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朝花雪覆,红尘一梦弹指间3
“我的罪领完了,皇上这是还要牵连无辜?”君唯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当真喜欢这个女人?”刘承祐却不回答他所说的,而是问了这么一句,一个弱女子有胆子闯天牢也算不错了,只是她的不错让刘承祐反感,比起郭威给君唯娶的妻妾,他更反感这个女人。
“这是臣的私事”,也只有君唯敢对当今的圣上这么放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在他身上并不适用。
很好,你的私事!刘承祐冷笑着出去。牢房门大开,守卫尽数撤去。君唯随着最后一个人走出牢房应声倒下,他是人不是神,没有人能在骨头被敲断了又接上后才一日不到能站起来,更没有人经历了十指锥心之痛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说话。
连青赶到沅水城时已经是后半夜,白天接到漠鹰带来的消息说君唯出事了,人已经从主战场退到了沅水城内。城内已经没有居民,连青赶了很长时间的路,进城下马时隐隐感觉腹痛,麝香对胎儿到底是有影响,加上长途跋涉旅途奔波,她真的吃不消了,身体好也不能这么折腾啊,你又不是铁人,日后孩子哪儿残缺不全了可怎么办!连青哀怨着。
内城有重兵把守,进去似乎不那么容易,连青刚到内城城门下,两道人影忽然鬼魅般一晃到了她身边,她吓了一跳,直觉就是甩暗器,然后被对方一句“属下参见宫主”再被吓了一跳。
看清了来人才知道是夙情宫的人,于是摆了摆手“不要叫我宫主,你们这样的宫规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二人不说话,听连青这么说,她们连表情都不曾换过,完全无视了这句话,在她们眼里,只认环佩令,持有环佩令者就是夙情宫的主人,只管听令行事,无论主人下达的是什么命令,完不成就自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这是连青觉得夙情宫变态的原因之一,在看了夙情宫众宫规之后,她彻底认为,夙情宫就不是人创立的,更不是人待的地方,蝼蚁尚且偷生,这些女人算是怎么了?拥有超群的武艺,一人可挡千人的身手,却是只要主人一句话立马可以抹脖子自杀。
总之连青想到夙情宫的人就寒颤,不过夙情宫办事的效率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与之品名的,很多时候她排斥着夙情宫却又利用着夙情宫。不用白不用,反正又没叫人杀人放火,连青倒是希望那些人能慢慢回归正常。
“对了,我叫你们监视的人呢?”连青边说着话一边环视着四周有没有防守松懈的地方可以进得内城。
其中一名女子单腿跪下先交了一方用黄绸布裹着的印给连青,正是楚军的帅印,连青说:“收着吧,抽个空送回去,这个印也就能乱一乱军心,并没有别的用处”
女子收回了印,“郭荣将军被收押,受了刑,在城内的天牢”。
真是麻烦,关起来了?连青皱起了眉头,进内城尚且不易,要如何才能进得去天牢呢!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人?”连青向来奉承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既然不能硬闯就只能智取了,可如今她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能顺利进城去。
二人不语,连青居然忘了,夙情宫的人可以命令可以任意支配,却不会给你任何建议,妄言者,按宫规,处以人刑。若说连青不清楚满清十大酷刑是哪十大,那这人邢,她是自那次看完夙情宫的宫规以后就再也没兴趣知道什么十大酷刑了,什么刑也比不过夙情宫的人邢。
人邢是将人的四肢砍下,令四肢的主人一口一口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活生生吃下去,只剩下身子与头颅的犯人塞进一只刚好容纳身体的瓮中,只露出一个头。瓮中养了水草,这些碧绿碧绿的水草平时养在水里,四季常青,一旦遇到人体的伤口就会顺着血腥钻到伤口中,靠着人体的血液,可以短时间内疯长,一条一条长进人体的身体内,活在血液流通的血管中,它短时间内不会吸干血管内的血,这些水草和人一样,都是贪婪的,总是希望自己寄养的身体活得长久一些,它们可以多得到一些养分,等到水草在人体体内繁殖得再也容纳不了的时候,它们就会冲破这具身体,从各个能钻出来的地方出来,嘴巴,鼻子,眼睛,下体……这时候人还不会死,直到从七窍钻出来也容纳不了,它们从身体各个部位,任何一处都要破体而出的时候,这个时候,或许那个受刑的人,不,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叫做人了,才能真正解脱,走向死亡。
