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叶孤城,慕容世家三小姐,一梦醒来,阿娇并不记得幻境中的一切,自是不记得是那素衣男子将她从幻境中带了出来。
前生的牵挂,以至今生难以释怀,血色雀印,将她带入前生的幻境。她说,她听见阿彻在唤她,她要回去,可她却不知晓,若非韩嫣耗尽一生修为,失了灵力,她又怎能离开幻境。
床榻上的红衣女子,脸色还有些许苍白,虚弱道:“阿彻,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你说你恨我,你要杀了我。”
床榻边的帝王面色亦有些发青,似微微有些疲惫之意,却还是精神奕奕道:“怎会呢!不过是做梦罢了,你已经昏迷了好些时日,刚刚醒来,一定饿了罢!朕叫人给你做些膳食。”
殿中隐隐药味儿,帝王起身朝着殿外走去,令人备膳食。榻上的皇后,亦有些迷茫,她只记得,她明明在上林苑池水边,怎的会昏迷了好些时日,实在是奇怪。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紫卿端着些米粥走进殿来,帝王接过米粥,淡淡道:“快将娘娘扶起来。”
紫卿闻言,忙将阿娇扶起,阿娇虽是醒了来,身子却是十分娇弱。她早有轻生之意,却不曾想过,有那么一瞬间她是那么害怕,害怕就这样离去,害怕再见不到阿彻,她就是这样在乎他。纵使嘴上说着,她只做他的阿娇姐姐,可她心中却依旧是想要做他的阿娇。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如她这般痴的,只是,如此的痴,是好是坏,终究不能预测的。
温柔的将一勺米粥喂入女子口中,紫卿亦有些惊讶,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哪里会这样亲自喂一个女子膳食,这般温柔,若非爱她,将她当作至宝,是不会如此的。
说来,帝王亦有好些时日未曾歇息了,每日下朝,便一直在皇后榻前守着,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纵使旁人都说她死了,说她已无救了,他却还是那样守着。
紫卿亦有些忍不住道:“陛下,您还是先去歇着罢,娘娘这里有奴婢伺候着。”
榻上的女子看着深情的帝王,他的脸色是极差的,眸子一惊,莫不是,这些时日,他都这般守着她罢。微微含笑,孱弱道:“陛下,您还是先歇着罢,臣妾已无大碍了,您若是有个万一,臣妾要如何是好,所以,您先去歇着好么?”
阿娇,她这是在担心他么?帝王心中欣喜不已,她是原谅他了么?她依旧是他的妻子,轻抚着女子那微微苍白的脸,道:“好,阿娇让朕歇息,朕便歇息。”
言罢,帝王才有些不舍的离去。紫卿眸子含笑道:“娘娘啊,你可不知,您可是整整昏迷了十日,陛下每日一下朝,便来椒房殿中守着。御医都说您已无力回天了,可陛下就是不相信,每日都在你耳边一遍遍的唤您。你看看,您就醒了。”
阿娇眸中微微含笑,默了半响,才开口道:“陛下,当真如此?”说来,她到底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阿彻,他还是在乎自己的,那么在乎。
紫卿眼眸中灵动,眼珠转了转,笑道:“是,是!所以,娘娘,您怎的还是那样固执呢!你也该相信陛下一回,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不是!”
闻言,榻上的红衣女子眸间含羞,假意责备道:“你这丫头,越发的不知礼数了不是!怎的如此口无遮拦。”
长乐宫正是一片喜气,大约是因那田墨儿以为自己就要坐上皇后之位了,心中是欢喜得紧。着了一身明艳的锦缎,转了转道:“姑姑,你看,我穿着这红衣,是不是比那陈娇好看多了。”提起陈娇之时,眉间几许鄙夷,陈娇她年纪比皇上大,就那般一个黄脸婆,怎的能让皇上为她要死不活的,就连王太后也不曾见过那般方寸大乱的刘彻。
王太后脸上却不见喜色,她不知,若是那陈娇当真去了,刘彻会如何,将一切都归咎于田墨儿身上,这也是不无可能的。怕是,随了陈娇去的心都有了罢。
正欲开口,宫人匆匆而来,屈膝道:“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方才清醒了。”
眸中一惊,原以为椒房殿的那位是必死无疑的,却不曾想到,这边躺了十日之后,竟奇迹般的醒来过来。
如此,日后若是要将她除去,那更是不容易了。田墨儿闻言,方才还喜色的脸,瞬间怒色道:“那个疯子!她竟醒了!姑姑!御医不是说她已无力回天了么?她怎么,怎么会醒过来的!”
