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门被轻轻地推开,曦仪睁开眼睛,花房内雾气氤氲,香气沾面,她一双流水般的眼眸被描绘得动人心魄,她目光犀利地看着来人。
“何必诧异?”樊栗身裹白布轻漫步进来,她如藤萝瀑布般的长发被束起一半,剩下的一半如柳条飘扬,柔顺黑亮。
眼中水光流转,她略有些疲惫地倚在花房中的雕花椅上。
花房,顾名思义,就是充满花蒸气的房间。左乾教内,练媚术的女子常常在花房中修炼,花房可以使人的身体沾上香气,久而久之,身上就会有一种非常自然的花香,非常勾引男子的心弦。苏梨的香气也比不上的。
不仅如此,还可在花房内涂精油,做石浴,可使肌理白皙细腻,柔滑如玉,可选择许多的花种,但这些花都是左乾教中的,花越毒,效果越好,但是承受的疼苦越多。
曦仪再次闭上眼,她自从进教以来,常常待在这儿。一是为了修炼媚术,二是为了放松心情。神经绷得太紧了,容易断了。
樊栗在一旁看着她,她此刻没有带面具或面纱,身上和她一样,只裹着布,不过她好像裹的并不是布,而是一块雪白的丝绸。她曼妙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美轮美奂,如花盛开一般的侧脸,此时笼罩在雾气之中,生生出现一种迷离的感觉。
樊栗不禁看呆,第一次,她第一次看见比她想象中还要美的曦仪。
她转过头来,按捺心头的起伏。
“侧教主好像,还不曾看过我的真面目。”她低下头微微一思量,伸手撕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更为美丽的脸。
曦仪转过头来,一双迷离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明亮温柔的杏眼,精致小巧的挺鼻,朱唇不算小,但是轮廓正好,如梨花般可爱精致。粉嫩如水的肌肤,生生一个美人。
比左南迁的心上人美多了,不过除下面具后,气质反倒有些沉稳和忧郁。
樊栗一双杏眼看着她,缓慢道:“很惊讶?”
曦仪轻轻笑了,一声又犀利又不屑的嘲笑:“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樊栗心中郁闷,看来,她连让曦仪惊讶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般模样,有谁见过?”曦仪轻轻一跃身,没入旁边雾气萦绕的水池之中,她解开丝绸,把整个人沉入水池中。
樊栗看着她漂浮在水池上的青丝,道:“除了教主,你是第二个。”
在水中的曦仪笑了,难怪圆季一直讨厌她,认为她若不是有教主制的那张脸,哪里来的今天。看来,是圆季低估她了。
“教主没心动?”曦仪虽在水中,但是腹中发语,声音冷淡如冰。
樊栗仿佛触电般,缓慢地摇了摇头:“……他没有,从来没有。”
哪怕她比他心上人更美更玲珑有致更风华绝代也没有。他从来只会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终于静下来,有热泪滚烫而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曦仪才从水池中一跃而起,她动作迅速敏捷,飞快的,丝绸已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她的青丝被内力快速烘干,但刻意留下了余湿,衬得肌肤如雪后桃花,娇艳美丽。
水池有润肤的奇效,但由于水温太热,很少女子敢在里面泡这么久。
“看来樊姑娘也要练媚术?”曦仪挑挑眉,轻慢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樊栗,也想练好媚术,使教主更喜欢你?
樊栗点头,她无须掩饰,她不过想要自己真身更美,让左南迁喜欢她的真身罢了。
曦仪似是不屑,又似是哂笑,她轻柔地躺在虎皮檀木长椅上,伸出芊芊玉指,研磨起摄魂花来。
“你竟然用摄魂花护肤?”樊栗大惊一声,花容失色。
殊不知摄魂花毒性最强最烈?!教内女子常用一种叫水菡的浅蓝色花朵来护肤,毒性很弱,所以疼苦不强,但效果远远比不上别的花。她曾试过用毒性较强的,疼得她死去活来,一天一夜毒性消失后虚脱极了,从此除了水菡,她再不用别花。
没想到啊!没想到,曦仪竟用摄魂花,那毒性得多强?!
只见曦仪唤来两个女子,她拉过屏风,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真面具,不能随便让别人看见。她躲在屏风后,静悄悄地看着,那两名女子把花膏抹在她的肌肤上,她丝毫不痛苦,只是静静地躺着。再敷上石头,然后悄然离开。
上好的花房,除了樊栗和曦仪,再无他人能用。樊栗震惊地看着曦仪,终于明白,她是凭借着什么,才能博得左南迁的信任。她付出很多,而这些,樊栗是没有办法付出的。
“不痛吗?”她有点心疼起床上她曾经无比讨厌的水晶人儿。
“痛,值得。”曦仪淡淡开口,火一般炙痛,仿佛刀子一刀又一刀切在皮肤上,仿佛皮肤层层脱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但是她可以忍受。
连左南迁刻面之苦都可以承受,还有什么不行?
