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中,男子紧紧将女子搂在怀中,女子欲开口,却被男子死死的捂住嘴。掀开帘子,望了望外面,才将女子放开。
玄衫女子眼中有一丝愤恨道:“卫青!为何要救我!你,是想俘了我去领功么!”
男子悠悠开口道:“我若是想俘了你去邀功,却又何必救你呢!”实卫青也不知为何要救她,大约是出于同情罢。许本不该同情这女子的,对敌军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卫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真真是入魔了,鬼使神差的便将女子带回府邸。
如此,旁人亦不会想到,他卫青竟将梁国叛军余孽藏匿于府中,倒也安全。
说来,如今想捉拿素清邀功的倒是数不胜数,譬如那太尉田蚡。为捉拿素清,那些个欲邀功者,可谓是废了不少心思,亦是手段用尽。
能伤了素清的人,并不多,屈指可数。卫青可算是其中之一罢,可惜他并无捉了素清前去邀功的意图。
甘泉宫中,已是深夜,刘彻轻抚了抚身侧熟睡的女子。轻轻一吻,从来不曾有哪个女子如她这般不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当他是她的夫君。
他以为她的生死,他是可以置之度外的,可每每面临之时,他却终还是做不到。也许,就连刘彻也不知自己是怀揣着怎样一颗心去面对她的。
“阿彻,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阻碍。”耳畔传来女子喃喃声。
刘彻动了动,微微躺下,侧身看了看身旁的女子道:“皇后,你最大的不该,或许你不该是馆陶翁主。”
眼中柔情,他心中冷笑,何时他竟能对一名女子柔情了,那是真正的柔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微微闭眼。
晨光微微,紫衣女子慈爱的哄着怀中的女婴。声音却是甚怒道:“真没想到,皇后竟还能复幸!闻近几日便要迁居椒房殿,呵,却也不是迁居。”
一旁的云剪即刻附和道:“娘娘定要防着那陈皇后,往日真真是小瞧了她,未曾想到,陛下竟能为了她,与那匈奴再起纷争。”
卫子夫瞥了瞥云剪道:“陈皇后是你该唤的么!她本就是如此,若是她当真有心争斗,却也是个对手。”
卫子夫何尝不知,这一战是必然的,就是皇后未曾被劫持,也是免不了的,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轻抚了抚怀中的女婴,眼神有些复杂道:“姐姐,你什么都有了,何故又要来和妹妹争。”
云剪抬眸看了看卫子夫道:“娘娘,闻今日江美人在合欢殿中大吵大闹,说是那些个宫人未将她伺候好,说是有人故意要害她的孩子!是否传她前来。”
将婴儿交给奶娘,冷笑道:“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性子太燥,亦做不出什么来,倒是甘泉宫那位,这几日多注意些。”
云剪十分恭顺的低眸道:“诺。”
“若是让本宫知晓是谁要谋害于本宫,本宫定不轻饶!”鹅黄衣衫,恶狠狠道。殿中陈设混乱不堪,原也不是这般的,却叫女子砸得破破烂烂。有些许砸不烂的,却也是倒在地上。
宫人们皆是惶恐不安,谁都晓得合欢殿的江美人性子不好,莫说是哪个嫔妃要害她了,就是宫中奴婢,想着她死的却也多的是。
昨日江美人不晓得是吃错了什么,险些滑了胎,幸御医救治及时,莫不然,想来腹中胎儿便不保了。说来她却还有力气闹腾,也不知是做给谁看,大约是做个刘彻看罢,望着刘彻看她一眼,给她讨回公道。
约莫,她忘了,她并非阿娇,闹闹便能引得刘彻注意,况且阿娇亦不会如此大吵大闹的。
今日甘泉宫中却是一片喜气,于阿娇而言,哪里有阿彻哪里便是金屋,身居何处又如何,有阿彻便是。紫卿瞧了瞧阿娇,心中有几分欣悦,平日里阿娇虽是冷冷冰冰,亦是孤傲,却未曾刻薄他们这些个奴婢。
相处也有些许时日,紫卿自觉,若她是阿娇,想来定不会如她这般痴,皇室权力争斗,江山的尔虞我诈之下,有一份真正的感情是尤其不容易的。
椒房殿,泪流连。阿娇望了望殿中一尘不变的陈设,心中竟有几许感慨,暗自感叹恍若隔世。好似昨日她还蹦蹦跳跳的来椒房殿,向那薄后讨吃的。皇后舅母,在阿彻心中,我究竟,究竟是什么呢?
