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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徽州

情在大清 钱青蚨 4119 2021-04-02 20:19

  胤禛这样的身份,再住徽州会馆自是不妥,程元朗荐了一家客栈,胤禛命玉坠子将行李送去,自己却与程元朗来到苏州盐站。

  盐帮总堂在城郊天平山,苏州盐站则在城里,为方便而设。

  盐站从外面看来,与普通人家并无太大分别,里面三进院落,程元朗遣退下人,亲自奉茶与胤禛。

  胤禛喝了一口,差点被浓郁花香呛住,这才忆起苏州人素有喝花茶的习惯,笑着放下,对程元朗道:“李煦再不敢以权谋私,程帮主大可放手施为。”

  程元朗侍立一旁,道:“盐帮内务,照理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但王爷身份不同,倒也无妨。盐帮帮主之下,设掌堂,总理帮中事务。盐帮老帮主是我师父,我却是半途弃文从武的,根基不说很是浅薄,武功也非一流,老帮主去世前命我继任,盐帮上下许多人不满,掌堂吴炳原年长我十岁,武功高强,人也干练,他本以为帮主之位必是他的,谁知被我得了去,因此,深恨于我。”

  胤禛听得认真:“原来如此。”

  程元朗接着道:“这帮主之位,我并不在乎,给了他又何妨?只是他不该走歪路!他算计得真好,诱使同党逼位,自己置身事外,等我受不了退出,他再回来安安稳稳继任。暗通盐商,贿买李煦,又在帮内散布谣言,他只道我软弱可欺,奈何不了他这做了二十年的掌堂,却不知自己所做所为,早已走上歧路。他当我是软柿子,搓圆捏扁随他,我若跟他见招拆招,正中了他的下怀,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我通通不问,我只尽我帮主之职,想来盐帮上下,也不尽是瞎子。”

  胤禛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元朗亦笑,拱手道:“不瞒王爷,此事我早已做好安排,只是李煦逼得太紧,若不是王爷,我仓促行事,胜负难料,恐怕只在五五之间,如今我却有八分把握。”

  胤禛微笑:“欲取之,先与之,程帮主深心布运,只说五五之间,未免太谦逊了。”

  程元朗被他说破心事,也只笑了笑:“王爷谬赞。我人手太少,所以暗中知会了早已退隐的几位盐帮元老,若不是吴炳原行止不端,大损盐帮利益,我却也请不动那些元老。如今李煦退出,我已无后顾之忧,待我传信与几位元老,黄昏之时,便可见分晓。”

  黄昏时分,盐站果然来了一行人,都骑着高头大骡,其中一匹骡子背上负着一个巨大麻袋,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为首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儿,穿一件半旧的灰色长衫,头发稀稀疏疏,长脸又瘦又干,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闪,亮得煞人。

  程元朗快步上前,勒住嚼子:“梁老,您来了。”

  那梁老“唔”了一声,四下一望,看见胤禛,似乎颇为诧异,道:“元朗,如今你的交游可是越来越广了。”跳下骡背,向着胤禛一拱手,“梁培风。”

  胤禛喜他爽利,也拱手笑道:“傅示真。”

  梁培风点点头,转向程元朗道:“炳原的下落,你可有了?”

  “他在苏州城郊有一处外宅,是盐商送给他的,这几日,他都在那里。”

  梁培风的目光惊电般在程元朗身上一扫,哼笑道:“炳原栽得不冤。”一招手,其他几个元老便将麻袋往地上一丢,里面传出一身闷哼。

  乌光一闪,梁培风袖中飞出一根细细长鞭,劈开麻袋,里面登时滚出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子。

  程元朗见那男子嘴里塞着麻核桃,笑了笑,上前替他掏出,那男子用力喘息了两下,破口大骂:“姓程的你这个贱……”

  梁培风一脚踹在他腰间,那男子惨呼一声,痛得蜷了起来,梁培风不阴不阳道:“黄震你区区一个堂主,敢对帮主出言不逊,当盐帮的规矩是纸糊的吗?之前我还有点疑虑,结果你还真不是个东西!元朗,这样你也忍得下来?这可不是咱们江湖人的做派!炳原我以前看着还好,怎么如今竟成了这样……”

  黄震忍住痛,大声道:“梁老,你……你莫被程元朗骗了!他……”

  梁培风嗤笑道:“他怎样?”“啪”的一声,将一封信甩到黄震面前,“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黄震蹭过去一瞧,顿时变了脸色,那信却是吴炳原写给李煦的,里面央求李煦逼迫程元朗,并许了若干好处,直是把盐帮卖了。

  黄震知道吴炳原笔迹,眼看这封信确是吴炳原亲笔,而信上行径也是确实有的,顿时瑟瑟发抖,不知说什么好。

  程元朗这时开口道:“黄兄弟,我知道你是受了蛊惑,此事我也有失察之过,总不能让你们全部承担,黄兄弟的性命,我会一力保全,只是此事前后经过,还请黄兄弟说明。”

  梁培风与其他几个元老对视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黄震知道这样的大罪,必是要开香堂的,到时自己还不知会受什么惨酷刑罚,听得能保全性命,抖了半天,终于道:“我说……我说……”

  程夫人留下芙蕖招待白灵,自己披了件披风出门。

  芙蕖跟白灵说了会儿话,也就不怕她了,用篦子细细地替她梳头,赞道:“白姑娘头发真好,一点都不打结。”

  白灵笑笑,见芙蕖伸手打开一盒桂花头油的盖子,忙拦住她道:“这就不必了。”

  “为什么?”芙蕖问,“这是上等的头油,包管擦上又黑又亮的。”

  白灵道:“味道太浓,容易引人注意。”

  “这样么?”芙蕖似乎有些可惜,“身在天地会,就要这样小心么?岂不是很累很没意思?”

