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命犯桃花,轻胜九万好年华
不知是不是心情的缘故,五月都是阴雨绵绵的,晚上洗去当日早上化的装,头发还是作男儿装盘到头顶用一根骨簪固定着,身上是成年男子青衫装扮,这一个月,许多停滞的业务逐渐运作起来,比起以前虽然败落了,可至多花上一年的时间必定能调养回来的,连青揉揉被折腾的脸,还好不会皮肤过敏,当朝廷钦犯还必须得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办事可真不容易,东躲西藏还得有人掩护着才能顶着一张丑脸出门,憋屈极了。
念霜扣门进来,禀报道“不计端茶送水的下人,醉千年死伤共十三人”
“不计……下人?”她轻声问了句。
“下人没有计入名单,当时情况危急,下人并不是我们内部的人,能逃的都逃了,兰姨察觉到异样后带着姐妹们从密道出去,连夜出了城”
“我们那如花似玉的姐妹们都没什么心理阴影吧?”连青勾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对着念霜。
念霜呃了一声,“没……没什么阴影”
“那就好,到了北汉我们开一家更大的青楼,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桃花色”
念霜:“……”,抹汗,主子啊,开青楼要不要如此兴奋?桃花色,招牌很诱人啊!
再交待了该交待的,瞅着日子,明儿一早就该动身北上了,今夜月色清明,她们一行露面的只有十几位,分开住在客栈,小二把她们当外来客招呼着,当地人只是不给要饭的外来人好脸色,至于连青这样随手就能甩出足一两重的金叶子的外来客人,那就该当财神供着啊。
于是,店里打了佯,夜已经深了,掌柜的还提了壶热水上来,说茶水凉了加点热水,连青卸下的妆懒得补,便掩着面开了门,掌柜的满面讨好,末了带上门还叮嘱了一句“夜里风大,客官注意着别让风刮了窗子,容易着凉”
连青那片叶子够她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了,她琢磨着是掌柜知道她明日要走怕她来讨多余的钱,于是便回了一句“小二哥照顾地不错,余下的银两不用找了”
掌柜的点头哈腰退出去。
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吹了烛火,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蒙了眼睛以下的面容,从窗子跳了出去,至于为什么不走正门,用小青姑娘现代的解释来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听说有人为苏秦收了尸首,就葬在城郊的山坡上。
去之前,连青曾问自己,大晚上地去拜人家的坟墓,会不会被鬼吓死。
事实证明,不会。
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骨头了,很多东西比年轻人要看得开,比如说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就是做了亏心事就要注意着了?连青不怕,做了亏心事也不怕,如果真的能见到鬼怪她指不定能激动一把,顺便问问有没有轮回道什么的,把她弄死了也好找个轮回道投回二十一世纪去。
那个刻了苏锦年三个字的墓碑是用木头做的,字是用毛笔写的,苍劲大气的字体,是出自练武的男子之手,坟头长了草,前面还放了酒坛子,看得出来,放了有半年了。
连青举着火折子,看了墓碑许久,终于垂着头跪了下去,如果我娘还活着,我一定带她来看你。
他是她见过的最深情的男人,就因为她说一句好好活着,他“好好”活过十八年。连青不知道,死对于他,算不算一种解脱,他看到她被夙情杀伤得遍体鳞伤剩一口气跑去一个人静静地死的时候,就不想活了吧,生无可恋,便是如此。
“苏秦”,沉默了许久,连青抬眸直视那块木牌,仿似看着活着的苏秦,当年,他把她从沙漠救回来,一开始,她是极讨厌他的,甚至她提这样的交易他也毫不犹豫答应,她想不出词来形容这样的男人,她那时的身形还是个孩子啊,因为她多活了二十年,所以轻易看出了苏秦的想法,她承认她自己是无耻的,她拿准了她长大的那个过程,拼了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变强,有实力才能反抗,约定是留给弱者遵守的,她连青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遵从,至于别人怎样看她,外面怎样说她,无论介意与否,她都腾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琢磨。
