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花香幽幽传来,今朝在满院繁花的簇拥下有了半刻失神,嘴里的声音几乎是飘着出来:“不知当时那个丫寰叫什么名字,现在还在庄里否?”她抱着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开口,其实自己也没多大信心,但心里的那种不知名的悸动总在扑扑跳动,指引着她向前探寻。
(38)
“唔,让我想想,好像是叫做语鸢,当时那事闹的还挺大的。她出庄办点事,结果被马车撞了脑袋,在床上沉沉的躺了个把月才好转,不过听底下丫头反映,说性子像是变了一个人。总说些乱七八糟的事,还喜欢缠着我给她向上头提意见,我敷衍了几次,她便没了声响。再后来就赎了卖身契离开了,好像当时的理由是说我们闲人庄不是她的主,江湖不是她的路,她要去朝国发展深宫秘史。现在想起来那小姑娘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人,就是行为有些夸张,稍不懂事了些。”闵总管说到最后嘴角却是有些不露痕迹的缓和,似乎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看来对那小姑娘印象还挺深。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如此一个不同寻常的姑娘突然出现在生活中,总是有些令人记忆犹新。止不住心底的跃雀和失落,感觉命运又在和自己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总在不断的擦身而过。
她又向闵总管问了她当时的住所,希望对方能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证明一个人的存在。闵总管翻阅了几年前的人员登记册,她在听了答案后马不停蹄的奔了过去,一路上还不忘祈祷上苍,既然开了这样一个美丽的玩笑后就让她笑到最后吧。
推开闵总管告知的下人住房,一间陈设简单的四人房干净又舒心的呈在眼前。她小心的迈开脚下的步子朝右侧的第二个床铺靠去,越到最后越是紧张。如今这张床位已经是庄里的另一个丫寰睡着,正好现在白天她们都已经出去干活,她便再也止不住内心的冲动直接翻箱倒柜的搜寻起来。她不信那个姑娘当时会没有留下一点记号就离开,不应该的。
最后她气急直接掀开床铺的被褥及床单,终于在枕下的位置的床板下刻着一行字,一行微小不入眼却极其熟悉的中文字:“苏珊到此一游。”
今朝止不住满上眼眶的泪水,一串串的直往下掉,原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世上除她之外真的还有其他人。至少可以证明过去的一切都不是梦,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
一笑公子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的立于房内,本来房外交头接耳的下人们也被其一个眼神乖乖打发掉。看着她一个人像发疯似的在房内翻倒,最后只看到一行字竟再也不顾及的掉下眼泪。这是他救她回来第一次见到她哭,即使当初养伤救治时也未痛的掉过一滴泪,充其量也只会在他们都散去时然后转过头悄悄的流几滴。
如今却像失魂一样的木偶,趴在床板上毫无顾及的失声痛苦,似要将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不甘,委屈,伤心,难过全发泄出来。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她,帮她养伤相处其间她一间防他很深,多半都是沉默寡言想着自己的事,仿佛世间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后来她又自己要求搬离庄内,能知道她的事也全是从闲潭那里转诉听来。她防心很重,他理解,只有在同性面前才会稍有放松,所以他也一直要求闲潭和她多亲近些,顺便多试着去了解真正的内心想法。
闲云等了许久,都有些无奈,怕再这样哭下去会坏了眼睛,只好试着上前去劝阻一下。今朝一手摸着床板上用剪刀刻出来的中文字,一手枕着额头继续抖动双肩。闻到熟悉的冷梅清香飘进鼻端,她知道自己失态了。试着抑住哭声,哽咽的抬起已经花乱,甚至可以用惨目忍睹来形容的脸颊。然后双手随意抹了两把,将两鬓已经散落下来的碎发掩到耳后。
“闲云,你相信鬼魂之说吗?”她抑住哭意,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嘴里蹦出。
“不信。”他想也不想,直接肯定回答,虽然他不知道科学是什么,但他绝对也不是迷信的人。
“呵,是吗,其实我也不行,以前不信,但现在我似乎有点信了。因为很多我不信的东西,如今发生的事都推翻了我以前的认知。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过去吧!如果我现在讲给你听,你愿意听吗?”
