好活着,莫要因那前尘往事白白断送了性命。
因而,她将一切瞒了下来,甚至将她如今的处境亦瞒了下来,只言,当日为奸人所迫害,得了十爷夫人相救,此后,便留在了十爷府中。
忽狂风四起,大雪纷飞,天色渐暗。刘彻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瞥了瞥归来的李敢。“李敢!你负了我,我便让你失去所有,失去所有。”随着那凄厉的声音,白衣胜雪,已出现在李敢眼前。
李敢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半刻之后,才结结巴巴道:“嫣华,嫣华,你不是嫁去那武垣县了么?我原以为,你是不愿等我了。”
伸手间,却穿透了女子的身体。震得往后一退,道:“嫣华,嫣华你!”
一行血泪,如今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公孙嫣华了,她只是一缕幽魂罢了。随帝王出行的大臣皆是惶恐不已,帝王却是波澜不惊,有些事终是要有个了结的。当日韩嫣归来之时,已将丹阳城所见交代了个清楚,今是布下局,就等着那公孙嫣华出现。
只是,此一战,却不知胜败,公孙嫣华,本不该在这世间的,只因怨气太重,心愿未了,因而逗留人间十年有余。
亦不知遭了什么邪物所用,造的生灵涂炭,冰封丹阳城。韩嫣亦只是揣测罢了,究竟是如何,他也不敢妄言。但,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终究是来了。
刘彻并不言语,只看了看一旁的韩嫣,一瞬间,青光乍现,白光环绕,生生的便朝着那白衣女子去了。许是一心在那李敢身上,并未曾发觉危险渐临。韩嫣与刘彻合力,足以收了那怨灵,安知李敢却生生的挡在了那一缕幽魂身前。
他大约明白了什么,屈膝道:“陛下,还请您万莫要伤害她,一切皆是微臣的错。”
刘彻神色间有些怒意道:“李敢,你可知,就是她,让我大汉多少百姓丢了性命么!”刘彻所言却也不假,丹阳城一代,因那冰封,自是有不少百姓丢了性命,多是些年幼的孩子。
白衣女子忽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着一干人等,飞身而起,声音是凄厉得很道:“天下间的男子,皆是骗子,李敢,你负了我,我就要你大汉陪葬,要你大汉所有的人陪葬。”
冰雪忽来,全然是要将长安城整的冰封起来,大臣们皆是惶恐不已,青白两道光,亦是越来越弱。
眼见周围化为冰色,青衫蒙面,青玉剑狠的劈向那白衣女子。女子一阵,原本苍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韩嫣望向那青衫女子,不知为何,觉这女子是眼熟的很。眼中一惊,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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