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下我们几人不得不停下赶路的步伐去寻找避雨之所,明亮的天空突然被乌云一层层的压住,天色渐渐昏暗,不仔细看几乎辨不清时辰,就像晚间的六七点钟。
(25)
我们躲进一个U形的山洞里,洞口的另一端不知已经被谁给用乱石堆住。我死命的钻进洞口的最里端,生怕一不小心一道雷劈下来就中招,而我相信自己绝对有这个可能性。深山密林中雷鸣电闪可是一件了不得的生死大事,本人深感疑惑,为何总有些电视武侠片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打个你死我活,也不怕万一雷公不长眼就给P到了。
风灌进山穴,拂起我的碎发,闷热的湿气扑面而来,洞内沉沉的死寂,我斜倚着石壁,淡漠的注视着外面的风景。唇上的温度渐渐退去,无关情爱,只是一种方式的进行,可是那种柔软的触感却如何也挥之不去,也许这是初吻的告之吧。
花草狂舞,山风乱作,一片混乱气息。等了许久也不见雨势有奔下来的意向,天还是灰沉沉的压抑,雷声大,闪电亮,这雨姑娘却不知何时下。都说夏天雷雨一阵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到底透露着些不寻常。
突地,远处天空爆出七彩缤纷的烟火来,其声如雷,我坐在洞内并未看见烟花在乌云下散来的情景,闻其声只是下意识觉得这雷比起之前要小些。
慕容长庭抬头望去,脱口讶了一声:“公子你看。”
一笑公子眯起眼,皱了皱眉头,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慕容长庭一下子焦急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罢他也不顾影子的存在,直接飞身离去,一笑公子望着这诡异的天色也出神了几秒,最终回过头走到我和阶尘之间郑重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们两个待在这里千成别乱跑,等我。”说完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影子。
我伸了伸手想提醒一句打雷了出去要当心点,只见他一身白影以眨眼的速度瞬间飞出洞口,脱离众人视线,不得暗暗惊骇此人轻功绝顶,那慕容家小二也毫不逊色。
闭上眼反复咀嚼等我二字,希望很快回来是真的很快回来,我拍拍胸口自我安慰中。反观影子却不如我这般冷静,虽然盘踞而坐,可看向洞外的神色已是十分紧张,全身倾听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
难得万飞艳这次见一笑公子特别关照我居然没有找我茬,反是急急的来回跺步,就在我忍无可忍就要发火之际她先站不住阵脚发起狠话:“不行,我也得去看看,总不能让那帮老不死的家伙给玩死在这里。”
我抹了一把汗,也不知道是太冷还是被这鬼天气给闷出汗来的,武林的那帮老家伙果然已经行动。慕容谍的生日寿辰被万飞艳搅得那般鸡犬不宁,最后两大护法却如无人之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又是一个人影飞出,山洞里一下子又冷清了几分,沉闷的空气里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大家都各怀心思的沉默。
昏暗的山洞内光线明显不足,闷热的天气又不能点些火种来照明,窸簌的声音响起,阶尘小声的挪到我身旁开口:“你也不必担心,那些人虽然想杀你,但不会真的笨到这地步连一笑公子的面也敢拂,将来江湖到底还要不要混了。”
我脑子快速转了一圈,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脑残的人,而江湖地大物广,正是这些人的齐聚之地。
说完他为了安抚我的紧张情绪又补充道:“也许是有几个胆大妄为的各派青年在下面闹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以我们公子的本领一定可以顺利摆平。”
我异地瞄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怕只怕不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各派青年,而是几群几帮吧,怎么就感觉所有事一团糨糊一团糟,剪不断,理还乱。
他微笑道:“你心烦时总会皱着眉头,百晓生说,凡事不要往坏处想,常往坏处想易影响心脉,久而久之,心病一起,百病缠身,而且女人如果常皱眉头的话更容易变老长皱纹……”
我轻轻抖了下,感觉头上几只乌鸦飞过,那位传说中的百晓生究竟是何许人也?抬手抚抚中间突起的眉头,抹平再拉平。我怎能不往坏处想呢?不去想我都不知死了几次,不去想怎会有防备?
