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水杯递到桑娘嘴边。可她拼命的咳嗽,根本一滴未进。
好不容易喝了一口,却立刻掩嘴吐出,却顷刻间俯身扶着床咳出。再一细看,是小小的一滩血。
有些触目惊心。
“娘!”桑落顿觉太阳穴那处一阵闷痛,心里也好似吊了一块沉重的铅石。
“咳咳。娘的身体,已经,已经都这样了,药石无医的。大夫……大夫看过都说只能等着啦。”
桑娘笑着拉着桑落的手,“我家桑落也长大啦。过一个月就要嫁人了,娘很高兴……”
她嗫嚅的双唇,迷离的映照在桑落的眼眸中,透过那些不明所以的泪珠,桑落觉得自己整个自己都已经安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她听不到任何的话语,只能看到那一张一合的双唇,和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以及眼角明显的皱纹。
这是她这幅身体的娘,也是她现在最想陪伴的人。这个女人……逆来顺受,待她最真心。
程矅微张着嘴巴,吸了一口气,脸上是类似于惊讶的表情。那么一声清脆的“啪”,划破一室寂静。
“傻孩子。哭什么……咳咳。”
桑落眼神一滞,立刻慌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哭了?难怪。难怪视线这么模糊。
她猛然想起好像有人跟她说过,至亲之人的紫河车可以救桑娘。
她抹干净脸上的水珠,换上淡笑,“……娘,一定要亲眼看着落儿出嫁吧。”
“是啊,是啊。”桑娘终于停止了咳嗽,只是整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一脸的欣慰。
桑落不明所以的勾了勾嘴角,一个月。加上九个月,应该来得及吧。一定——可以的。
程矅从桑落的眼中看出了坚定,和知名不具的计划。
第二日,把花开富贵的一系列图纸亲自送到窑厂以后,便到了外间开始欣赏这两个月以来自己的成品。
热风过境,衣衫渐薄。偶有雨天,倒也无伤大雅。
摸了摸手里的一个杯盏,是照着她形容的上肥下瘦,圆头瘦腰的形状做的。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这个,本王要了。”
只见那人松枝青衣,暗纹银边,脚蹬祥云黑靴,黑玉发冠在初夏暖阳的映照下霸道而显眼,左手纸扇,右手轻轻勾动,立夏立刻上前,递来一沓银票。
桑落先是一愣,继而立刻迎上去,还是不冷不热的口气。
“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蓝六少……”他一字一顿,眉眼尽是玩味,好像在说,你这个身份,杜撰得很可笑。
“是,王爷方才是说要这个杯盏?这个不卖。”桑落转开话题。
顾容瑾浓眉一挑,“为何。”
“这是我们的样品,没有这个,师傅没办法照着再做。”桑落耐着性子解释,只是头始终低着,像是谦卑而有礼。
顾容瑾又岂会不知道她?这个女人,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他们先前可不是如此疏远的。
“女人,抬起头来。”顾容瑾嗓音低沉,热气在她耳边肆意喷薄。
桑落不经意叹息一声,自己要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了,而且……还必须圆房,果然是还得罪不得的。
“王爷对小人有何吩咐?”桑落仰面,不卑不亢。
他眯着狭长的凤眸,细细打量她,青丝干净利落的束起,一身灰白色长衫,其貌不扬,却又带着点淡雅的味道。看身形,果然不过是普普通通小公子一个,这个女人,到底哪点吸引自己了?现在居然还男扮女装。真是——
顾容瑾利落地收起折扇,指着另外几个瓷碗,“这几个呢。”
“回王爷,这些都不卖。”虽然回答的是实话,却多少有些抬杠的意味。
顾容瑾鼻翼间一声冷哼,“是不是今日我指哪儿哪儿就不卖。”
他今日来这蓝家窑厂,不过是想看看这段日子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少年天才蓝家小少爷罢了。虽不是真的要买什么,但看了一眼,却来了买的兴致。
“下人绝无此意。”桑落恭恭敬敬的回答,更是让某人心痒难当。
她就是这样,一字一句都隔开了两人的距离,表面的恭敬模样做了十足,可那恣意飞扬的眸光却充满了桀骜不驯。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莫不是……记恨我?”
“何出此言?”桑落抬头,疑惑问。
顾容瑾“唰”的一声列开纸扇,扑扇摇着,神情自若,不冷也不热,“在福玉城的时候,本王念你有孝心放你半年,绝无半点弃你而去之意。还算是言而有信。而你现在刁难于我,不是胆子肥了,就是记恨我。”
桑落闻言,想着,这个男人,是自作多情?