据说夙情宫共有五大刑罚,人邢是一般刑罚,越往后推越恐怖,连青实在没勇气看,就把册子丢回了夙情宫的右刑使,然后叫大家哪待的回哪凉快。
要是兰姨和念霜她们在就好了,还是和自己待在一处的人正常,虽然比不上夙情宫这些怪异女子厉害,却至少能像个人一样相处。
连青揪着头发半天,终于扯着嗓子喊,“我要进城”
旁边半天不吭声的二人齐声,“是”。
转眼,她们翻过了城墙,三人刚落地,守城的兵士把她们团团围住,连青暗叫不妙,她要进城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啊,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思维啊!
命令命令,只懂服从!连青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把所有人解决掉”,话一出口,她手脚一颤,这些都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离家也许数载,一生只能在沙场上厮杀,一个个的在穿上盔甲拿上兵刃的那一天也许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血溅三尺,可是至少死在战场上是报效国家,死得其所,若今天死在这里,又算什么?他们的亲人,亲眼看着他们远赴战场的父母幼子,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接受儿子父亲的死亡?他们未来得及好好过日子便要生生分离的妻子,又要在下半生如何了却残生?
果然,只有沙场,才能看到生命,才能看到价值。
“不许取人性命”连青吼完这一句,手上已经因为身旁两位女子鬼魅般迅速的身手屠戮了数人而溅了滚滚热血,她的手触及这些粘稠的液体,声音发抖,“设法……设法弄晕了,不要杀人”
闻声,一名女子退至一旁,另一人双手挥舞,招了一群密集的蛊虫出来,一念咒语,蛊虫四散,钻入了人的身体里,每个人忽然双目呆滞空洞,傻傻地站着,有的躺着,有的在笑,所有人都没有了反抗能力。
连青稳住了心绪,没忘记问,“他们这样能维持多久?”。
“三个时辰”
够了,她只要把人带出来,三个时辰从这里到牢里再出城足够了,本来担心自己没办法硬闯,现在看到了强大的下属,闯天牢劫狱完全不在话下,早知如此,当初令她们把人救出来一了百了。
她们很快到了天牢入口,连青知道了这位用蛊的女子叫灵女,另一位叫花摇。
天牢入口处,连青首先认出了赵匡胤,他正被绑着,所幸身上没有伤痕,只是冻得皮肤泛紫。此时是深夜,他在这样冷的天自然是睡不着的,连青因为图方便,路上一直穿的是男装,她并不是嗜好女扮男装,实在是女子的罗裙既不好赶路又不好与人动手,碍手碍脚,何况生逢乱世,最大的特点就是强盗匪徒猖獗,劫财的有劫色的也不少,来来去去男装着实要强于女子的模样。
赵匡胤也认出了他,那一见面差点就热泪盈眶,他对君唯说不放心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放心,他当然知道他的武功也不弱,可是看他一副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赵大哥想到他一个人闯荡江湖就一阵担忧。侠义心肠的赵大侠果然是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青弟,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知道我在这里才赶来的吗?你放心,我没事,不对,你怎么进来的?整个沅水内城都被北汉皇帝派重兵把守了,你……”
“先别问那么多,君唯呢?”连青拔出脚上绑的匕首斩断了缚住赵匡胤的绳索。
“什么君唯?你上次骂的那个?我不认识他啊”赵匡胤光着膀子站在两个女人面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连青从已经被放倒了的士兵身上扒了套衣服下来,扔给赵匡胤,“我是说郭荣,他是不是还在天牢?”