洞外突然隐隐传来一阵打斗声,还有兵刃相接的撞击声,我后怕的颤了两颤。影子早已按耐不住的站起来,我猜他是在担心慕容长庭的安危,忽然间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却又隐隐着害怕。
“小姐。”影子不安的开口,很多情况下他还是习惯这样的叫法。
我似乎能预见他将要说的话于是赶紧打断:“什么都不准说,你给我坐下,哪也不许去。”
影子蹙眉纠结了一下,许是被我的脸色给唬住又安心的坐了回去。阶尘偷偷的拉住我的衣袖我无奈的瞄他一眼,什么时候我竟和他成了相依为命的伙伴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打斗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是越来越慌。影子闻声又站起作势就要离开,我急急站起来扯住他腰带,急急喊:“站住,你要去哪?”
他顿了一下身形,却未转过身形,连头也只是侧了一半,带点压抑带点不安的开口:“我去看看他们……我担心……。”
“你担心?你担心谁!万飞艳?一笑公子?还是你弟弟慕容长庭?你觉得他们之间有谁比我更需要你?”
“可是……我……”他的心在动摇,亲情和其他神马感情相比都是浮云。他突然用力的转身,双手钳住我双臂,目光闪烁着一脸的痛色。
我咬了咬下唇,感觉什么正从我身边悄悄的流逝,仍是不甘心的下死命令:“总之,你就是不准去。”
多少年的形影相伴,我们之间的默契毋庸质疑,因此我们都很了解对方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
他似乎又犹豫起来,打斗声越来越近,大伙的心也都越来越乱,内心的慌乱使我反手抓住他钳住我双臂的手一字一句的陈述:“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设计好的,他们都想要我死,你若真离开了就是让我去送死。慕容长庭不可能有事,他至少也是个新任武林盟主,再不济还有一笑公子在,难道他们两个人还对付不了那些个小喽啰吗?”
话才说完就听见慕容长庭一声压抑的长叫,似乎是为了印证我说的话一般的及时,我从未像在此刻这般的恨过一个人。只是才稍一闪神影子已经脱手而出,心如针锥刺一般狠狠的扎进,纷乱中只传来一句空洞的回音。
我望着空荡荡的双手,刚刚揪着他袖袍的布料在掌心中被瞬间抽走的感觉,那种滋味无法形容。心没来由的像是被掏空,谁都不知道这竟会成了我们之间的最后的一面。
一个,两个,三个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至始自终全是我一个人。一阵风灌进洞口,我打了个哆嗦,卷起一滴泪静静的挂在手上,紧接着腹中一阵绞痛,胃里翻滚的难受,一口鲜血自嘴角缓缓流出,我忍了下终是受不住吐了出来。无力的趴在洞壁一阵又接着一阵的狂呕,鲜红的血混着中午所进食的东西,所以的委屈所有的心痛,也都全都一次性全干吐净吧。
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我一手撑着墙壁缓缓滑下,所有支持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瘫靠在一角,捂着绞痛的心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没用,我也想坚强的笑到最后,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笑不出来,自欺欺人不是我的强项。泪水顺着眼角一路淌进发丝,淌进耳路,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听。既然要走为何还要回来,前一晚你还信誓旦旦的忏悔,这一刻又再次狠心离我而去,这算什么?男人的话当真一点都不可信吗。
眼泪像不断的线,怎么停也停不了。心伤过一次就好,第一次是无心,第二次是笨,第三次就是傻。有人告诉我:永远不要给背叛过自己的朋友第二次背叛的机会,可惜我傻到相信了两次。
气息
风干了忧伤,一抹拉长的影子盖过头顶,我依着视线盲目的抬起,出现在我的眼前是一脸尴尬的小尘。此时他像个无措的小孩站在我身前,闪烁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想是没有见过如此混乱的一幕。
洞里空洞的回音传来,他笨拙的开口:“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虽然我承认之前不怎么喜欢你,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况且我家公子……影子虽好,但绝非你的良人,你……”
“你说什么?”全身吐的虚脱,微仰着下巴细眯着双眼无赖的打量着身前的少年。
稚嫩清涩的脸庞,果真是少年不知丑滋味,单单纯纯的小脸透露着所有情绪。果然爱情没有到来的日子是无忧的,最痛苦的也不过是测验和考试。当时觉得很大压力,现在回望,不过是那么的渺小。这样的青春如果就此断送是不是太早,不该是这样的,他有这样好的背景,还没有找个好姑娘轰轰烈烈的谈场恋爱,怎么可以陪我一块等死。
是啊,他们都不要我了,都想要我死。要我死可以,但是他怎么办?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和我一块,万一……心中警铃大作,终于又找到人生的最后一点希望,我嚯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擦擦嘴角。鲜红的血沾着红衣却看不出,就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出神了几秒便晃着身躯往洞外走。
“喂,你干吗去?”小尘一愣,急急抓住我的衣袖怒道。
我头也未回继续动作,冷冷的开口:“自然是离开这里,还能干吗?”