因为那场交易,因为苏秦带了别的意味的目光,连青从来都觉得这个人是无耻下流的,所以即使利用了他,欺骗了他,她也不觉得自己欠了他。
相处近十年,她竟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心神早已支离破碎,他那不纯粹的眼神原来寄托了他那么多的感情,等她终于真心希望他好好活着的时候,他为了她不受牵连,为了她顺利逃过天罗地网,居然用身子去撞刀剑,掏空所有气力,堵住追兵,给她争取逃出天牢的时间。
哪怕他叫的是素堇,也是她连青对不起他,她苏连青对不起苏秦。
她拿出身上的环佩令,双手托着,举过头顶,一拜,二拜,三拜,闭上眼睛时轻声叫了声“爹”,然后起身,许是跪久了,起身时,膝盖都有些疼,腿肚子也麻麻地,“下跪是项技术活”,连青呵了一声,摇摇头叹道。
本是万籁俱静的时辰,突地树枝哗啦一阵躁动,连青眉目一冷,转身就将袖箭射了出去,另一只手本是握剑的,猛然想起出来地匆忙,并没有带刀剑,却也没有停下她的攻势,腰间摸了骑马出来时用的马鞭,那鞭子咻地就扫出去,结结实实打在了那倒在地上中了暗器的人的身上,鞭尾很巧妙地扫过脸颊,那人便是忍住暗器扎进肉里的疼痛,也没能在鞭尾扫过脸颊时一声不吭,他很男人地压着声音,只是闷哼了一声,捂着肩膀撑在地上。
连青寒着脸再次把鞭子甩出去时,并没有打他,而是用长鞭勒了他的脖子,地上挨了伤的男子赶在她勒紧鞭子前抓住了缠在脖子上的鞭子,竭力喊了一句“等等”。
这位连姑娘显然没有当好人的习惯,都打到这份上了,还能指望她收手?笑话!
男人抓紧了鞭子,连青省得费力纠缠去扯,便干脆扔了鞭子,手肘顶上卡了他的脖子固定在地上,另一手银针已经露了出来,为了学暗器,她把人体大穴***都摸透了,闭着眼睛都能射中人体死穴,这一针扎下去,活下去的几率为零。
“公子,我……咳……是你爹的故人”这一句是粗着脖子逼出来的,气儿都快给憋没了。
松手,收针,一刹那时间,连青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男子喘着粗气边解释道“咳……公子误会了……在下赵……赵匡胤,与苏东家是旧识”,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时,却见那公子单腿跪了下来,凑近他好像在看什么,赵匡胤尴尬地赶紧别开头。
连青那个满脸的纠结,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真是赵匡胤?”
赵匡胤诚恳地点头,“在下没有表字,取的名便是匡胤二字”
连青忍住倒地的冲动,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赵匡义?”
“那倒没有”赵匡胤一口回绝,也很真诚,没有半点虚假。
没有?连青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同名,宋太祖赵匡胤是有个弟弟叫赵匡义的,既然他说没有,那应该不是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了。
赵匡胤捂着伤口再加了一句“在下的弟弟叫赵光义”,实在疼得很,一拔了那支袖箭,他男子汉大丈夫也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好像,赵匡义即位前是叫赵光义的,她静默着,看了赵匡胤良久,总算想起大晚上打架可以凭感觉找方位,要看样貌却是不行的,她又没有透视眼。
她从身上找出那支方才收起的火折子,吹亮了凑过去,眼前这个青衫磊落,英武不凡的便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宋太祖赵匡胤了。这个朝代真小,短短十几年,她遇见三位帝王了。
赵匡胤挣扎了几下想站起来,却发现是徒劳,连青急忙过去扶他,“别乱动,箭上淬了毒”,她从腰间拿了一个小瓶,拔了塞子,拿了一颗药丸放到赵匡胤嘴边,“吃下去”,赵匡胤问都不曾问一句,吃下去了。
连青很纳闷,那么不攻心计的男人,怎么爬上皇位的?
