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舍身相救
其实宁绾朱与宁络紫两姐妹都知道,父亲宁裕是一个心肠极软的人,与他相处久了的身边人,即便是犯下什么小的过错,宁裕往往都轻易就原谅了。哪怕是再严重的事情,只要还有挽回余地的,宁裕大多也会从宽处置。
因此,眼下宁裕开口要宁络紫去相劝邵姨娘,宁络紫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抬脚正要往屋里去,里面邵姨娘却突然开始辱骂宁络紫,“你这不讨好的小贱人,老娘千辛万苦,换了你去做了宁家的嫡小姐,你却一点好处也没给老娘讨来,成日里就知道巴结夫人……”
“——老娘恨透了邵云疏,所以将她的女儿换到手里来磋磨,所以你倒是运气,成了嫡小姐,便鸡犬升天了,结果还到老娘面前来摆谱,你不也是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么?”
邵姨娘口中污言秽语,滔滔不绝。旁人都以为她疯了,可是细听去,她翻来覆去所骂的,却只有一个意思,宁家嫡庶互调,只是因为她痛恨宁绾朱的生母邵云疏,所以她才在晏氏的默许之下,做了这等偷梁换柱之事。而她对自己的亲女宁络紫,也极不满意,厌恶她毫不知情之下,竟然真的以宁家的嫡女自居,对邵云疏那么地敬重。
众人听了都是错愕,晏氏听着邵姨娘再度拖自己下水,恨得后槽牙磨个不停,可是又一时想不出办法,干着急。
宁络紫听着,在屋门口突然向邵姨娘一跪,说:“姨娘,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生的……”她面上两行清泪流下,模样甚是楚楚可怜。观者很难不相信,她在整个事情之中,只是一个被动的角色,被人利用当了棋子而已。
邵姨娘丝毫没有因为宁络紫的眼泪,而停下了口中的谩骂,她疯态愈现,手中高高举着那把尖利的剪子,对宁络紫说:“你和我手里这个贱丫头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小的时候,就该一手一个,把你们都掐死……好在现在也还不晚!”
宁络紫哭倒在地,而宁裕随时准备着冲进来将宁绾朱抢出去,晏氏则傻傻地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而宁绾朱则被邵姨娘手中那扇银剪子所迫,她一边努力挣扎,想尽快双手能够脱缚,另一面又眼瞅着邵姨娘的剪子冲着自己喉咙之间就落了下来。这邵姨娘,此刻哪里是要给宁绾朱破相,分明就是马上要了宁绾朱的性命!
宁裕怒喝之声、晏氏尖叫之声接连响了起来。
宁绾朱自忖必死无疑,索性闭目待死。
在这节骨眼儿上,突然屋里的窗棂一响,一个身量苗条的少女跃了进来,极快地直冲到邵姨娘面前,将宁绾朱的身子一抱,往后一扑。邵姨娘猝不及防,手中的银剪依旧递了出去,却扎在了来人的左肩上。虽然邵姨娘只是一介女流,可是她恨极了宁绾朱,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戳的这一剪子出去,当即那剪子戳在来人肩胛骨之内,血流如注。
来人忍不住低声闷哼,可是手下去不停,将宁绾朱一托,两人一起滚到了屋子的另一角,那剪子依旧戳在她肩上,血滴沿着两人移动的方向一直洒了过去。可是这时宁绾朱等二人已经离邵姨娘一两丈远,邵姨娘又失却了手中的银剪,暂时是无法对宁绾朱再有威胁了。
宁绾朱一旦挣脱了身上的束缚,便急忙看来人的伤势。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墨梅,她此时头发凌乱,额角沁出密密的汗珠,面孔因为后肩的疼痛而微微扭曲,却很高兴地对宁绾朱说:“小姐,你没事就好!”
