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血染江山桃花色:乱世歌引

第109章 与君决绝

  周显德元年三月,晋王郭荣调遣回京都,伴圣驾左右,着手政事,代理朝会,代批朱笔,理奏折。

  郭威已病得不能从床上起来,其严重可见一斑。君唯虽说是伴圣驾左右,实则是没日没夜在议事房,或听取群臣的建议,或批折子,数月来积下的事物,要在这几日赶完了,才能令皇帝走得安心,朝中诸事处理妥当了,他才能瞑目。

  进了京也有四五日,连青却一直被限制在客栈,不得出去。这变法儿的禁足终于令她怒由心中生,“哥哥,我们成天在这里做什么,看着窗外,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人来人往都是那些人”。

  素篱换了坐姿,“每日的人,都不同,有一日你的身边,人也会不同”,他是看着窗外说的,连青一时不知他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谁说。

  “我们来这里救人,你愿不愿意?”素篱偏过头来看她。

  救人?连青从来不懂救人,“我?救谁?”。

  “如果能救得他,或许,你们之间还不至无可挽回”他说这话时,便是这样淡然,也听出了一丝情绪,那是由心底生出的悲哀,为人作嫁,便是如此吧。

  你们?最近,他似乎经常对她说你们二字,连青想不透,这个你们,是谁和谁。

  汴京近来很不平静,与此同时,更不平静的还有金陵,年前,南唐金陵,莫名一场大火由太子府烧到皇宫,皇族外撤,因宫内文物众多,死伤无数才想了就地挖土掩火之法,皇宫得以保留。

  这场大火烧了一个多月,整个城内,逃出去的,烧死的,混乱中踩踏而死的百姓数不胜数,有人说是人祸,也有人直呼天灾,南唐气数已尽,自然说这话被抓着的斩立决。

  昔日江南最为美丽的金陵,繁荣不复存在,只剩残垣断艮,四处乌烟瘴气。本以为祸事到了这个份上也该止了,却是年关一过,自金陵官僚起,又发生了疫病,鼠疫来得蹊跷,整个皇宫太医院乱作一团,等这解救之法研究出来时,整个城内的百姓已是死的死残的残,险险保住了皇族不受害,南唐子民却是怨声载道,这么又是火灾又是鼠疫,接下来便是饥荒,一场大火把能烧的都烧了,住的窑洞睡的是阴沟,吃的是草根树皮,接下来是草根树皮也没得啃了。

  李璟只好向吴越国主求救,那边国主倒也不含糊,说救立马就拨了粮食命官兵运送过来,把李璟感动得那是感恩戴德,把吴越当做了再生父母。只是粮食送了一回,周朝大军就打到了吴越,吴越是自顾不暇,这回是不管李璟怎么求救都没用了。一见粮食断了,拨粮到户的官员自然开始克扣发放下去的分量,一人一天发的两碗饭,到州上时剩了一碗,到县上剩了半碗,到镇上就只有半碗粥,等真正分到百姓手里时,却只能看到汤水,连米粒都不见一颗。

  好吧,汤水也能填肚子,饿得不行了,就嚎两句,天要亡我南唐啊。背地里无人时再把李家祖宗挑出来骂个遍。

  李璟成天在宫里也不是滋味,仔细想着每一桩事,也没干过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就惹出了这样的天灾人祸,难道果真是天要亡我大唐?他越想越觉得心里苦,皇帝当了几十年难道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竟要断送在他李璟的手里?他是死也不愿做这亡国之君的,便挖空了心思令群臣想法子。

