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的撇过头,幸好帐内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强装没有语气的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也不能幸免。”
(24)
正因为知道他看不见,所以我笑的特开心,嘴角都弯成一个半圆:“我像是这么肤浅的人吗?虽然我也喜欢美貌男子,但并不代表所有的美貌男子我都要喜欢。我与他的关系,正确来说连个朋友都算不上,仅是一个萍水相逢,一报还一报。他那么高洁神圣,岂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遐想的,只有万飞艳和千飘然那种有姿本的人才有心情干的事。”
“我还以为……”
我翻了个身右手垫着后脑勺闲闲的问:“对了,你可知道一笑公子那个玉佩到底有什么……呃,就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我总感觉他们有事情瞒着我。
“他没有告诉你吗?”影子突然惊奇的问。
“没有。”我皱了皱眉头,感觉更加的困惑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告诉你,万一他还另做打算。”影子低沉了声音摸出腰间的玉笛仔细的擦拭。
“好吧,算你们有种,改天我自己问去。对了,将来你有何什么打算,是回家娶妻生子还是打拼事业?”我又翻了个身,更加了无睡意。
“……你希望我怎么样?”他突然睨斜着视线看我,可惜我上下眼皮依旧没有分开的意思。
“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管不着,只要记得到时寄张喜帖过来,我一定送份大礼给你。”一想到这个我就气嘟着个双唇来表示内心的不明情绪,就像一个家长突然见到自己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好的,到时我一定不忘通知你。”他突然心情颇好的玩弄笛端悬挂着的扇坠。
我哼的一声闭上双眼,不去理他,以为他不再说话却又听到不自然的声音:“小姐,其实我……”
“其实什么?”
“我错了,我不应该……”。影子突然断断续续的话,让惊醒他可能要说的话,急忙阻止:“你别说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漆黑的夜,他本就背对着我而坐,听到我的动作似乎转了过来。初夏的夜里带点燥热,但空气中却有一分湿意,看来明天大概有场雷雨要下。我想起他那张永远带着银色面具的脸庞,却始终无法和现在那张同样倾倒众生的脸所重合在一块。
他想说什么,说自己知道了真相,其实我并没有害过他的弟兄。还是说他终于明白我的心意,发现自己也喜欢上我了?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因为我深知这句话的含义,所以我从未要求他真的要求他对我怎么样。
我用手盖住开始懦弱的眼睛,有些头疼的哀道:“某些人有些东西,它只是一种“当时的情绪”,如果对方错将这份情绪当做长远的依赖,是本身的幼稚。这世界很大,转角有就爱,你走了,我还是可以生存!”
“你恨我吧?”他低头,知道自己那些日子里错的离谱。
恨或者不恨,卡在心尖上居然一个字都发不出:“影子……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你说你错了其实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自私的要你留下来陪我受人白眼。我害的你差点父子反目,害得你母亲含恨而终……真正应该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真正应该说恨的人是你。”
我难受的捂住心口,他大概也觉得难受,抚着额头一遍遍的叹息:“不是的,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其实你打一开始就不信任我,这些年你身在曹营心在汉,一面帮我一面防备我。从你在断魂眼发现白骨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所以你在青田镇顺手问贾什衣要了腐尸毒。我心寒的只是你下手的这么一点都不犹豫,哪怕你只是多犹豫这么一秒我也认了。若是你一开始就告诉我真实身份,我又怎会不允,只因你从未信过我。”有些话明明可以不用说的,可是我偏偏控制不住自己要吐出来伤人己。
他沉默的低头不发一语,我冷静的说完最后的话:“今天你其实不该来的,死在他们手上总好过死在最亲近的人手上。你将我送到落日峰就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不要再回血日教,不要来找我。”我一直都是冷情的人,以前早就有发觉,时到现在我才了解自己究竟冷到了什么地步。
清晨的曙光透过云层,一道道的刹现,不算刺眼的光源一点点的铺张开来。偏橘的天色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热度一丝丝在大地扩张,我微眯了双眼感受这炎炎夏日的到来。
我讨厌夏天,但更讨厌冬天,因为冬天的寒冷只想让我做个冬眠的蛇,一直钻在被窝里;这里的夏天虽然没有空调,但是我有打扇的人,并不算太难熬;春天的风吹进人的心里奇痒难耐,像是谈恋爱的好季节,可惜一直错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恋爱的感觉;秋天的感伤总是特别让人容易想起离别的思念,想起故乡的云和故乡的人。每每闻到清雅的桂花飘香,总忍不住想要掉下眼泪,这里它还有另外一种名字,叫相思树。
逆着光我努力行走在山路边缘,在这样的毒日下居然没有一丝风,夏天来得这样快让人措手不及。闷热的气息憋得我喘不过气来,天何时会下雨?