“嗯。”
“可是你连鬼魂之说都不信,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将要所说的一切呢,那将是比鬼魂之说更加离奇更加离谱的事件,也许等我说完你就会当我是一个疯子。”说着她自己也低下头无奈的轻摇。
坦白从宽
闲云拾步过来端正她的身子,不让她继续呈反趴的姿势。小心的揽过她的身子,让她可以在他怀里舒适的窝着。然后下颌枕着她的头顶,疼惜的轻吻发间,还带着淡淡的首乌味。
“其实我不叫刑离,也不叫李今朝,岁月久远到连我自己也怀疑到那份记忆是否正实存在还是自己的虚构幻想。那是与这里生活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那里的房屋很高很高,有几十层;那里的车子跑的比马车还要快几百倍,那里有不用烛油就能照亮夜空的电灯,有千里之外都能听到对方说话的东西,甚至看到对方的样子视频。有点像人们故事中传说的神仙一般,但是我们没有法术。那时我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向往着大家都所向往的东西。可是最后我失去一份感情,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后来在一次意外中我受伤,也许是死去吧。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我已经是一个叫刑离的小娃娃,有着两份的双重记忆,从那时我就一直纠结究竟那个才是我真正存在的世界。落日崖你救我回来,我与你们说过我似乎忘掉了五岁之前的东西,其实那些错位的记忆就是我本该遗忘的过去。你说这是借尸还魂也好,我说是穿越时空也罢。如今看到这行字,我知道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上面的字我们称它为中文,叫汉字。”
闲云搂着她,听她说完长长的一段话也有些混乱的质疑:“今朝,你所说的这一切的确很匪夷所思,我想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但在这此之前,不管真相如何,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就安心的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以前我也曾想过回去,如今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说完她用力的给了他一个大拥抱,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便起身,在满地的凌乱中找到姑娘女红用的剪子。最后又趴到床板上用力的一笔一划刻下一行字:李今朝也到此一游,既来之,我安之。
站在一旁的一笑公子见状终于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心情颇好的建议道:“需要我将这间屋子封锁,或者将这块木块单独取下来吗?”
今朝回过头,只是朝着他淡淡的扯了一个笑容,微微晃了晃头表示一切都不需要,若有缘,一切都会相聚;若是无缘,再多的强求也只是无奈。
爱情来了,又走了;快乐来了,又走了;桃花开了,又谢了;为什么所有的美好的事物都不能长久停留?
你有看过静止不动的流水吗?还是有看过不会往前飘的云?就因为它们会移动,所以,那些美好的事才会来到你的身边。一切的一切都会来了,又走了。如果不走,就会变了。与其,看着那些曾经让你快乐的事情变质,不如带着微笑送它们离开。
那么……你相信爱情是永恒的吗?
闲云没有作答,今朝低下头,其实她不信。
闲潭的私人药房里充斥着熏人的药味,作为药人的今朝自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如果遇上要泡药浴的情况下她还是会果断的选择,让闲潭将她的嗅觉暂时封住吧!这一泡就是大半天的药浴直接扑鼻而来,她想就算她鼻子已经习惯,但也是经受不住如此的折磨。
此刻她正百般无聊的坐在浴桶里泡着她一月一次的外敷,这样的时光总是特别太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抹翠绿身影忙碍的倒弄着各种药材,然后时不时的还继续往她的浴桶里扔。其实她是恨不得将所有用的着的东西全扔进来吧!