连青几个是走进天牢的,有灵女在,不用杀人不用流血,他她们轻轻松松进了牢房,开了牢门,牢门本身就没锁,按理来说,三刑过后就是刑满出狱,以往能熬到刑满的犯人出了狱也和废人没什么区别。君唯暂时没能出去,刘承祐也没有再派人过来。
这个素来淡然的女子,一眼看到了满身是血躺在牢里的君唯时,心里竟是猛地抽了,那一动不动的模样,令她再也控制不住心绪,扑了过去,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北汉的将军吗?他不是后台强硬吗?他不是深谋远虑无所不能吗?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这里是北汉攻占下来的地方,这里不是敌营,不是对待俘虏的地方!
“君唯”叫出那一声时,她顾不得旁人,用足了劲去摇他,试图把他摇醒,她害怕,她很害怕他这样血淋淋地再也不会醒过来,十一年前她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也害怕,却没有这一刻对着他一动不动的身体般不知所措,她猛然发现若是他死了她要怎么做,她的一生连自己在追逐什么她都不知道,有八年在想办法吃饱穿暖,十年把心血花到了谋取暴利之上,半年时光与世无争,清风万里,桃花月下,这半年时间她看到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夫妻,心思单一无欲念的姑娘小伙子,在那个没有人去关心出身关心出处的世外桃源,她得到了岁月无声,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岁月无声擦身而过。
不要死,你不要死,以后不管你怎么骗我,你害了苏家也好,害死了苏秦也好,这些都过去了,就算你对我一点真心也没有存过,我也认了。我的图腾流苏十年前丢在了你手里是吗?我看到了,看到它簪在连萱发间,你如果喜欢她就娶吧,不要介意我说的“过去娶的就算了,以后不能再喜欢别的姑娘更不许娶别人”,在桃花海说的话可以统统都不作数。
你一定猜到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对不对?你一定在怨我既然什么都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我不是想要欺骗你的感情,我是情愿自己笨一点,什么都不要去揣测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你是真心的,真心爱我真心对我好。我装作不知道只是想要更好地拥有你对我的好,我怕啊,怕一旦把窗户纸捅破了我们就要当仇人,有些人的生死我不能不在意,要我承认这一切是你造成的,我很难受。
我以为我活了那么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击垮我了,可是看到你真正出事了,我才知道,我的无所谓都是伪装,我没有那么坚强。
“小东西……”沙哑的嗓音,缓缓流出,一室静寂,刹那流光飞舞,有什么比这个声音更具诱惑?至少对连青来说,她轰然倒塌的世界又见了一丝光明。
她对上他的眼,那张带了七分妖孽三分戏谑的面容,是她不敢想象那是她会失去的人,那一刻,她泪如雨下,黑漆漆的夜,无声落泪。
谁曾知道她这一生只真心落过两次泪,看不出悲喜,两次都是在他面前,那是亲眼看见他死而复生的不知所措,那是压抑了痛苦后当成欣喜一起发泄的无言以对。多少次的打碎牙和血吞都不敢叫一声苦,她并没有到绝情绝义的地步,有心有情,伤害别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有更好的时机,她很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单纯无杂念的人,被赞美着被保护着。
“哭什么”又是那个声音,君唯似乎在笑,压抑着几不可闻的笑意,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早知道我受伤了你才舍得来看我,我就该在你走的第一天自虐”
郭荣郭将军是什么样的性格整个北汉的人都知道,可是君唯是什么样的性格,只有连青最清楚,总是有点小小的欠扁。
受伤了,如果只是受伤了,连青哪会这样不知所措。