  朝堂之上,皇帝点了太子李宏翼的名,道,“太子有何见解?”。

  太子硬着头皮答“儿臣愚钝”。

  愚钝愚钝,一到关键时刻便是百官愚钝!李璟拍着桌子大叫“废物”,这位素来好脾气,有爱民如子文治天下的皇帝竟当着百官的面骂起了人,可见事态严重,第二日上朝,待群臣喊遍了“臣等愚钝”“皇上三思”“臣有罪”“皇上万万不可”后,李璟终于怒不可遏,“如今才刚过了年,天寒地冻,朕的子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们穿得倒是苏绣蜀绣,一件一件值百金,传令下去,所有官员,除朝服外,衣物都送到难民窑,每位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官员家里必须收容五十位以上在大街上无家可归无食果腹的难民,三品以上收容一百位,品阶五品以下,府邸不够宽敞的设善施粥,违令者斩,凡是有屯粮不上缴朝廷的官员,一经发现,斩,包庇者同罪,举报者进官三阶,凡是有屯粮不上缴朝廷的富商,先打二十大板,收缴余粮充公,主动上缴者,赐忠义牌匾一块,悬于门梁,世代颂德,上缴粮食视为朝廷代借,来年秋收加倍还之。有异议官员府邸家财充公,到狱中书好奏折,令狱长送到执事房,朕,处理了民事,再来处理你们呈交的‘国’事!”。

  李璟这一口气,跪在朝堂上的百官已吓得两腿哆嗦,哪里还喊得出“皇上三思”,猛然想起,“有异议官员府邸家财充公,到狱中书好奏折,令狱长送到执事房,朕,处理了民事,再来处理你们呈交的‘国’事”,这都哪里还敢有异议,这家底一搜,身为金陵父母官的他们,贪污受贿的钱财岂不全都昭然若揭了,金陵是什么地方啊,在火灾前鼠疫前,在如今饥荒前,那是整个江南最富饶的地方,那是整个天下最富饶的地方,到处歌舞升平高楼画舫,弹小曲儿的姑娘都得花上几把银票才能坐下来任君采撷。遍地是黄金的地儿,说的可不就是江南金陵?

  田肥水美姑娘多,这里不捞上哪里捞去。所以,这家底是万万翻不得的,不就是收容难民,家里院子大得很,放着吵人,自个儿挪到外面养的清倌住的小阁楼去,总之不能亏着自个儿。

  百官苦哈哈的脸,正对应着城里城外七横八竖倒在大街上乱石堆里饿的前胸贴后背,一句话说不出来,甚至口吐白沫翻着白眼两腿瞎蹬的难民,可真是应景啊,朝廷里头苦哈哈,外面民众也是苦哈哈。

  李璟这一招果然是奏了效,民怨声稍微低下去了,病床上的李璟也是忧国忧民给病得饭也吃不下,一听情况好转,登时欣慰不少,只是没欣慰几日,养在官员家里的难民开始大批死亡,传来传去却是饿得,人数是凑到了指定的数量屯在家里头放着,这里面人一死,大伙儿便死活不顾不肯留在那些官员府上,都被饿怕了,李璟那是稍微好起来的身体,一气就又躺回了床上。

  这回是补救也来不及了,谁还信你当官的。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璟是没了法子,只能看着情况越来越恶劣,本还保养得不错的头发,才不到一个月,便花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这想着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便连夜拟了旨,将小儿子李从嘉叫回来。李璟也是福薄,十个儿子,在人世间见过几日的阳光的也不过五个,其余的都是出生连叫唤都没有,完好地蹦跶到如今的,也只有大儿子李宏翼,和老六李从嘉了,二儿子李弘茂活了不过六年,老七李从善追立了韩王南楚国公,老八李从镒追立邓王江国公,都说天妒英才,李璟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的儿子全都是英才之选,把他李家的后人都妒忌完了,收到天上去了。

  北方辽军勾结残存的北汉旧部蠢蠢欲动,北周皇城更是无法风平浪静,郭威大赦天下后,民众众说纷纭,大都揣测当今圣上命不久矣。揣测归揣测,自三月揣测到四月份,郭威这口气好歹是吊着,太医也道,再撑个几个月没问题,时运好大抵能捱到秋至。