闲潭一边翻着医书,一边捏着手中的几味药材嗅来嗅,一边嘴上还不忘帮今朝解闷:“今今,这心药难医,我医术再高最多也只能帮你压制毒素,但是心里的伤……可是你自己所有控制你,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今朝愣了愣,少了一个感观总觉得其他东西也变得迟钝,反应了半天终于明白某人的意有所指。想着这些日子里闲云也是三番五次的暗示明示向她求婚,但都被她婉言拒绝。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是遵循着内心最真诚的想法。她不想这么早嫁作人妇,她还没有准备好,这是用来敷衍闲云的借口,连自己都显得太过冠冤堂皇。也许她是不想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嫁给对方,然后让对方担上一辈子的责任。
她沉着色拔弄水面飘浮的各种药物,盯着混沌的液体默然的开口:“我没有逃避,只是有些东西想不明白。你说当年你给我医病时与公子照夕相处,秘室里除了我这个半死的人就余你能和他说上话,怎么你们就没擦出个火花来?”说完随手掬起水中的几味药材研究研究,然后再闻上一闻,但结果是暂时没有嗅觉得人只是装。
闲潭闻言,放下手中的药材,幽怨的眼神四射过来,今朝只觉得招架不住,尤其是配上那些令人发毛的语气:“虽然闲人庄讲究的是亲上加亲,虽然我也算得闲人庄一份子,但我也是有原则的人。像闲云这样的人世人多抱的是持欣赏态度,怕没几人是有胆想去亵渎的,况且他还是有心上人的,怎可做出横刀夺爱之事。”
今朝被呛了一口,轻不可微的咳了一声背过身换了个姿势趴在桶边缘上,下巴支在上面思索。回忆那些昏迷的过去,她可是有耳闻当时的百晓生与一笑公子走的相当密切,经常两人躺在小屋里一进就是半天。甚至有人大胆猜测两人已经有不正当的超出主仆之外的暧昧关系,更有人断言那百晓生将有可能是将来闲人庄的女主人。大家都抱着乐见其成的心态,感觉各方便都是上上之配,况且当事人都没跳出来澄清更是加大了大家的猜测。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整个庄内除了四人知道内情外都是不明所以,甚至连塔内的几位星君也都只以为今朝普通的闲趣的所谓表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关在塔内的某位采花君子也封口不谈,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试探
试探
“约莫公子十七岁那年,他外出回来就不见了玉佩,我们几番纠缠之后终于从他口中承认此物已送于血日教的一个姑娘手中。那时我们便纷纷猜测对方究竟是怎么一个人,两年前你拿着玉佩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身份,当时正在参加武林大会的我听闻此消息后怎是一个激动了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过来。正巧公子也给了我机会,谁知途中出了岔子来晚一步,第一次见你却是那样的情景。苍白的面目,只剩一口气若有若无的吊着,仿佛随时会飞离远去。我们将你带回庄里救治,瞒住所有人,我用尽法子救你你却一直不愿醒来,你不知道当时公子是什么样的神情。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离开,他便安排你离开。这样一个清冷的公子,
我想他只是用他的方式你保护你,爱你。”
“你说,他爱我?不可能,他只是报恩,或者……负责任吧!”今朝听完她这篇自诉,仍是感到不自信。
“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玉佩会到你手上。但是依我对公子的了解,若是他不愿意的事谁也逼不了他,更别说是终身大事。若纯粹只是报恩,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张的……有些事其实你都明白,只是习惯性的逃避,即使我不说你也通彻,不是吗?”闲潭不给她再装傻的机会,直接挑明一切给她思想教育,某人愿意陪她玩躲猫猫,其他人可不见得有这种耐心。
今朝抚额只感到一阵头痛,乖乖的坐回浴桶里闭目吐息:“你别再逼我了,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你还要适应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别再逼我了,你们都喜欢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教主当年逼我收影子为奴,逼我管理教务,逼我去参加武林大会,逼我看透人世。闲云他也没少逼我,当年逼我送他下山,逼我收下他的玉佩,逼我在天下人承认身份,如今又逼我。我只想一切顺其自然,若我们终究要走在一起,那也是迟早的问题。”说完一脸沉寂,表示不想再去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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