一帮人浩荡荡的爬走,除去之前我和一笑公子三人,现在一下子又多出万飞艳以及她的那些影卫们,加上影子兄弟二人队伍一下庞大好多。人多了气氛却是越发的安静,除了我呼呼的大喘声别无其他,幸好有毒伤在身,让我有个借口可以找,不然让人知道一代魔教左护法连翻座山都要气喘吁吁,传出去颜面何存。
人家说三碗不过岗,我是三吐不过岗,当我果断的吐出第一口鲜血时大家终于肯停下脚步,果真一点自觉的本能都没。我疯狂的用宽大的袖口扇着风乘凉,影子体贴的提议帮我去打水。
我斜靠在一棵大树底下,却见那慕容长庭一直幽幽的盯着我瞧,既然他瞧我自然也努力的回视他。一身亚麻色的清衫,面目与影子有几分相似,可论气质我总感觉他和慕容谍太接近,有点分让人猜不透的阴沉,而影子则和他妹慕容青庭更像,怎么形容才好呢,反正更容易让人亲近些吧。
正在我们两眼神撕杀的你死我活天昏暗地时,一笑公子一阵轻咳打断了一切幻象,只见慕容长庭转身朗道:“我去上面观察下地型,去去就回。”
我拉拢了一下耳朵,这有什么好打探的,来来去去就这一条羊肠小道,过了这坐山峰就是血日教界限,到时自会有人接应。不过依我的脚程估计今晚到达还是有点困难,到是后面……那些暗地里跟踪想杀我的人,再跟就要过界了,难道真打算就这样陪我一块去血日教喝杯茶?
我环顾了下四周,确定不相干人等都各找各妈去了,于是我就挪着屁股一点点的向保护罩靠近。
“刑姑娘?”一笑公子为我这等龟毛动作所疑惑。
我来到他的身侧,脸不红气不喘地笑道:“一笑公子,我思来想去感觉自己这上半生都在别人掌握之中,下半生想换个方式重新生活,你觉得有什么方法可行吗?”
他闻一言,嘴角似要上扬又压下,回头看了一眼,道:“是什么令姑娘一夜之间有了这种认知。”
我咬了咬唇,表示对自己这突然的想法也为之一怔:“过程不重要,总之结果就是这样,所以特地来请教公子,不知你能否提点一二?”
“邢护法这想法很简单,但做起来似乎有些困难。”一笑公子诚恳道。
我用力的点点头:“当然困难,不然也不会来求教公子你了,我相信以你的才智一定有办法。”
他异的看我一眼,带点漫不经心的随意,感觉对他来说真的不过小事一桩:“你是血日教的左护法,听闻你们教主的之位都是从左右两位护法之中选出。以我对你和万护法的了解,这教主之位肯定……。”他话说了一半,意味明显的看向我,我不情愿的点点头,这种情况教主早已明未暗示过几回,不然这次也不会及不可待的将来踢到江湖武林这个大染缸来历练。
“血日教在你的带领下如今势力也越渐庞大,你若这会想抽身离开恐怕教主那也不好交待,想要脱离血日教的势力范围势必要找个与其势力相对或者更强的。”他说的句句精僻,同时也说的句句放屁,这些道理我早就看明白,不然也不会逃了这么久也逃不出教主的魔爪。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继续说:“要借助我闲人庄的势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刑护法你这次打算拿什么来和我做交换?”