  议事房群臣退下,君唯水都没喝一口,将数年来潜伏在南唐的暗探叫了出来,听着那边的情况,压抑了数月没动过的面部肌肉,总算勾了一抹冷笑,这便是,传说中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罢,总有一天,我会将金陵夷为平地,我会灭了南唐,这一天,就在不久的将来,火灾,鼠疫,饥荒,接下来是血洗金陵城,李宏翼,我会让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折子堆了一堆又一堆,君唯已经好几个日夜没有合过眼,下面的人泡了提神的茶端进来,放到案上,君唯见了,便是手一扬,扫落了茶水,水与泡得正开的茶叶搅在地上,湿漉漉地湿了一大片,案上也溅了水渍,他折子摔到地上,莫名怒火中烧,“本王说过,擅自奉茶者,杖毙,你们是……”,待抬头看去,他止了接下来的话,跪在地上的人,却是他不能骂的。

  连萱抽抽搭搭,跪着也不敢动手收拾碎片,只是双肩一颤一颤,哭不出声音,君唯从案前绕过来,俯身扶起了她,“下次……不要奉茶了”,他声音稍抬高,“来人,扶王妃下去休息”,连萱是走几步一回头,她只是想要来这里提醒他,注意身体,早些休息,他忙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

  茶?是谁精心从山上一片一片将碧绿的叶子采摘了下来晒好,再煮了端上来,却将滚烫的茶水灌入喉间,还无知无觉,那时便是痛、苦、难受,也这样不动声色地笑着将这苦楚咽下去。

  他拾起案上的折子,却再也看不进去,大辽的公主?大辽的公主……你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那么,用你的来换”

  她说,“一言为定”。

  这个一言为定,你履行了几分?我付出的真心,你看到了几分?我换来的又是什么!为了你,我愿负尽苍生,你却亲手将苍生奉上,在我眼前践踏。

  永夜无声,几家灯火未歇,映衬着皇宫大内高楼明灯,春风入画,新芽难抽,北国无情,纵是春意怏然,也开不出桃花,却有人洗手作上一碗桃花粥,只是粥凉人走,无人在意。从哪里折下的桃枝,千里迢迢送来,才开了一次。

  清晨鸟鸣,凉风习习,滋德殿上,卧在龙床上的人病痛折磨到半夜,好不容易后半夜舒缓过来,现下正睡得安稳。

  议事房内,几夜未眠埋头在奏折之中的人,也撑不住伏在案上,浅眠了起来。巡逻的侍卫禁卫待过了深夜那段此刻高峰期,到了早晨也放松了警惕,四更换班到现下天亮,也开始有了睡意,几人一队,打着哈欠半眯着眼,偶尔侍卫检长喊一句“都精神点”也抵不了什么用,撑了一会儿眼皮又眯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此刻滋德殿却是光天化日,凭空出现了两人,也不是凭空,翻过大内宫墙,身形鬼魅,避开所有人耳目进得这大殿罢了。滋德殿便是苍蝇也飞不进来的地方,也愣是被有心人进了来。

  素篱给了她一把匕首,“你的血,解百毒”,其实他她们都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只是素篱,已经没有血,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丧失了情绪,他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没有表情,他在等什么,他不是等什么人,只是等某一刻到来。

  连青握着匕首,“我的血?”。

  “是,割开手腕,将血滴到这个人口中”不会受伤的身体,却要比别人受伤时疼上百倍,这便是不伤不死的代价,要你牢牢记住受伤那一刻的痛,才懂得珍惜爱护自己。素篱护着她时,从不让她受伤。

  连青拿着匕首犹豫不决“我……”,她为什么要割伤自己救一个不认识的人?如果是哥哥躺着动不了需要她的血,她一定会取心口最热的给他救命,可是这个人她又不认识,用刀在身上割口子很痛耶!