“很久很久以前,你是不是偷过我的东西,就那么小的个子也敢偷溜到军营”,对于人体的记忆来说,刺激一直都是很有效的方式,当一个人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回首看到的,也许还有一些被遗忘的东西,恰巧,他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候想起的是十一年前她瘦弱却倔强的身影。那些记忆如潮水翻涌而至。
那个月色清明的夜里,他躺在山坡上看星星,对着一望无垠的夜空与一望无垠的草原,他却异常想念家的感觉,对于一个自小就在外闯荡的他来说,早已经习惯了四海为家,想家是很少很少出现的情绪。
改朝换代令本来就不稳定的百姓越来越动荡,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那时候君唯跟着姑姑,哪怕姑父是做官的也只够勉强维持生计,何况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他见过太多被欺凌的弱者。他第一次提出要出去闯荡时,姑姑打了他,姑父让他去学堂,他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买卖没什么见不得人”。
四海为家,君唯已经忘了自己第一次四海为家的年纪,只是那一夜躺在草原上,他看到天地融为一色,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微弱,才想到,人这一生,有多少次能选择活在当下呢?他参军的时候姑姑已经病得需要人扶着才能走动,看着他收拾东西离开的眼神时,就仿佛在看最后一眼,反复来去叮嘱的也就是“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要小心,冷了加衣服,你的身子冻不得,一定要多带几件冬衣”,她赶了大半年才做出来的狐裘占了包裹的一半多,厚重地如同她说不完的担忧,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哪一次他离家她不是这样的心情,只是这回是参军,是上战场,是去边关。
姑姑是这世上最疼他的人,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若有机会,他是该好好陪着她尽一回孝道。
目之所及,原之所尽,漆黑的天上人间,不到一里的距离,就是他带出来的分队,他跟随大军出发,几次契丹扫荡,兵马混乱,人被冲散了,一直在他身边的还有一起弃商从武的兄弟,被冲散的小部分人马就如一盘散沙,群龙无首,到处乱撞,本身人就不多,几次碰上契丹兵,死伤惨重,几百个人的团伙迅速浓缩成了几十个人,这时候他们才想到要团结合作,要领导。
一开始选的人自然不会是他君唯,都说柴荣年龄最小,再怎么雄才伟略也没有人放心将身家性命交付给一个毛头小子。忠心耿耿是用过命的交情换来的,多少次死生一线,死里逃生,他凭着自己的才智与冷静又多少次力挽狂澜,把自己和大家从鬼门关里拉出来,陷到沼泽,困到敌人的包围圈……浴血奋战后,大家带着捡回一条命的喜悦,终于从内心服了这个少年,尊一声荣少。
这乱世烽烟,注定要血染江山,才能君临天下,盛世繁华。
本该是万千感慨的时候,他眺目望去,偏生看见一个小贼偷偷摸摸从草堆里钻出来,他带着小批人马在草原上闯荡了小半年,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胆大的小贼,偷东西偷到军营来了,他就这么有意无意看见她钻进了帐篷,怀里揣着一包东西,因为隔得远又是晚上,他并看不清这个小偷的脸也看不清楚她怀里偷的是什么,这身量他却是看得出来,分明是个才有他腿长的小娃娃。
看着她抱着一包东西往这边跑,他着实好笑,真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想偷了东西脚底抹油?太小看他的人了吧,所谓军营,再如何散漫也是有轮流守夜的,不然怎么从敌人手里死里逃生?这个山坡守夜的恰好是陈栓几个。
君唯见这小娃娃有胆有识,突然来了兴致,特地翻下了山坡,她前手把东西扔到一边就被他捡了,见她蹭蹭蹭到草丛间去,他不明所以,一把将手上的包袱砸过去,习惯性地把剑架上了她的脖子。
他还记得,她怯生生地盯着那把寒光乍现的剑,还故作镇定问“你想干什么”。
霎时间他倒有些懵了,他想干什么?她前脚行窃,后脚被逮个正着,还能理直气壮问别人想干什么,“我倒要问你想干什么”
“大爷,小的六天没吃过东西了,饿的不行才偷东西,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你一个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说,是不是契丹的奸细”。