  “冷暖自知。”

  “这话说得好。”门外有人笑盈盈说道,却是程夫人回来了,她解了披风,向白灵点点头,“晚上我要在大堂摆宴,白姑娘也来吧。”

  结果是鸿门宴。

  赴宴的刘邦是盐帮的几个堂主。

  几根儿臂粗的蜡烛忽明忽暗地映着大堂正中的“聚义堂”牌匾,十余个盐帮帮众冷着脸站在大堂四角,此情此景,面前就是龙肝凤髓,也吃不下了。

  为首一个堂主硬着头皮道:“不知夫人唤我们来,所为何事?”

  程夫人以水代酒,向为首那堂主举杯示意:“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这几天听到一些传闻,说盐帮有人要对外子不利。”

  为首那堂主惊道:“对帮主不利?谁敢!”

  程夫人微笑道:“周堂主何必明知故问呢?我知道,你们素来对外子不满,外子也明白,曾跟我提过几次,只是我二人都觉得,这几年帮务本就艰难,不能再起事端,是以外子一忍再忍,孰料有人就把忍让当懦弱,要得寸进尺了!”

  她语气忽转凌厉,几个堂主顿时一惊,面面相觑,那周堂主迟疑道:“夫人这话,有些过了吧?”

  “哦?”程夫人微微冷笑,“我知道掌堂是个能干的,你们是不是也这样想?”

  那周堂主道:“掌堂自是干练……”

  “可不是,”程夫人接口道,“所以由掌堂来做这帮主,才是众望所归。”

  “……”

  程夫人微舒口气:“你们不满老帮主将帮主之位交给外子,我晓得下面的传言,都道是外子哄骗了老帮主,只是诸位想一想,这个帮主之位又有什么好?历代盐帮帮主,哪一个得善终了?指责别人何等容易,真正坐上这个位子的,才知这其中辛苦,诸位扪心自问,外子哪一点对不住盐帮?哪一点对不住你们?”

  几个堂主终于坐不住了,一齐站起来道:“夫人,这话我们如何当得!再说夫人无凭无据,又凭什么说我们心怀不轨?”

  程夫人点点头:“是,我是无凭无据,所以此次我找你们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各位堂主在总堂留三天。”

  几人互相看看:“我们看在帮主面上,敬重夫人,但夫人毕竟不是帮主,可无权限制我们来去。”

  程夫人笑了笑:“你们要走,我拦不住,不过,我想此刻山下风云已变,几位堂主不想牵涉其中的话,何不留下来看一场好戏呢?”

  顿时,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程夫人目光流动,在几个堂主面上一一扫过:“谁想在这个离开,其中嫌疑,恐怕从此就洗不清了呢。”

  长久的沉默后,那周堂主终于道:“夫人,我们且就听你一回,三日之后,夫人若还不肯放我们走,到时我们拼着得罪,也要离开。”

  程夫人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回到房里,程夫人才长出一口气,软在了架子床上。

  芙蕖忙忙倒了热茶来,白灵在床沿坐了,含笑道:“我师兄十分钦佩程帮主,现在看来,程夫人也毫不逊色呢。”

  程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道:“你瞧。”

  白灵手心干燥,程夫人手心里却全潮了,程夫人道:“真正镇定的是白姑娘,其实刚才,我心里怕得要命。”

  白灵道:“我不过是个外人,心无挂碍,又有什么好怕的?程夫人身当其事,若是一点儿不担心,那才奇怪呢。”

  程夫人笑道:“白姑娘真会说话。”

  白灵道:“程夫人让我跟随,必是有让我护卫之意,我武功虽不怎样,撑得一时半会儿却还无妨。”

  程夫人点头道:“确是有劳了,这是我欠白姑娘的人情,我人手不足,方才那排场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若他们真暴起发难,拼起命来,还真有些麻烦。”

  白灵目光一转:“我与程夫人相识不过半日,程夫人就带我去,更是冒险吧。”

  “肚子里多了这块肉,我确实不该如此行险……”程夫人笑了笑。

  白灵笑道:“这孩子从头至尾都这样乖,将来也必是处变不惊的英杰。”

  程夫人笑得眉眼弯弯:“白姑娘真是讨喜得很,我真是喜欢你,所以方才你无异动,让我欣慰得很,若你另有目的,我却也不是没有后手。”她从袖中解下一物,放在白灵面前。

  白灵凝目一瞧,心中一惊:“这是……”

  “这是暴雪梨花针,”程夫人抚|着那冷森森的机括,“可连发三次,每次九十九根,针上淬毒,见血封喉。”

  白灵注视良久:“原来……”

  程夫人笑道:“以我的出身,有这东西并不稀奇,我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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