“可是公子让我们在这等他回来。”他的声音坚定而认真,可见对自家公子的听话程度。我试着动了动脚,然后纠结的转头盯着被抓住的衣襟,我居然拉不动一个十多岁的小朋友?已经无能到这地步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的解释:“等?留在这里等死吗?你公子多半是以为有影子在,才会这么安心把我留在这,他却不知……如今只剩我们俩,万一他们找到这我们岂不无路可逃?”说完我看他一眼,发现他仍是无动无衷,不禁不善的警告:“你若不走我走,要是被人找到这里可真的是无路事逃了。”说罢便抚袖离去。
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层叠着一层,直逼大地而来,有种错觉望天只手可触。洞外空气流通,树影婆娑,闷热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仔细聆听就可闻隐约的吵闹和打架声,我寻声找了几米便看到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首。
小尘一直不落的跟着旁边,看到此景便抢先一步赶在我前面上前察看,我暗自吞了吞口水怏怏靠近。场面有些混乱,到处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气息。第一次如次近距离接触尸体,不由的浑身一震,捂了捂嘴把那阵恶心感强压下。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不得再次感叹生命之脆弱,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这一刻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此人目前还正死不瞑目的瞪大着双眼,瞧着久了竟有些发毛起来,本还想抬手帮他合上双眼,这下也没有勇气去完成。江湖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都断气不久,是万飞艳干的。”阶尘在几个尸体上拔弄一阵断定。
我粗粗瞄了几眼,此人胸口有明显的鞭痕,而且伤口还犯着不同寻常的黑色,除了她还会有谁。
我又不自觉的习惯性皱起眉头,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应该就是武林各家门派的代表。这里离落日峰很近,地处悬崖陡峭。我站直身体四处观望,此处山脉远不及血日教碧雪山崖那处高耸难登,但跌落下去怕不死也重伤。盘距的山路陡峭,四壁皆无扶手之类支撑,若是靠的外些只稍一会变感觉头晕难受,我实识务者马上退回一步,双手轻柔太阳穴处,昨晚那个发毛的梦不巧的在此时又浮现在心头。
心理学说,若是人在梦里看到自己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睡觉或是梦里自己照镜子却镜中无人都是大凶之兆,而昨晚正不巧我梦见的就是前者,现在想起还是一阵阵的发毛。
蜿蜒的山路回头一望正好看见一帮人正匆匆的往这里赶,我心下一惊拉起小尘就往山上奔去。葱葱茂林自眼前掠影而过,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一个较密的丛林就果断的闪了进去。急切的平复气息和心跳,努力倾听四周的所有动静,不多时刚刚尾随其后的人就已赶到,只听得他们边跑边叨叨着说誓要杀掉血日教两大护法以洗前耻。
我自问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凡事都还得算上我一份。幸好乌云密布,昏暗的颜色并让他们有所察觉,眼看着他们就往刚刚的山洞处找去,我忍出一身冷汗,顺着脊梁骨直往下淌,这样下去难免不被他们找到。一笑公子将阶尘交由我照顾,这会我都自顾不暇,怕是到最后还得连累他一起送命,真是罪过到家了。
他们前脚刚走我就闪了出来,灰暗的天,红色的长衣,一丝隐忧弥漫心头,这样的颜色像团舞动林间的火焰,好不招眼。思至及此我扯了扯宽松的外套果断的扒下,忘了身旁还有个小男生在场,一时冲动引得对方下巴脱臼,半晌未合。
少了一见外套的感觉就是一个爽字,这种闷热的天气里更显得轻便许多。我理了理剩下的米黄色中衣前襟,确保不会有其他不妥之处,顺道瞄了一眼那张花容失色的白脸,然后在我的注视下又迅速化成一张的红脸关公。
人在生死攸关的面前该断则断,该舍则舍,哪还管他妈的狗屁伦理道德。若不是此前外人太多在场,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最后瞅了一眼手里的红衣,反手一甩便扔了出去,然后适时的听到一声熟悉的低咒声:“TMD,死老头,居然想把我一块给杀了,我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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