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听完了戏,又被那些浙商缠着给他们的戏楼提了副对子。
让一大群人送出了戏园子。
“你站住!”
我往车那边儿走,就听见后边儿有人喊。
肯定不是喊我的,谁敢啊?我也没有在意,还是走。
一个人影忽地挡在了我前边儿。
我定睛一看,却是刚才的那个徐杞。
我道,“你有何事拦截本官?”
他那个骄傲的脸上闪出一丝不确定,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叫徐杞不是吗?”我说着还是往前走,“令尊身体可好?”
“家父很好,原来你知道我是谁,那你怎么……”
我停下一步,“你是要问我为什么不理你,对吗?”
他点头,“是。”
我笑问,“那我为什么一定要理你呢?”
他自信地说,“因为我是徐杞!”
他还真可爱,让我越看越喜欢,我笑道,“呵,天下叫徐杞的多了,名字可代表不了什么。”说着话,我上了车,从窗子往外看他,“神童徐杞,我知道,四岁能诗,七岁能文,无师自通。就因为科考只得了第四名,朝廷放给的差事不想做了,非要经商去的,是你吧?”
他在车外看我,表情还是自信的,“对,是我。”
“你的文章我看过,华美至极,若论精致,今年的前三甲都不及你。可是,”我还真不想打击他,但还得说,“就因为太精致,所以你成不了前三甲,只能是第四。”将车帘撂下,朝前面说了声,“大辉,走吧。”
车子启动。
听见他是追着跑,“哎,为什么?”
我不理他,这种太过骄傲的人,就不能太惯着他。
他还是追着跑,“为什么,说句话呀!……”
身边儿的云儿拽拽我的袖子,“大人,他好像快跑不动了。”
“扑哧,”我笑看着她,道,“怎么?心疼了?你只见了一次就喜欢上他了吗?”
“大人,”她的脸色绯红,嘟着小嘴,“我,我哪有……”
我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笑道,“不要紧,你喜欢上谁了就告诉我,只要那人还没成亲,我一定给你准备嫁妆。”
“哎呀,大人!”她更是害羞不已。
“我家小云儿也长大了,”我轻叹一声,对前面说,“大辉,慢一点儿。”
车子慢了下来,听到外面那人的呼呼喘气声,还真是个有耐力的家伙。
我掀开帘子,看他,“你追我的车做什么呢?”
他调匀了急促的呼吸,说,“你为什么那么说?”
“还不知道礼数!”我放下车帘,“大辉,赶车!”
“哎,别,”外边儿那人急了,“宁夫人请见谅,学生唐突了,学生有事请教您!”
孺子可教也!确实聪明。
这一次我没有掀帘,“听好了,就因为你总以神童自居,总是自作聪明,你的文章就只注重修辞而缺了实用。你的人不务实,你的文章就得不了第一,华而不实的东西没有用!你缺少历练,经商也未必成,劝你一句,你该请位师傅教教你什么叫锻炼。神童这个名头害了你啊……得了,不耽误你功夫了。大辉,走吧。”
车子再次启动,就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云儿忍不住还想掀开车帘看看他,我赶紧拉住她。
“傻丫头,咱们回府等着他去。”
“他,他能来咱们府上?”
“呵,他要是不来,我们小云儿还怎么嫁他?”
“哎呀,大人……”她抱住膝盖,一副小女儿的样子,又问我,“他真能来?”
“怎么,你还不信我了?哈哈……”
我在书房。
有人敲门,“大人。”
“兴儿吗?进来。”
他进了屋来,“这是四爷的折子,刚送来的,大人,外面有个叫徐杞的,求见您。”
“哦,让他等着。”我伸手接过折子。
解开盒子上的封印,翻开折子直接就看最后,那里总会夹着个纸条,或是写个“思”,或是个“念”。今天多写了,是,“我想你。”
我突然发现自己每一天所期盼的就是看到他的字迹。
为什么我会这样了呢?
同一件事情,当年我可以想都不想就咬下胤禟一块肉,五哄六求我都不会理他。可是现在,我却只是要了这个家伙的真心以待。
这个家伙有什么好?与胤禟相比差得太远了,胤禟是柔情的,他知道女人的心思,他可以将话说得让你心里甜滋滋的发痒。可是这个家伙,他的一句软话都能让人想成是鳄鱼的眼泪。
还是说人经历的多了,想的多了,顾及多了,就变得懦弱了?