  素篱握住了她的手,“若不愿意,我们走吧”,我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陪着你无忧无虑。

  “我……”她已被素篱拉起来,两人一晃就到了屋顶,连青手中的匕首还握着,真的……很疼,但是可以救人不是吗?“哥哥,我救,我救他”。

  他回头,淡淡地看着她,清晨的阳光逐渐将拉长的影子缩短了,日头向中间聚去,本来凉凉的风,也被阳光捂暖了几分。

  他她们回到了滋德殿,所幸,躺在床上的郭威仍旧是紧闭双目,割开手腕的刹那,连青浑身抖了一下,素篱从后面抱住她,“不怕”。

  连青咬咬牙,倔强地摇摇头,“哥哥,不疼”,真的,好疼,以后她再也不干了,哥哥叫也不干。

  素篱揉揉她的头发,没有说什么,却抱紧了她颤栗的身子,这样的体质,怎么能不疼,拥有任何比别人特殊的能力,都要付出等同的代价,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他的令人望而却步的高强身手,强到天下无人可以近身,付出的,也是等同于这个特殊的代价。

  忽然,外面脚步声嘈杂,巡逻的侍卫高喊着“抓刺客”,连青放过去的手一缩,看向素篱,素篱握着她的手臂伸出去,“没事,先救人”。

  话音未落,门被撞开,先进来的耶律璟受了伤手臂流着血,蹿进滋德殿,他一眼就看见了素篱,急忙奔到他身边。

  能伤着耶律璟的,怕不是这些巡逻的卫兵能做到的,他好歹是草原上第一勇士的称号,南征北战数载。素篱放开了连青,看向耶律璟,“你把他引来了”,不是问号,只是陈述一件事。

  耶律璟急不可耐,“不是,我只是来找你,没想到会被发现,周朝的防守竟然如此严密”。

  这个‘他’,说话间已经踹开了房门,手中苍云剑寒如冰,戾气忽隐忽现,他冷着眸子扫向耶律璟,“单枪匹马闯皇宫,当这里是你辽宫了”。

  素篱站起来,这一袭白衣,是周朝上下将士谁都不会忘记的一幕,邺都城上,便是他站在城楼,眼见长达一月有余的残暴杀戮,他从未发话,却宣示着至高无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双无辜而不明所以的眼神投过来,她坐在床榻边沿,手中的匕首残留着血迹,此时郭威已经半睁开的眼,看见这个就在他身旁的女子,他抓着她握紧匕首的右手,看着连青不知说了什么,颤动着微微拉开了嘴角的弧度。转瞬间,匕首送进了他的心脏,只有利器刺入胸膛的声音,整个滋德殿,再没有别的声音。

  “哥哥,我……”连青掰开抓着她的手的郭威,匕首还牢牢地留在他的胸口,这一推一拉间,便是连青杀了当朝皇帝郭威,她割开的手腕已经愈合,没有一丝伤口留下,连同流出来的血液似乎回到了体内,“不是我,不是我”她也不知道向谁解释,只是惊恐地喊了两句。

  素篱抱着她,“我知道,别怕”,她不会武功,不会杀人,不管以前怎么样,如今却是澄澈地毫无杂质,一个每日跑出门去都注意着路边会不会有要饭的,碰着了就把手里的馒头或搜几个铜板给人家的人,怎么会把刀子送到人家心口。

  君唯血红着双眼,握剑的右手因为抓地太紧,曾被钉过的指甲里血流不止,三年不曾出现,他想,此生最好的结果便是再不相见,老天跟他开了个莫大的玩笑,她的出现,却是杀了他待如亲父的姑父,他姑姑最爱的人。

  “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一字一顿,是怎样的带血带泪的绝望,却只见血不见泪。

  “不是我……我没有……”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她挣开了素篱,竟向君唯的方向去,君唯已被眼前的这一幕彻底冲昏了头,你是耶律德光的女儿,你可知前朝的君将军是怎么下的狱!是耶律德光使的计令皇帝将一代大将九族下狱,秋后问斩,下狱时,君夫人已经有七个月身孕,在狱中受尽了折磨才将八个月不到的他生下来。这些上一代的恩怨,可以与你无关,可是你今时今日,杀的是谁!