“我不是奸细,是汉人,自小居住在边境,因为连年战乱,我们家的牧马收成都养活不了一家人,这里一到冬天,没了存粮牧民都要饿死,我和爹娘在南迁的途中遇了流寇,我的家人都被……”
“我是汉人,爹娘说唐庄宗二年的时候我们因为战乱不得已才流落到这缺粮缺衣的大草原,我出生时他她们就教导我和兄长姐妹,生是汉家人死是汉家鬼,我们自小学的是汉家习俗、写的是汉字、讲的是汉语,小人讲的没有半点敢瞒大爷,求求您,饶小的一命”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为了活命乱认祖宗的人”……
她编故事的本领很不错,君唯是什么人,哪能被这种小伎俩给骗了,于是他很不客气地损了她,并把潜伏在暗处的人叫了出来,这一来,她的口才又更上了一层楼,还真是个珍爱生命的小东西,虽然还那么小用不择手段这个词不太合适,可是当时他的确就觉得这个词很适合她。
人刚则易折,既与大丈夫能屈能伸意思所差无几,这个小东西倒是将这个道理看得很透彻,懂得委曲求全。骨气这种东西,有则有,却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他的心高气傲是因为他需要用这个气势来塑造一个信仰,让所有人坚持下去,活着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的信念。
他们军纪虽涣散,却不至于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下手,换班时间差不多了,就是另一组守夜,君唯便和大家一起回了营地。
回去了才知道,她偷的竟然是恰好是他的干粮,说起来这饼还是他做的,在外那么多年,多少能自己动手喂饱自己,只是这饼倒真的是第一次做,这里是草原,他是在一家因为躲避战乱而被人抛弃的农舍里发现的麦粉,出来那么长时间,又和大军失散,他们早就断粮了,多亏剩下的人还算能打,都还不至于饿死,君唯于是分了小部分麦粉,和了水烙成饼,其他人有的熬成了糊有的揣起来留着。
这饼子,他并还没有吃过,和其他食物放在一个包裹里。
真有眼光!就偷了他的,他说怎么觉得那包袱眼熟!君唯怒气怏然,整个一悔恨地咬牙切齿。这表情稍纵即逝,他什么时候如此急躁了?一个包裹几天的粮食而已,无关生死无关伤亡,他如何要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他是觉得栽在一个小女娃的手上面子上过不去,诚然,是很伤大雅。
天刚亮放哨的示警,契丹小队人马闯入,君唯带人撤退,都只是躲到了后面山头下,之后这几十个北汉的男人实在看不过去一群蛮子连一个小娃娃都不放过,冲了出来救人。
他庆幸他救了她,是的,直到这一刻,看着她泪流满面,却无声无息,她是个不懂得哭泣的人,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是用哭可以解决的,要得到必须付出,无论是愿意与不愿意,她都是选择一种最舒坦的方式去付出。
连青抬手想蹭干净脸颊,被君唯先捉了手,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吻着她的眼泪,她愣了愣,有几分窘迫,然后看见了他缠着白纱的手指,惊愕不已,“这是?”,手……手指怎么了?夹手指还是切手指?十指连心啊,哪一根伤了不是疼到心底!
“还没废,能伺候你宽衣……”
连青抬起手肘,君唯适时住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小姐也不忍心对病号下手……于是,局面很有爱。
苏冉醒了,连青承认,如果不是她醒了之后那一声鬼叫,她是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苏冉的。
而这时候,连大小姐也终于想起了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北汉郭大将军与南楚储君太子马希广冲冠一怒为红颜,战场上葬送无数条一腔热血的汉子,那些个保家卫国的勇士,到死都不会甘心,竟是为一个女人而枉死。
苏冉显然被连青吓得不轻,眼神里净是见鬼了的神情,她喃喃自语,“竟然没死,你竟然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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