窗外一个人道:“快,进去制住那婆娘,她有疯病,将她的口堵上,不让她再说疯话!”正是林建义的声音。
金妈妈等两个晏氏最得力的管事娘子这时候冲了进来,邵姨娘手无寸铁,伸手拔下发髻上插的扁簪,毫不手软,朝自己心口就插了下去。只是她那支扁簪,簪头圆滑,在衣服上一滑就偏到一边去了,哪有半点用处。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妈妈已经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扭住了邵姨娘的两只胳膊,金妈妈大约是恨邵姨娘这张嘴,在她下巴上一捏,塞了一大团帕子到邵姨娘口中去。接着两人将邵姨娘往地下使劲一按,连同邵姨娘的半边脸也按在了地上。
宁络紫痴痴地微张着口,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看向邵姨娘的眼光甚是冰冷厌恶,似乎在责怪邵姨娘,没有按两人之前的约定行事,而是自作主张。她看了邵姨娘一会儿,便决然地别过头,走到父亲宁裕面前,郑重跪下,道:“父亲,你要责罚,就责罚我吧。我……我虽然不晓得姨娘所说的是真是假,可是,不管怎样,都是因为我,才闹出了这等事端,损了宁家的颜面……”
宁裕却丝毫没有将宁络紫的话听在耳中。他正看着宁绾朱为墨梅救助。
宁绾朱神情十分紧张,可是却故作轻松地对身前的墨梅说:“墨梅,你深吸一口气,我将你背上的剪子取出来,然后带你去见嬷嬷。嬷嬷给你上一点白药,这便好了。”
那剪子其实戳得甚深,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墨梅除了觉得热辣辣的疼痛之外,也没什么旁的感觉,于是笑嘻嘻地对宁绾朱说:“小姐,昨日晚间我们都上了当,喝了大厨房送过来的甜汤,我和墨兰都被毒倒……了。”
宁绾朱恰在此时,将墨梅背上的剪子拔了出来,身上脸上都溅上了不少鲜血。可是她压根儿顾不上自己的仪容整洁,而是赶紧用一块洁净的帕子,紧紧地按住了墨梅肩上的伤口,接着,慢慢将她扶了起来,两人一起向外院走去。
宁绾朱被绑久了,血脉不通,走起来甚是费劲,墨梅便也伸手搀扶着她。两人倒像是小姐妹两个,互相扶持着,一起往院子外头过去。
走过宁裕身旁的时候,宁绾朱神态自然地对宁裕一躬,道:“父亲,我送墨梅去处理一下创口,这就回来见您。”
宁裕什么也没说,只顾低头审视着宁绾朱的面貌,每个神态,每个动作。眼见着宁绾朱扶着墨梅,已经慢慢地走到了院儿门口,宁裕突然提气唤道:“绾朱!”
宁绾朱不假思索,口中“唉”了一声,回头张望。宁裕却挥挥手,让她自去了,而宁裕自己,则站着望着宁绾朱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子呆。
宁络紫在旁看着,面如死灰一般,晓得这位父亲心中只怕再无疑虑,已经认定了宁绾朱才是邵氏夫人的嫡女。自己一番筹谋,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精心筑就的局面,本来几乎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板上钉钉的事儿,转瞬之间,便功亏一篑,灰飞烟灭。这叫她哪能不恨。
可是现在不是在人前流露心情的时候。
宁络紫转脸,看向屋里,被死死地摁在地上的邵姨娘,只见姨娘嘴里被塞着帕子,身上被束缚着,脸上沾的满是地上的黑灰。宁络紫突然对这姨娘心生十二万分的厌恶之情,心道:好生生的计划,被这不知所谓的女人给生生地破坏了。眼下一切重回原点,这辈子想要再夺宁绾朱的嫡长女身份,想必是难上加难。而且姨娘这么一闹,身后有无数要善后的事情要做。
想到“善后”二字,宁络紫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前,邵姨娘交代给她的东西她都装在了衣内,日后,这些东西应该能派上大用场吧!
宁绾朱与墨梅两人走出邵姨娘的院子,都有些重见天日的感觉。墨梅嘻嘻地笑道:“小姐,嬷嬷没事,墨兰与我一样,都被药翻了过去。是林大叔救了我们。”
墨梅正说到这里,林建义从后面赶了过来,朝宁绾朱一揖,问:“宁大小姐,马上只怕宁二爷会吩咐在下做些事情,请问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么?”林建义这时候的身份还是邵家的幕僚,可是却肯亲自过来向宁绾朱请示,可见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意动了。
宁绾朱想了想,三言并作两语交待了林建义,说邵姨娘房中藏着大量的金银和首饰头面,那些东西务须清查出来,并且交到宁家的公中。毕竟是当年邵姨娘在外头私自放印子钱所得的利,不管怎么样,都应该交给宁裕处置。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好些需要善后的事情。宁家这头,宁绾朱打算与宁永强交代一下,而与邵家相关的,宁绾朱便全盘告知了林建义,让他自己拿主意去善后。
这林建义紧紧地盯着宁绾朱,只见她乍然得救,虽然脸上还沾着不少血痕,腿脚还不甚利落,可是眼神却越发地清明,口中所述,极有条理,决断之际,干净利落,绝无拖泥带水。像她这样的年纪,即便是男子,也未必能想到这许多。
林建义心里暗暗叹服,领命去了。宁家庄子上早先鸡飞狗跳的,随着邵姨娘被制住,而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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