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挑起争端
曹世钧心中发憷,而晏长生何尝不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作为曹世钧曾经的好友,他自然明白曹世钧与宁家的关系不简单,而且曹世钧曾经陪着宁绾朱一起度过了那段岁月,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
而他自己,虽有功名在身,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姑母在宁家嫡庶之事上只怕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因此宁裕虽然待晏长生十分热络,晏长生在宁家却从没有见到宁裕与姑母晏氏同时出现过。晏家的长辈,对宁家的态度,也一直含含糊糊,这令他十分心惊,晓得宁晏两家之间,一定是出了些什么特别的事情。
因此曹世钧与晏长生这两名昔日的好友面对面重聚一处,却同时为了宁绾朱一人而各怀鬼胎。
铺子对面立着一个锦衣玉冠的少年,望着铺子里的情形,微微地冷笑着。他身旁立着一位姑娘,穿着虽然简朴,可却是经过精心打扮的,面貌与宁绾朱有七八分相像,只是比宁绾朱显得更加苍白瘦弱,眼神也总是怯生生的。
这两人便是常世宁与宁络紫了。
常世宁不知怎地,听说了宁绾朱主持宁家开新铺子的消息,便打算上门一瞧究竟,却在街这边见到了宁络紫。
“你是——宁家的二姑娘?”常世宁依稀记得宁家姊妹的相貌,见她柔弱,觉得不像是宁家的嫡长女,他虽然见过年幼时的宁绾朱与宁络紫二人,此时却已经记不清了,只能靠常理来推断。
宁络紫柔顺地点点头,见常世宁仔细地打量对面开的新铺,实则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了。
而对面那铺子里,曹世钧与晏长生这对昔日旧友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索性一起翻看起宁家新笔墨铺子里的货品来。
出面招呼的是宁大勇。
宁大勇这时候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了。当年他在曹家的铺子之中,跟着曹家的掌柜学做生意,收益良多,此时便对曹世钧格外地恭敬。连带晏长生都以为曹家与宁家已经有了默契,因此宁家的仆下竟然对曹世钧如此地恭敬。
他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却在铺子的一角,见到了一幅的烙画,被嵌在一只木框里挂在墙上,那副图景却是他极其熟悉的——画中春山连绵,寓意深远,将他最内心深处的一缕记忆给勾了出来。当时他曾经因为小小的一幅炭笔画而心驰神摇,思绪远扬,而眼下那幅炭笔随意勾勒的图景已经被人用烙笔细细地在上好的桐木片上勾勒出来,无一笔触不精,无一景致不美。
晏长生一时将曹世钧全然忘在了脑后,他眼里就只有那幅烙画,脑海里只回响着他人生之中,头一次发自内心的悸动。
宁大勇这时正在将曹世钧与晏长生看过觉得好的物事一件件包起来。
曹世钧知道他的意思,连忙摇手道:“大勇,莫要这样,新铺开张,只有我们送贺礼的份儿,哪用得着你这样客气!”
宁大勇笑道:“我们大小姐有吩咐在先,小的哪敢不从呀?”
曹世钧听着便叹道:“你们小姐太客气了!”他心里想着,既是如此,实在须得将自家事先准备好的贺礼再厚上两三成才行。
然而晏长生却对曹世钧宁大勇二人的对话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那幅伏牛山连绵不绝的春景,似乎在应和晏长生心中的澎湃。
宁大勇见了晏长生这副模样,凑过去笑道:“表少爷,这幅画儿您若是喜欢,小的这就给您取下来包起来了啊!”
晏长生似乎犹在梦中,听了这话只“唔”了一声。
“且慢!”他身后有个爽朗的男子声音乍然响了起来,“若是这幅画,也入了在下的眼,那又当如何说?”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与宁络紫立在一处的常世宁。
晏长生等人不认得常世宁,宁大勇却是认得的,连忙恭敬地招呼:“常小侯爷,您今日怎么有机会过来?”
晏长生听了这声招呼,才转身,上下打量常世宁,只见他打扮得颇为低调,一身烟灰色的羽缎锦袍,料子乍一看不显,细看来却做工精美,衣扣皆是金镶玉所制,随身所带的饰物也都不是凡品,叫人一看就知道,这身行头绝对价值不菲。在这京城之中,文臣与勋贵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子,晏长生与他的同窗好友有时会说起这京城中,簪缨之家的豪阔与跋扈,然而他还不曾亲身遇见过。
晏长生慢慢地见礼,道:“这位公子,在下是南阳士子晏长生,眼下在翰林院供职。敢问您识得这家店的主人?”