服了药,连青手脚麻利撕开赵匡胤的衣物,露出了胸膛,中箭的地方是右边肩闸骨,再偏一分就要废了右手了,还好是晚上,不然以连青的个性,箭无虚发,瞄准这个部位肯定就要卸了对方一条手臂,她要把这个人的手臂卸了她就是千古罪人了。
这里没有水,也无法做清理,她上了药便将剩下的药粉给了赵匡胤,“回去后,清理了伤口再上药,这样上的药粉不太干净,可能会发炎,但是能暂时压住毒性”。
再看了看伤口,药粉似乎吸纳不稳,看看自己的夜行衣,黑色粗布,绑伤口也不合适,二话不说把随身携带用来遮脖颈上疤痕的纱巾拿出来,绕一圈绑到了赵匡胤肩上。
上了药后赵匡胤的疼痛显然减轻了,他的一身显得很狼狈,脖子上青紫一片,脸上的鞭伤尤其突兀,身上也被扫了一鞭子,这些伤口都没有处理,还好鞭子只是打下去的时候痛了些,打完了也就没什么特别不能忍受了。
连青当然也看到了他身上别的伤,她下的手,致命的只有袖箭上的毒,其他的都是小伤,她这种人本就没有什么内疚不内疚,他若不喊一句他是苏秦的旧识,她便不会停手,下手就要干脆利落,在对方有能力反击之前一举缉获,这样才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连青起身到墓碑旁取了落下的环佩令,赵匡胤自己已经能站起来了,也到了墓碑前,对着苏秦的墓碑拜了几拜,他看连青冷着的脸色,于心不忍,出声道“苏公子节哀”。
连青将环佩令收起,嗯了一声,问道:“苏东家的尸首是你……是赵兄收的?”。
赵匡胤应了是,“见苏公子对着令尊的遗物颇为神伤,另想起了一封信,却没有署名要留给谁的,当时赵某为令尊下葬前那封信从他身上落下,赵某以为,必是重要的信件才会随身携带,既然苏公子来了,便是交由公子最为恰当。”
遗物?他是说环佩令?连青无言,她拿着环佩令拜祭苏秦是因为那是素堇的东西,比起任何东西,都没有素堇曾带着的东西给他拜祭合适吧。
赵匡胤并没有随身带着别人的信件,他的东西都是在包袱里,他出门游历一年多,半年前离开金陵,半年后回来也只是看看苏东家,在客栈订了一夜住房便来了这里,谁知一来就碰上了连青,连夜赶路令他有些吃不消,看到坟前有人他就躲到了树上,在树上待久了才不过动了一下,就被她发现还二话不说就动手,赵匡胤知道他是苏东家的儿子,自然不敢出手。
连青见赵匡胤带她去拿所谓的遗物,自然不该拒绝,扶着赵匡胤上了马,连青来时没有骑马,她的轻功也算不错,从城内客栈到这里并不是很远,走路也用不了一个时辰,赵匡胤上了马,连青却没有要上去的意思,“赵兄住的哪家客栈,小弟稍时来找你”。
“迎福客栈,苏公子同赵某一起走吧,马总比人要走得快”赵匡胤实话实说。
她本来连婉拒的词都想好了,却是那一句迎福客栈让她哭笑不得,这是巧合还是天意啊,她也偏巧不巧住在迎福客栈。
连青皮笑肉不笑,扬头对上赵匡胤“如此,甚好”,甚好啊甚好,什么时候你当了皇帝我也沾沾光,对着街坊邻居可以夸一句皇上与我曾共骑一马闯荡江湖。
赵匡胤伸下手,一把拉住连青扯上马背,连青回过头,“赵兄伤得不轻,我来驾马吧”说罢便要下马坐到后面去。
赵兄雄姿英发,拉一拉马缰,“小伤不碍事,看苏公子身形略……咳……略清秀,赵某若是坐前面,怕是不好驾驭”。
连青:“……”
赵匡胤连忙赔罪“赵某不是说公子没有男子气概……”
连青无语凝咽……“无妨……”。
夜深人静,行人早散了去,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一两声猫叫,一匹枣红色骏马自郊外飞奔而去,在迎福客栈门口停下。
连青接过信,回了房,大半年的时间,曾溅了血的信件表面也只剩淡淡痕迹,许是赵匡胤清理过血渍,信封没有拆过,封口还保存地好好的。