这一问我倒真的有些懵了,一报还一报,恩只欠了一次让他保性命已经算是还了,这一次……我为难的僵在原地,想想自己肩不能扛水不能挑的,论长相卖到勾兰也没人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精通。
我垂头丧气的叹道:“公子就当今天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且慢,我话还没说完呢!”他看我背过身子显然准备放弃,不禁有些无奈。
我激动的转过身,双眼大放光彩,却听到他说:“当年你先有恩于我,如今我也可以先有恩于你,他日若是有需要你再报答也是一样。”
我自觉的皱起眉,这样的亏本生意他竟然会答应,况且我不认为他将来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帮他。犹豫了许久,认为这笔买卖说亏不亏,风险也有几成,万一他帮了我将来却让我做猪狗不如的事那也难说,我不得已以内心最黑暗的角落去想象一个高洁神圣的公子。
“刑护法?”他提醒道。
我缓过神问:“需要我配合做些什么不?你大概什么时候帮我脱离魔爪?”我这人要么不急,一下定决心干某事就恨不得立马就完成。
“你只要答应我保护好你自己就行,其他我都会安排好。”他说完就一直不冷不淡的看着我,我自觉身上没有好让他研究的地方。也许是最近被人关注习惯了竟没懦弱的躲开他的眼神,而是勇敢的迎了上去,然后定住。
两军交战,我最先败下阵来,他那是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的我浑身发毛,总结了下之前才不确定的提问:“你是觉得我这样说不够诚意是吗?江湖人干活讲究信物,你是要我再给你一样东西互换?”
他依旧不语,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应该错不了,于是我摸遍全身只能从随身的小斜挎迷你包中捞出一把形形色色不同花式的簪子,金的银的铁的玉的瓷的木质的,动物花草造型应有尽有。虽然我基本都束男发,但是却有个变态到每去一个城镇就收集发簪的习惯。
我摊开手掌,他神色复杂的略过我的簪子,然后定格在一把冒牌玉质的叶形簪子面前,我顿了顿十分不情愿的抽走放入我的小挎包里,好心解释道:“那簪子似乎是影子送我的,拿人家送的东西做我们之间的信物总是不太好,都怪你眼光太好,咱们还是另外再挑个吧。”
我端的手都酸了却不见那一笑公子有所动作,却是有礼的开口:“我给你的玉佩还在吗?”
我诚实的点点头,就放在衣服内袋里,小心贴身的保存着。如果他这会要,我得麻烦一点伸进里面给掏出来,就是显得不太雅观。
“那就行,这些簪子……就不用了,我们定个口头协议就行。”
我为他这个善解人意的想法激动的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立字据容易被人发现抓住把柄,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利,公子你想的就是周到。”
未等我话落,紧接着历史性的一刻发生,俊美的面庞俯近,我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明白要发生何事时……就这样看着他轻轻吻上自己。
蝴蝶般的轻吻,我杏眸未闭而是爆睁,唇瓣有些发热,僵直的背靠在树干上退无可退。一时间也忘了推开眼前之人,就这样任他欺负,眼睁睁看着一片树叶缓缓从上自下飘落,却始终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他这样做又是为哪般。
双手交于身侧紧张的握成拳,心脏快要跳出口,重的似乎连外人都听的清。他也是双眸未闭,看着我惊慌爆红的表情,黑眸如春潭般荡漾着一波波暖意。以前总觉得他眼中无潭,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眸、他的嘴,甚至他浑身的光彩都是假象,世人只会看见他高洁的清冷外貌……我想,太高洁的天神是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吻人的。
短暂的几秒过后,却仿佛已经过了几个世纪,他终于抽身离开,这个甚至连个吻都算不上的肌肤之亲,让我再也没有抬头去看他的勇气。
我慢慢垂下眼,思绪慢慢转过弯了,这是传说中的口头协议……这果真是货真价实的协议,神的智商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亵渎的。
眼下闪过一抹红色,顺着视线已经看到影子正拿着水囊走近,不知道刚刚他看到了多少。我面无表情的接过,幸好有面具挡着才不至于让人看到烧红的脸颊,只是背上的汗出的更多了。仰头咕噜咕噜就灌下了大半,影子看我的模样不禁出声:“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用袖口狠狠擦了一把汗,不敢去看一笑公子的方向,只是囫囵回答:“热的。”
狂乱的心终于渐渐平静,那个吻只是一种协议的签定?我抬眼想再确认了一下,平静无波澜的表情和刚刚亲我的时候如出一辙,不含半点多余的情意。
危机
午时渐近,本来这时的太阳应该更加的猛烈,却没想到出人意外的突然阴沉下去。大片大片乌云接踵而至,山雨欲来,大风吹得人衣袍狂舞,想必暴风雨即将来临。影子一路跟在我身侧替我挡去部份强风,这样的风在盛暑带来一抹清爽,本来突变的天气在这样的盛夏中并不少见,可是在这会只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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