常世宁的眼光,却丝毫没有在晏长生面上停留,而是击节赞道:“这幅画,看似描写南阳风物,实则抒怀画者心中的坦荡山河,暗合当年诸葛耕卧南阳,却心怀天下之意。画者的笔力,运用自如,举重若轻,真是难得一见的佳作啊——”他一面看,一面啧啧地称赞,宁大勇却犹豫了。这如今两位贺客同时看中了一件画作,如果遵从小姐的吩咐,该是送给哪位才好!
晏长生却受了常世宁的冷遇,尴尬地不晓得是起身好,还是继续见礼好。
这时一位俏丽的小姐走进了铺子,宁大勇与她打招呼:“二小姐,您也过来了?”
宁络紫应了,娇俏笑道:“若不是正巧世宁哥哥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这间铺子是我们家开的。大姐姐做事也太把细了。”她说着,一双灵动如水的杏眼朝常世宁那方向瞟了一眼,显得两人之间甚是亲昵。
常世宁听她话里有话,不由得微微一怔。
然而另外两个,晓得宁家嫡庶两位小姐的内情的,倒显得不那么吃惊。晏长生见了宁络紫,稍稍吁了一口气,道:“宁二妹妹,你过来得正好,既然你也认识这位……常爷,不妨替我们引见引见。”
宁络紫偷瞄一眼常世宁的神色,见他没有恼意,便上前引见了晏长生与曹世钧两人。常世宁听说晏长生是宁家的表亲,又是新科进士,当下抬眼在晏长生面上溜了一圈,却没怎么理会。他听说了曹世钧的名姓之后,倒是开口问道:“这位,与曹明贤曹老爷子怎么称呼?”
曹世钧微微躬身道:“那是在下的叔祖!”
“哦!原来如此!”常世宁也是问过便作罢,背着手转身,也与晏长生一样,细细地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副“伏牛山”春景图。
一时连曹世钧的注意也被吸引了过去——晏长生能记得这副图景,曹世钧又何尝能忘记了,只是他素来内敛自制,心中的情绪不曾在面上显现,然而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内心。
宁络紫在三人身后,突然幽幽地道:“一件画儿,三人看中,这可怎生是好?”她存心想点醒这三人,最好这三人真的能为宁绾朱争执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点端倪也好,随后她便可以放出风声和传言,只说是宁绾朱周旋于三名男子之间,宁绾朱初入京师,无人照应,名声自然很容易便毁了。
晏长生与曹世钧听了这话,心内都是一紧,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常世宁哈哈一笑,将宁大勇叫过来,道:“小掌柜,今日是你家铺子开业的第一日,铺子里所有的货品我都买下,送给宁小姐当做贺礼。回头你到长春侯府来一趟,与我家账房结算,随后这铺子里的东西……”他唇边露出一点笑容,“全部留赠给宁大小姐,只这幅画除外,你与我取下,送到长春侯府去。”
真是大手笔!
曹世钧只看了看宁家铺子里布置的货品,便知道,这将所有物事盘下所需耗费的银两,百倍于自己事先准备的贺礼,看来这位长春侯世子,是铁了心,要讨美人欢心了。
这时宁络紫又适时地补了一句,道:“哎呀,果然世宁哥哥也中意这幅画。古来若是大家都看重的东西,不都是价高者得的么?也不晓得晏家表哥和曹公子愿意出多少钱买这幅画,世宁哥哥一向大手笔的,这回不晓得会不会应战。”
晏长生顺着宁络紫这番话,便掂量了一下这幅画在自己心内的分量。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似乎自己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自己未来能够时时见到这幅画作。
曹世钧眉头早已皱起,大约与晏长生有同样的想法。
岂料常世宁笑道:“若有愿意竞价的,放马过来好了,我出一百两!”
晏长生脱口而出,道:“二百两!不,不,五百两!”他声音略略有些发颤,自己都觉得有些无法自控。旁边曹世钧突然吁出了一口气,若是晏长生没有借口,他此时也必定已经出价了。可是先机已经被晏长生抢了去。
而常世宁笑道:“晏公子莫急,我还未说完!我愿为那幅南阳春景图所出的价格,是一百两黄金。”
晏长生登时紫涨了面孔,而曹世钧一样地是目瞪口呆。可是两人只要再抬眼看一看那幅烙画,想一想烙画之中所描绘的图景,两人心中似乎都有些冲动,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想将这幅画作给买下来。
宁络紫瞪圆了双眼,看着那只静静地在铺子一角挂着,外表看来普普通通的画,压根不懂那为何竟有这样震撼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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