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父亲和哥哥饮酒死去的场景。
心中的泪,不断地流着。她闭起的眼眸中,有了闪烁的泪光。
“等我。”她轻声道。
曦仪轻轻地步入左南迁的楼阁,圆季却通报,教主在睡觉。
几百年都不见左南迁睡觉的,怎么今个儿突然睡起来了?曦仪心头好奇,转头一想,昨日是十月九日,听圆季说,那是教主心上人的生忌,方才见樊栗身体虚脱,冷汗直冒躺床上,忽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教主思念故人,强迫了樊栗扮演她罢了。
她缓慢步入教主的房内,他房间很大,她绕过重重庭院楼阁,终于绕到了他的房间。
他正躺在一张大床上,除下了面具,面容此刻却有看不起出来却感受出来的温柔,高山般的眉毛,多么好看的一个人。
曦仪正想叫醒他,却发现他的额心有一点青光,透亮的荧光如飘舞的萤火虫。曦仪看见他的荧光中,隐隐约约含着一颗珠子,她好生好奇,朝他床边走去。
她发中的银铃轻声摇动,她皱起眉头,走到床边,伸出手,向那一抹荧光摸去。
芊芊玉手却在此刻被人抓住,脉门上传来轻微的痛楚。
她一惊,以为左南迁醒了。转头看去,他还闭着眼,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婉湾,婉湾……”他轻声唤道。
婉湾?应该是他心上人吧。她心中不悦,刚想抽开手,却被他抓住更紧。
“……婉湾,别走,我不该让你走。”
清朗的声音,此时却蕴含了千百年的痛苦与压抑,沉甸甸的思念仿佛一股气,迷茫在天地之间。
他轻轻一抽,她跌在了他床边,他伸出手,抱住了她。
她这下大怒了,她扬起手掌,冒出阵阵白烟,刚想朝他打去。
手掌却一下被他抓住了,白烟消失了,他眼角有泪流下。
他仿佛用上了内力,她的内力在他之下,当然推不开。
她心中大大的不悦,只好叫起了左南迁的名字,希望他早日醒来。
樊栗此时走进了房间,刚想叫左南迁,却看见了曦仪。
左南迁温柔又痛苦地叫道:“……婉湾。”
而曦仪却愤怒又无奈地喊道:“……教主!教主!”
樊栗盛怒,自然想入非非。她扔下手中的帕子,走到床边,轻轻地抚了抚左南迁的脸颊,轻声道:“婉湾要离教主去,请教主勿怪罪。”
左南迁又流下了眼泪,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手。
每年十月九日,婉湾的生忌。四月十九日,婉湾的死忌,他才会如此失态。樊栗才会特别的累,因为那日教主会要求她穿上婉湾的衣服,什么不用做,只需偎依在他怀里,听他说上一天一夜的话,一天一夜的思念,不许动,不许睡着,连行方便都不行。
她很是忌讳。她不仅要穿死人的衣服,还要扮演她。心中本是不爽,如今又看如此情景,心中盛怒,火冒三丈。
曦仪淡淡看了她一眼,走出房去。
樊栗大怒,跟着她出了房。
樊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有火焰蔓延:“你什么意思!”
突然一股强大的内力袭来,逼她不得不松开了手。
曦仪冷冷地看着她。
风轻轻吹过院子里的树木,空气中漂浮着树木香,和煦的阳光打在庭院里。
池中有天鹅梳妆,池中倒影云舒云卷,鱼儿在荷叶下嬉戏。
绣球娇羞地挂在树上,亲吻着风和阳光。
只有左乾教有这样的景象。
樊栗生气大吼道:“没想到你竟如此下流!竟勾引教主!”
曦仪冷冰冰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知我和教主什么关系,竟打教主主意,不要脸!”
“若我真打教主主意,你认为,你斗得过我?”曦仪道。
樊栗却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是啊,她凭什么,教主从来就没有爱过她。若曦仪真心打教主主意,她会比得过她?她第一次见左南迁面对一个女子时目光涣散,被她的美震撼。
“你就是一个贱人,”有两行清泪自樊栗脸上流下,“你为什么?为什么?!”
从她进来开始,左南迁呆在樊栗身边的时间就少了,她本是教内最美的女子,圆季有时间了她也会呆滞几秒,可曦仪一来,一切都不同了。
几乎是闪电之间,曦仪的手缠上了樊栗的脖子。
“……听着,我早已没有了感情,所以不可能对教主有儿女之情,我也不屑为之。第二,我轮不到你一个贱人来评头论足,我忍让你几分,你还得寸进尺了?若不是看教主器重你,我还会留着你?即使你是教主器重的人,若再冒犯,我绝不手软。”
樊栗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她用力越来越大,当她快要晕厥的时候,她才松开了手。
她望着曦仪远去的背影,一种又涩又酸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她摸摸脸,才发现指尖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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