对于连青来说,信上的内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图拉流苏,父为契丹将军阿鲁达,母为将军二夫人布犁,大夫人连心曾是南院王妾室,阿鲁达将军曾带连心离开契丹皇族八年,回来后正式娶了连心的灵位,并纳了连心的侍女布犁,布犁以娶妻之礼迎入阿鲁达将军府,却只称二夫人。
这些连青都猜到了,不得不说,苏冉知道的真多,要是没有她告诉她这么多关于素堇和连心的故事,她哪能知道那么多。
信放到蜡烛上方,点了火一点点烧尽,凌晨了吧?连青算着时间,这里计时的方式她是没太弄明白,太繁杂,又不方便,灭了灯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半夜刮起了东南风,坐北朝南的客栈,迎着风,窗户呼啦就被吹开了,五月份的风并不算凉,只是风有些呼呼作响,搅得连青睡不安稳,她便半眯着眼,灯也没点,踢着鞋去关窗,她睡得本就晚,此刻也是半醒着摸索到窗边,手摸上了窗架子,刚要合上窗子,忽的气流阻了,一阵凌厉的杀气扑鼻而来。
她的眼瞬间凝了焦距,身子往后倾斜,那一刀砍在了窗沿上,又是砰砰几声胡砍,那蒙面的杀手砍了桌子掀了茶水,那价值不菲的梅花架连带铜制洗手盆都给砍翻了,连青跃到门边,故作惋惜冲他喊“掌柜的要是知道你弄坏了他那么多家具,非得扣你的酬金不可”
蒙面的杀手汉子先是一愣,接着更是招招凌厉,既然猜到了他是谁雇来的,就更不能留活口,只是好像杀起来没想象中容易,待连青反手夺下他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时,蒙面汉子揭了蒙着脸的黑布,凶神恶煞,“他妈的不是下了药了吗,那只王八羔子敢坑老子”
连青呵了两声,“你们这行钱是怎么算的?”
杀手见那小白脸刀锋已贴紧着脖颈,也不敢放肆:“雇主放倒了我们取货,酬金五两,我们自己动手下药的酬金八两”末了再加一句“只收金子”。
“嗯,酬劳不错”连青秀眉一挑收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所谓取货就是索命吧,这酬劳,人命果然很贱,才值五两金子。
“多谢壮士……”接下来的话被一声撞门的动作打断,赵匡胤衣衫不整撞开了门,所谓衣衫不整,当然不是做了什么背地里勾当,估计是听到隔壁的打斗声,披了外衣就赶出来救人了。
赵匡胤抽出随身的剑就要动手,连青伸手拦下,“小毛贼罢了,赵兄勿冲动”
小毛贼放走了,赵匡胤赞一声“苏公子好气度”
连青连连说不敢担。她哪里是好气度,这里又不是荒郊野外,杀了人肯定要引起诸多事端,她本就是朝廷通缉的罪犯,可不想再惹祸上身。赵匡胤还真是健忘,若这里是野外,她必定像对付初见时的赵兄般直接暗器了事。
“不知苏公子大名是?”
连青拱手,“贱名连青”,她本想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唐门连青是也,而后一想,唐门什么时候姓连了?她的功夫是兰姨教的,暗器也是兰姨教的,据说暗器心法大全出自唐门,她多次旁敲侧击套兰姨的话,兰姨愣是不肯透露半点她与唐门的关系。唐门啊,顶有名了,夙情宫虽然也享誉一时,却在二十年前没了宫主后就解散了,且夙情宫的历史不过百年,唐门可就不一样了,至今无人知晓这个门派是什么时候创立的。
连青对赵匡胤出手就是暗器,即使说是唐门的估计那赵兄也会信,何况,就算她出手的不是暗器,那赵兄也不会去多想,赵匡胤是榆木,木头啊,连青不由得感叹,大宋的开国皇帝,果然是一身“正”气啊!
赵木头咦了一声,道“苏家大小姐便是苏连轻吧,莫非是公子令世人误会了”
“咳……”连青喝茶的手抖了抖,“不是误会不是误会,我的青是青色的青,和大小姐的不一样”
“那苏公子是她……?”