  “危险”会这样心惊胆颤急不可耐喊出这二字的,不可能是永远泰然从容的素篱,而耶律璟,手中还拉着素篱的一片衣角,那柄苍云剑,剑身没入素篱的身体。

  他没事,他不会有事的,多少次受伤他都能够瞬间愈合,他不会死的是吗?耶律璟呆站在一旁,莫大的惊恐占据了身心。

  连青看到挡在他身前的人,那柄剑穿透了他的心口,剑尖刺在了她的心口,没有深入,只是刺破了皮肉,剑抽出时,她仍是没有止住,浑身一颤,尽管只是划破了皮肉,还是会疼的,“哥哥,我不会受伤,你忘了”。

  他敛着眼皮,“可是……会疼啊”。

  那么你呢,你便不会疼?为什么你会流血?你不是不死之身吗?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为什么血会止不住!她抱着素篱瘫在地上,血溅了大片,身下尽是血污,他仿似是此生没有流过血,要在这一刻将过去二十五年的血流尽了一般。

  他没有说,他可以做一个月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一个月后老死。今日阳光射到屋顶,日头游移到正中央,便是这个月的开始,他做普通人的开始,他一生只会流一次血,那便是死的时候。

  她蓦地抬头,目光阴凉,从未有过的平淡,“我说过不是我,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杀我哥哥!”。

  素篱从她袖间摸出了一支簪子,连青在春风镇挑的玉骨簪,还未来得及送给他,她说等他绾了发髻就送给他,可是她却没有注意,自那日后,他的头发便没有放下来过。

  连青从他手里接过簪子,“我帮你簪上去,哥哥,其实你放下头发更美,不过,不管怎么打理自己,你都是最美的,小青最喜欢和哥哥在一起,你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他没有答好,也没有答不好,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样也不错,死在你怀里,不用老死,他虽然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却也不希望有一日自己又老又丑被埋到土里。夙情宫的诅咒,到底没有一个是能够安安静静老死的,那么,他要去的地方是圣池呢,只有那个地方才能收容他。

  金色的光晕笼罩在素篱的身上,与之呼应的是夙情宫的禁地,转瞬,人已消失不见。他的结局,如同历任夙情宫宫主的结局一般,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化作一湖清水中的一滴,那圣池无上纯净的水,竟是一条条生魂所化,里面纠缠的执念怎能不变成生生世世的诅咒,加诸在后来人的身上!

  连青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角,又似乎被一股汹涌而来的记忆填充了,便是这样两股力量冲击着,她平静地转头,“哥哥说,你是恩人,那么,我代他救你一命,还了恩情”,耶律璟看着消失不见的人,骤然抓了狂。

  我还没有和你打一架,还没有分出胜负,我说你帮我得到王位,我给你你一切想要的,你想要什么却还没有跟我说,怎么可以死!我多少次问你在等什么,你也不过望着人来人往的城楼之下,答过一次,“等死”,原来你竟真的是等死!活着只是为了等死,这一切多可笑,又是……何其悲哀!素篱,素篱,连名字也让人觉得悲哀。

  “你们一个也逃不了”君唯剑指平地,冷地令人寒意陡生。

  “那可未必”连青撑着地站起来,“耶律璟,要报仇就活着走出去”,她如今的冷然学了素篱的九成像,素篱已是完全无情,连青却是,还有恨。

  “我没有让人碰过萱萱,她是撞伤了下身,是我动手上的刑,如果我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她不被辽兵凌辱,你信吗?你不会信的,所以即使我告诉你,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看到萱萱时,才挣扎过,只有亲手伤了你时,才觉得痛苦,你也不会信,那么,你可以将这一切还给我,只是,我哥哥的下场,我也会还给你!”连青看着那把已经举起的剑对准了她,她抓住了剑身,君唯大力前推,她的手掌握着剑身,抹出一条血花后钻入心口。

  长剑钻入她的心口,有瞬间的停顿,她却勾着笑,“你杀不了我”,剑身没入身体,她与君唯近在咫尺,她将剑更深入一分,抱住了他,头埋在他肩上,一口咬在他的右肩,那种撕咬好似要把这个人一口一口吃下去般,良久,才放开。