田墨儿只觉,她离皇后之位似乎又远了些,刘彻对阿娇,是众人皆看在眼中的,她陈娇疯癫之时,帝王亦不肯废后。如今她经历了一场生死,就在帝王以为要失去之时,却活了过来,日后,帝王定然是宠爱备至。废后!莫说是废后了,以后那三宫六院怕是要虚设了。
王太后心中是没有底的,为一女子虚设三宫六院,刘彻不是没有这般做过。当年甚至为此,同她起了争执,一切皆是他所谓的诺言。身为帝王,三宫六院原就是寻常之事,她那儿子却同她说,他要废除三宫六院,那是他初登帝位之时。
如今,王太后生怕,刘彻又会提起那事来。陈娇险些就没了性命,好容易活了过来,怕是刘彻得事事皆迁就着她。
眸中冷色道:“摆驾椒房殿。”这后宫,是容不得陈娇那般的狐媚子的。安知,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灭国皆是因沉迷女色。想来,这也不过是王太后给自己找个托辞罢了,当初刘彻还是胶东王之时,她怎没有这般想过。
沉迷女色,刘彻从来不是那般的人,帝王的心,瞬息万变,阿娇何尝不明白,可她却想再相信他一回,给他一次机会,亦给自己一次机会。
王太后驾临椒房殿,自是大张旗鼓,阵势是大得很。殿中宫人跪了一片,田墨儿显然就是狗仗人势,眸间轻蔑,好似觉这椒房殿脏了她的脚一般。说来甚是可笑,觉这椒房殿卑贱,可她却日日想着身居椒房殿。
“臣妾拜见母后!”榻上女子欲起身,却让王太后拦了下来。
很是温和的握住女子的手,言语间满是关怀道:“你昏迷了多日,可让哀家担心坏了,如今醒了来,哀家甚慰。”
一旁的紫卿心中一笑,皇后娘娘昏迷之时,这王太后不知有多高兴呢!如今,娘娘醒了来,没能如她所愿,亦不知她同她那侄女又想使什么坏。在紫卿看来,觉阿娇落水,是同那田墨儿脱不了干系的,甚至是同太后脱不了干系。
若非碍于太后,想来田墨儿早已没了命了,刘彻会放过她么?敢问,这汉宫中,谁还有这般大的胆子,除了她田墨儿,谁还敢做出这般的事来。
然,此事,却并非旁人看到的那样。永巷中,蓝衣女子泪水流连,看着那面色苍苍的素衣男子道:“师兄,你竟为了她,牺牲一世修为!你曾经那般在乎你那一身灵力,你怎么可以!”
楚服从来未曾想过,她的师兄,竟可以为了那已为人妇的红衣女子做到如此,她心疼,更多的却是妒忌。她到她师兄身边亦有多年,却终究是比不上阿娇回眸一笑。多年来的付出,却从来未曾有过一点回报。
有一瞬间,她是希望阿娇莫要醒来的,没了阿娇,她师兄是不是就会喜欢她,就会同她成亲。她是旁人眼中的女道人,却也只是个沉溺红尘的柔弱女子罢了。她师父说她有仙缘,她却无心修仙。
永巷中,微微凉风,这里向来无人。就是有人,却也是疯癫痴傻的冷宫妃嫔。素衣男子眸间失落,不管他做什么,阿娇终究还是只爱刘彻。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若非他的固执,也许,今日一切都不一样。
看了看蓝衣女子,言语间有些责怪之意道:“阿楚,若非你动手伤了阿娇,你以为,你以为我会如此么?你莫要以为我不知晓,是你伤了她的!”
蓝衣女子眸子闪过一丝心虚,她师兄怎会知晓,心中一笑,她师兄原也是身负灵力之人,怎会不知晓,她隐藏得再好,终究还是让他发觉了。
原灵气十足的双眼,瞬时恶毒,却又十分痛苦,连连后退道:“你以为我想么!你以为我想的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这般责怪我,若是她伤了我!你也会这般责怪她么!”
韩嫣微微向前,神色间有些愧疚道:“阿楚,对不起,师兄不是故意的!”
蓝衣女子泪如雨下,几乎是歇斯底里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只会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何用,自我入宫以来,你来看过我一眼么?我在这里,替你保护她,你却连看也不愿来看我一眼!我也是女子,我也需要保护!你却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看过我一眼,纵使我做得再多,你心中还是只有她!只有她!”
最后,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眉间凄然道:“你竟还为了她,将我的灵力一同封印,师兄!你怎能这般对我!”
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女子,怎会是清风的徒弟,同她师兄一般,她隐藏的极好,却不曾想到,竟还是让她师兄看穿了。
轻轻将女子扶起,淡淡道:“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也许才是最好的。”
女子抬眸,望着他道:“那你会娶我么?你会娶我的是不是!”
男子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甩开女子,转身离去。这一生,他不是宋轩羽,她亦不是姜离,可他终究没能爱上她,就是经历了生生世世他依旧还是念着那个红衣女子。若非一开始,他那样固执的想将她留在在身边,宁为玉碎,也许,如今她亦不会那样痛苦,就是经历了生生世世,穿越生死,她依旧还是只爱当初那个阿彻。
望着那离去是素色身影,楚服心中越发的痛,她在他心中,就这般不重要么?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阿娇,尽管她早已非姜离,却是带着姜离的恨,带着姜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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