我可以对胤禟高呼我爱你,对这个家伙却连我喜欢你都吝啬开口。
我总是患得患失,我在怕什么?
康熙说我变了,我想还真就是变了,变得没有了坚持,变得想要依赖一个人,更变得没了自信。
我这具身体才刚刚二十出头,比穿越之前还要小,正是如盛放鲜花般灿烂的年纪啊?
怎么说我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好青年,又跑到古代深造了十多年,还不得是个博士后了?难道我还会怕被他那些女人比下去?
切,长得跟黑猫警长似的,有什么好?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想想就气!
吃醋是不会有年龄的限制的,女人就是到了八十岁一样会妒忌。
我就是吃醋,怎么着吧?
想想就好笑,他走的那一天,我刚到府里坐下没多久,就收到了他让人快马送来的急信,还插了三根鸡毛,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打开一看,是这样的话,“若是有了孩子,一定要留住!你敢擅作主张,看爷怎么收拾你!”
呵,用得着他嘱咐?难道我会不要自己的孩子?若是有了,我说什么都会生下来的。
孩子,还会再有吗?
他啊,走了十多天了,他是钦差,有专用的快马传信,每天都会有折子送到我这里,只不过随着他越走越远,日期会推迟一些。
他的折子,成了我们的情书。
为了慎重,他给我的就一两个字儿,而我回的时候就少了一些顾及,写上一大堆的话。
折子上说,他已经过了陕西,就要到甘肃了,见到的灾民越来越多,灾情十分严重,请求户部增加救济银粮。他说,他把自己的体己银子都给了灾民了。
说的我这个心酸,为了灾民,也为了他,心中轻轻叹息,朝廷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抬头,见到兴儿还在,就说,“传话给山西甘肃的分号,每处再加设五个粥场,还有,把我的年利提出来,以富字号的名义,交到四爷手上。”
他惊道,“大人,这得多少银子啊?!”
“咱们余庆受灾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那时候,要是有人帮的话,该有多好……”
他低头,又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鼻音深重,“是,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走出去,我想起了事儿,冲着窗户喊,“让那个徐杞进来。”
我拿起笔写东西。
不一会儿,听到了脚步声。
有一个人进了屋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书桌前,“恩师在上,徐杞愿拜您为师!”
“呵,这是怎么话说的,快起来,可不敢当,我可没本事教神童,快起来吧,你还是另谋贤良去吧。”
“不,徐杞今生就只认您为师,恩师在上,请受徐杞三拜。”说着话,给我咣咣磕了仨头。
我拿起本书翻看着,“我还没同意呢,你怎么就磕上头了?告诉你,可不算数。”
“反正我徐杞认定了,您不收也得收!”
他站了起来,给我倒了杯茶,双手奉上,“恩师,请喝茶。”
“我不喝。”
他把茶杯放到桌上,“反正我是倒上了,您就是我师傅,恩师,我要历练。”
“切,”我晃着脑袋,翻看着书,“明天,跟着我上朝。”
“不,恩师,有没有更锻炼人的地方,最好是能速成的。”
“有是有,怕你受不了苦啊。”
“哪儿?我什么都能行!”
我放了书,让真看他,“甘肃,跟着雍亲王赈灾,你敢去吗?”
他问,“能锻炼人吗?”
“能,不过,可是又苦又累的。”
“那我就去!”他那自信的劲儿又上来了,“我不怕吃苦,只要能锻炼!”
我拿了张纸,写了个委任状,“给,拿着,去甘肃找四爷吧。”
“那我可就走了啊。”他边往外走边念叨着,“改新科进士徐杞,为庶吉士,付甘肃督办学差?”又回头找我,“恩师,不给我个大官儿啊?”
“我得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不是?你要是半路就跑回来,怎么办?”
“不可能!”
我随手将桌上的一封信拿起来,递给他,“给,你把这个给四爷带过去,他见了,就必会重用你的。”
他拿过去翻看着信封,“什么呀?”
我说,“信,密信,机密要函,你必须亲自交给四爷。”
“哦,那我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贫嘴,那你就别回来了。”
“我可就走了啊。”
目送他离开,忍不住摇头轻笑,我怎么就真把他收服了?
又想到了那信里的话,其实也只有两句,我昨晚写好的,“几回明月夜,思梦盼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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