“王爷误会了,小人岂敢记恨。何况我们有约在先。我断然是信王爷的。”桑落拱了拱手,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对他展开右手,列出一道,“王爷若是想买,不若看看这边的样品。”
顾容瑾眯着眼看桑落指着的那一批,“这些,为何都没有刚才的好?”
“因为刚才的都是有人订,我才命人做的。王爷看上的,正是陈贵妃要的。这边都是以前老款,不过也还算是新颖独特,王爷不妨买回去把玩个三五日。”
“你就拿些老旧款式打发我,嗯?”但见那人嘴角弧度勾起,黑曜石般的眸子折射出微怒。
桑落被说得胸腔一堵,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呢,今天压根不是来买东西,是来找茬的是吧。
“那王爷想要什么样的,我可再想想,过几日做好了给王府送去。”
“那一整套。多少钱。”顾容瑾左手折扇在右手上一搭,旋即指着不远处。
一举一动,都昭示着高位者那种“敢违背我就等着杀头”的优越感,让桑落有些恼火。
“王爷……不是银两的问题,刚才我也说了,是陈……”
“五百两。”
声音突的响起,引得四周还在做陶胚的工人们纷纷侧目,瓷器的材质本就不算贵,蓝家就算用最好的来做,也不过是顶多十两一个的成本。这个价格,顶天了。
周围一阵哗然。王爷出手,果真是大手笔。五百两可是一个普通工匠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的价钱。
“王爷!”桑落咬牙,看着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过来,有些气恼。
看到她变化的表情,顾容瑾更是得意。
“一千两。”
“……小的已经说过了,是陈贵妃……”
“两千。”顾容瑾转头悠悠然看着四周,不急不缓的径自加价。
桑落咬牙,斜睨着这个男人,好!既然他要玩儿,她就让他下个血本!
“这个……”她装出很为难的表情。
“五千。”
“天呐……”连立夏都忍不住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
顾容瑾看着桑落的表情,暗自得意。
桑落则是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一万两。”
“……行。”
立夏目瞪口呆,一个破碗破盘子杯子,一万两……他家主子脑袋没进水吧?
“王爷!”忍不住开口提醒。
顾容瑾轻瞥他一眼,尽是威胁。立夏只能立刻闭嘴。
桑落也有微微的吃惊。
顾容瑾冷冷一哼,抓过桑落的手,“一万两拿去。财迷心窍。”
只是怎么也不松开握着的手。
那小小的一团,触感温润。他竟然有一丝失神。总觉得,捉弄她,是他的乐子。
桑落微微用力,便挣脱开来,拿给旁边的程矅数了数,没错,是一万两。
“来人,用最好的宣纸给大手笔的逸亲王包好这一套!缺了一个角都要你们的命!”
桑落自在的发话,言谈举止,甚至算得上有些粗俗,活脱脱的少年模样。
顾容瑾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心里还在想,果真是心情愉快了许多。
“王爷……一,一万两……”立夏还在替他心疼着。
顾容瑾斜睨他一眼,用折扇敲了他的头一下,语气威胁,“本王不心疼,你还心疼?”
立夏苦着脸,看着身后两个小心翼翼抱着东西的下人,“可这也太……”
“蓝桑落……呵。男扮女装,亏她想得出来。”
顾容瑾话锋一转,丝毫不在意的往前走着。只剩下后面立夏任劳任怨的看着两人动作,“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儿。”
虽然他也是觉得这几件瓷器很别致,但是一万两,也太夸张了点吧。
桑落拿着钱,转身就交给了窑厂的管事,“记账。”
“这……”管事有些为难,王爷大人的钱,有命拿,没命花啊。
“让你拿着就拿着。”桑落有些烦躁。
两人走到一处树下,桑落瞧着左右没人,才终于咬牙切齿地踢了树根一脚,“该死,中计了。”
程矅不明所以,“小姐?”
“木头。”桑落瞥了一眼程矅,“顾容瑾阴差阳错买走了陈贵妃要的花开富贵,我就得重新给陈贵妃弄一套,过几日贺家来要东西我交不出不说,今日他逸亲王一万两买我的几件甚至值不上二百两的东西,明日估计我的名声又得传大了。”
“不好?”程矅还是不明白。
“……木头。”桑落握拳,“……树大招风。二哥估计也得发愁了。而且,我已经快江郎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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