阿娇不愿多想,椒房殿,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阿娇却不然,她要的仅仅是刘彻的真心罢了,一份真心罢了。
自小便见惯了皇室争斗,后宫嫔妃的尔虞我诈,阿娇哪里会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身居高位,即使是失宠亦是众人妒忌的对象,如今怕是更惹得旁人欲杀之,而后快罢。
碧月高挂,闻江云锦已有孕好些时日,阿娇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刘彻的心思,阿娇是知晓的,她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如此庞大的外戚势力是他的威胁。谁都可以诞下他的孩子,唯有她,唯有她馆陶翁主不可以。
后宫争斗从来未曾停止过,朝政亦是如此,人人皆想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有欲夺帝位者。
近来,匈奴倒也是风平浪静,越是如此,却越是危机四伏。哪个君主不想雄霸天下,刘彻的野心恐并非大汉这般简单,若说匈奴国乃是心腹大患,西北大月氏国却也是刘彻心中一大隐患。
两年前,张骞出使西北诸国,欲与月氏国联合共抵抗匈奴,如今一去多年无音讯,亦不知生死。过西北三十六国到大月氏国,若是月氏国与匈奴联合,大汉处境是岌岌可危。
坐稳江山,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内忧外亦忧。君临天下,自然是要有付出的。
刘彻付出的是童年的美好,机关算尽,终失了真心,失了待他人的真心。
低眸看了看怀中的女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刘彻的女儿,是这大汉第一名公主。如今亦是该起名之时,叫什么好呢。
刘彻抬眸看了看身旁一袭淡紫,淡淡道:“笙,十三簧象凤之身也。朕的女儿就叫刘笙,笙儿如何。”
卫子夫抬眸望着刘彻,微微笑道:“妾身见识短浅,陛下金玉良言,笙儿还不谢恩。”
望向紫衫女子,淡淡笑道:“笙儿还未满月,哪里会谢恩。”
漪兰殿中很是温馨,阿娇以为她是可以接受这一切的,只要他心中有一点点她的位置,三宫六院又如何,爱到如此卑微,这便是阿娇。
望了望殿中,阿娇自觉这一趟来得很不是时候,自己显得十分多余。正欲离开,卫子夫抬眸间却恰好瞧见了阿娇,款款屈膝道:“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若是没被瞧见倒还有悄无声息的离去,也省得心中难受,被瞧见了却也不能显小气了,微微一笑道:“妹妹免礼。”
转而又向刘彻屈膝道:“臣妾拜见陛下。”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而又眼含笑意道:“皇后免礼,椒房殿住得可好。”
望了望刘彻怀中的女婴,她陈娇,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了罢。刘彻,初为人父,多少还是有几分喜悦的。
纵使心中难受,脸上却依旧是温婉笑道:“妹妹诞下小公主,臣妾一直没空来看看,今日本想来妹妹这儿,看看妹妹还缺些什么,身体可好,既陛下在此,那臣妾便不打扰了。”
刘彻心中有几分不可置信,她本不该如此的不是么,以她陈娇的性子竟能如此淡然。他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如此一想,刘彻自觉莫名其妙,如此不是很好么,有何不悦的,可他就是有几分不悦。
想来,大约是因对阿娇有偏见,因而她作甚,他瞧着都有几分不顺眼罢。如此一想,刘彻自觉十分有理。阿娇性子不好,他瞧着不顺眼是自然的,再如此一想,刘彻更是自觉是心安理得。
卫子夫微微笑道:“妹妹一切安好,劳姐姐费心了。”
阿娇亦很是客气道:“都是姐妹,不必说这些个客气话。”
素衣女子,微微屈膝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眼眸间闪过一丝悲伤,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偏偏刘彻就不如阿娇所愿,淡淡道:“皇后既然来了,那便一同用午膳罢。”
皇帝都开口了,哪有不留的道理,换作以往,阿娇定然是不留的。可现如今,已不是从前了,她已不是他的唯一了。
素色衣衫,倾城容貌,娥眉微低道:“诺”
瞧着眼前的两名女子,还真真是相处融洽,明明往日还争锋相对,明争暗斗,恨不得对方死,此刻却能如此和颜悦色的姐妹相称。
后宫争斗,刘彻看得多了,这些个表面的事,刘彻自然是一瞧便瞧了个透彻。后宫女子,哪个不是明争暗斗的,只要不过火,他向来是不会多管的。
想来,却也可笑,偏偏对他瞧着最不顺心的阿娇,鸡毛蒜皮的事儿,二人也能闹得满城风雨,天翻地覆的。
怀中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刘彻低眸看了看道:“笙儿这是怎么了!”
卫子夫温柔的将女婴抱入自己怀中道:“大约是饿了罢,妾身去给笙儿喂奶。”
卫夫人,身为夫人,卫子夫本是用不着亲自操劳的,不过她却要如此,努力在众人面前佯装出一副温柔贤惠,贤妻良母的模样。
刘彻早已是见怪不怪的,却温柔道:“子夫,这些个事,让奶娘去做便是了,你又何苦如此呢。”
阿娇看在眼中,心中苦楚不已,却不能言之,只得强颜欢笑。
脸上是笑着,眼中却是失落不已,他唤她皇后,却唤那女子为子夫,偏袒,也是偏袒的如此明显。
望着卫子夫渐渐隐于内殿的身影,阿娇有些失神,踏步间,一个踉跄。墨色锦缎,玄色龙纹,怎的却跌入他怀中了。
抬眸间,竟有几分娇羞,刘彻心中竟七上八下的,略有几分尴尬道:“皇后乃是一国之母,行事谨慎些,这般跌到了可不好看。”
往日不是没在他怀中过,今日怎的还脸红上了,阿娇一时间竟有几分慌乱。
喜欢浮生七世长门歌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浮生七世长门歌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