“弟弟”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她总不能说她就是苏连轻吧,苏连轻的名声多不好啊,至于性别,是赵兄非口口声声喊她苏公子,那清秀的苏公子可不敢突然暴一句姑娘我是婀娜多娇的小女子。
“那日后赵某便叫苏公子青弟如何?”赵兄的江湖性子便是那么豪爽直接。
青弟抹汗,我还表弟呢亲弟!万般纠结地放下茶杯,她干笑了两声,“随意,随意”。
待几日后连青猛然发现,这青弟叫得赚了啊,等那位赵兄当了太祖,她就是太祖他兄弟了,哦不,是当了皇帝,太祖是谥号,死了才能用的。
而此刻,这位谥号是宋太祖的赵木头正坐在马车内,与连青一道。
强悍如斯的赵木头被连青给害惨了,伤口上上的药粉原不是解药,只是麻痹散,她腰兜里的解药还完好地躺着,还好连青没有常救人的习惯,不然得害死多少人。
待发现赵匡胤神色不对时,毒已侵入心脉,连青见死不救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眼前这个人,就是再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见死不救。
于是当她把他带上马车,吩咐念霜神医进来时,神医不怕死地问了一句“这可是少主子为君公子物色的情敌?”。
连青阴阳怪调“这是给我家小念霜物色的相公,救活了主子我恩准你们马车上洞房”
念霜果然跟在连青身边的人,听完这话只是小咳了一下,脸都没有红。
却是一旁恰好醒了的赵匡胤面色刷地红欲滴血。
连青抓紧时间跳下马车,赵匡胤尴尬地喊了一句“青弟”,却是车帘放下,连青已经骑马去了,任由念霜给赵木头施针。
一路上都比较顺利,偶尔遇上打劫的强盗,也是赵匡胤一身正气打得人家落花流水,直把后来拦路的强盗一看到一身青衫英武不凡的男子都跪地喊赵大侠饶命。
公元九百四十八年,北汉乾祐元年,汉宫内,朝堂之上,百官着白服,新帝刘承祐高坐龙椅,听着公公宣完传位圣旨,随后是响彻云霄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完旨当天,大殿上服侍过先皇的宣旨公公上吊自缢,美其名曰:为先帝殉葬。其公公家属得新帝厚赏黄金五百两,赐忠义牌匾悬于府门前。所谓死得其所,名利双收便是这般了。
殊不知随圣驾而去的忠义公公不是舍不得先皇,而是受不了心魔的谴责,便是生前最后一句:殿下,篡改圣旨天理难容啊。
“什么,杖责?”刘承祐拍案而起,揪起复命的侍卫。
侍卫惊慌不已,“是……是郭少将与郭大人顶了嘴,惹怒了郭大人,才……才动了家法”。
刘承祐丢开那胆小的奴才,“他们因何事不和?”
侍卫赶忙爬起来跪倒地上,“回皇上,是郭少将要休妻”
刘承祐踢了一脚地上的奴才,“好了,你下去”,小侍卫忙不迭连滚带爬跑出去。
休妻?这本就是郭威早几年为他娶的妻,那时他还在镇守边关,郭威储了位据说貌美如花端庄得体的女子在郭府,那时候君唯还没有自己的府邸,与义父同住在郭府。一场仗得胜归来第二天便莫名其妙架去了拜天地,也不知郭威说了什么,事后君唯没有半点异议。
怎么这时候又为了这事大动干戈?刘承祐不明白,其实郭威也不明白,向来听话的儿子怎么会逆他的意,他打他不是休妻有多不对,而是郭威不能容许他一手教出来的人脱离他的掌控,他敢反抗一次,就有第二次。
“念霜,青弟到底怎么了?不如我来照顾他,你们虽是主仆,毕竟还是男女授受不亲,诸多不便”赵匡胤骑马走在前面,回头对着马车内的人说。
念霜忍不住喊道“你进来才是男女授受不亲”。
赵木头默默念了几句“我进来你出去便不会男女授受不亲了”
一行人正午时进了城,江南与北方的服饰是有区别的,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马,步行的是丫鬟家丁装扮,这一行江南来的人,看派头都知道非富即贵,大老远来这里莫不是省亲来了?路人纷纷驻步观望。
“这位前头骑马一身青衫的壮士莫不是近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赵大侠?”
“对对,俺家那做生意的侄子恰好亲眼看见赵大侠制服强盗,便是形容赵大侠青衫着身,八宝黑靴,护着一家公子小姐北上”
……
喜欢血染江山桃花色:乱世歌引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血染江山桃花色:乱世歌引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