  皇帝郭威病逝,终年五十一岁。晋王荣在柩前即位。四月,荣大赦天下,免诸道州府所欠去年夏秋租税。同月末,郭威葬于新郑郭店,陵曰嵩陵,庙号太祖,谥曰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后事遵遗嘱曰:死后用纸衣瓦棺,不修地宫,不要守陵宫人,不得用石人、石兽,只立一石记子,镌字云:“大周天子临晏驾,与嗣帝约,缘平生好俭素,只令著瓦棺纸衣葬,若违此言,阴灵不相助。”

  不久,北汉勾结契丹再度进犯,郭荣召大臣议欲亲征,宰相冯道极力止,荣因言:“唐初,天下草寇蜂起,并是太宗亲平之。”道奏曰:“陛下得如太宗否?”荣怒曰:“冯相何少也!”乃罢其相位。曰:“以我兵力之强,破刘崇山压卵耳!”

  荣遂与文武骑马前行,一路上周军马步军纵横成阵,旌旗猎猎,不日兵临太原城下。这时契丹军已经来到忻州附近,郭荣围点打援,让符彦卿去收拾契丹人。周军开出忻州城外,摆好阵式,迎接契丹军。

  皇帝御驾亲征,在高平之南与北汉军遭遇时,右军樊爱能,何徽不战遁溃。郭荣独当一面,兼程速进,北汉骁将张元徽被杀,刘崇军败北,契丹军退逃。樊爱能、何徽等七十多名将士因临阵脱逃悉数斩杀,同时对作战有功的李重进、赵匡胤等将士给予重赏。

  同年,册封符氏符萱为皇后。七月,进范质为司守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宏文馆大学士;李谷为守司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王溥为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不由科进第的魏仁浦聘为枢密使、检校太保。

  九月,右屯卫将军薛训,因“监雍兵仓,纵吏卒陪敛”被除名,流放沙门岛。宋州巡检供奉官、副都知竹奉璘于宁陵县,因“盗经商船不捕获”被斩。

  因高平之战周军将不用命、士不能战,郭荣着手整顿军纪,老少弱者皆废之,精锐者为上军,怯懦者任从安便,赵匡胤负责广募天下壮士“选取优者为殿前诸班”。此后,赵匡胤升为殿前都虞侯,张永德出任殿前都指挥使。

  郭荣在叶县巡检日,“挟私断杀平民”的供奉官郝光庭以“弃市”处决。左羽林大将军孟汉卿,以“监纳厚取耗余”之罪,令其自尽。

  北上攻辽,夺回石敬瑭卖给契丹的三州之地后,军队休养生息,郭荣开始策划南下扫唐。

  这个时代乱就乱在“兵骄将惰”,当兵只是为了捞钱,真到前线玩硬的,他们能不打尽量不打,实在不行就投降,文臣也个个都是“俊杰”,朝秦暮楚、“人尽可夫”的事干的也不少,今天跟张三混,不成就跳槽到李四那。经过郭荣这么一整顿,整个周朝上下,一声号令,谁敢不从,不要命当逃兵的,樊爱能、何徽就是下场。

  轰轰烈烈的高平之战大胜收场,众将士兴高采烈班师回朝。皇帝骑高头大马,周军意气风发回了朝。诸事待定后,近来几月无事,一闲下来,倒是不自在。赵匡胤连进了诸多职位,回朝不过消停了几日,深夜里就造访圣驾。

  圣驾不领情,纵是赵将军跪死门外,也不接见。百官莫名,这皇帝与将军素来感情深厚,如今这是又打胜仗又立军威,这两位是犯哪门子别扭?

  两位知道的当事人不说,不知情的便再下面胡乱揣测,倒是翻遍了近日来的事件,难道是赵匡胤战功赫赫,功高震主,龙颜不悦了?这理由别说愚弄百姓都说不过去,就连朝堂上的第一谋士晋军师也摇着羽扇道“非也,非也”,这场战谁没有见识到这大周圣上的英武之姿,论功行赏谁也比不上御驾亲征的皇帝功劳大,这是大周开朝以来,哦不,是自乱世以来打得最轰动的一战,大败契丹,收复失地,石敬瑭丧权辱国割出去的幽云十六州尽数姓了周,沱水自然不是两国分界线了,也尽数归了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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