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大清国的子民有难处，就与朕这个做皇帝的脱不了干系。可是，难道说这天下就只是朕一个人的？其实说白了，朕也只不过就是个头领，这天下是属于天下人共有的，朕是让天下人托起来的。这天下也是你们每一个人的！你们吃的是朝廷俸禄，是天下人供养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去赈灾呢？难道这不是你们应该尽的职责？”
皇上站起来，扶着桌沿，“就只除了她，还是个女子，她就不怕死吗？她愿意死吗？你们哪一个能有她的胸襟！你们挤兑她，上折子参她，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她能站在这里，要承受住多大的压力？！她敢站在这里，是因为她心中有国，有天下，在她的心里面儿有一个盛世！你们这些男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你们，可不如她！”
我有点儿激动，可也没忘了还得请旨，磕头，“皇上，臣能得皇上如此褒奖，感激涕零，今后必结草衔环以谢天恩！臣再次请旨前往西北，赈济灾民！”
康熙道，“呵，朕还就不用你去！朕就不信，我大清国的男人就没有一个站出来的。”皇上坐回去，“朕再问一次，可有人愿意去西北？”
“既然皇阿玛这么说，我老十四是大清国的铮铮男儿，我老十四去！”十四爷跪直了，喊了一嗓子，又道，“我老十四就算死在了西北，也不能让人说我不如个女人！是吧，十哥？咱们都去，就是让那虫子咬上一口，咱也舒坦!”
老十嘿嘿一笑，“呵，你去吧，正好有人去了，就用不着我去了。”
“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皇阿玛，这个钦差就给了儿子吧，儿子愿为皇父分忧！”
“朕的老十四……”
“皇阿玛，儿臣有事禀报！”一个人进来，截住了皇上的话，正是四爷，快走几步，跪在了我的左前方。
康熙道，“哦？老四，你可总算来了，你说说，有什么事？”
四爷回道，“启禀皇阿玛，儿臣今早听说了西北闹灾荒的事，便赶往城外设了粥场，用以接济灾民。儿臣也详细询问了西北的灾情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并且已经找到了人做向导。儿臣请旨前往西北赈济灾民，请皇阿玛恩准！”
“好！”康熙道，“没想到老四你竟有如此担当！那你就去！你凯旋回京之时，朕必命百官在城外十里相迎！”
“儿臣领旨！”
老十四原本是不想去的，刚才硬撑着想要表现，可是现在被别人抢了彩头，就不乐意了，道，“皇阿玛，是儿子先请的旨，为何又让四哥去了？”
康熙思索一下，道，“老十四，你现在是有了担当的，可是，赈灾之事你尚没有老四熟悉，不过，你想历练，朕便将兵部交给你监督如何？你可敢接？”
我心里咯噔一下，皇上这是什么打算？刚刚还说要平衡势力，要废太子了，让我去拉拢人，现在怎么竟将兵部大权交给了老十四？那不就等于将这大权也给了八爷党？皇上要做什么？
听到老十四兴奋的声音，“儿子敢接！儿子谢皇阿玛！”
“嗯，今天就到这儿，散了吧。”
皇上散会，我们都站了起来。
大家都往外走。
就听见老十四他们是一阵狂乐。
走在我前面的四爷就顿了顿，慢慢地往前走。
我走在他后面，我是不敢越过他就走的。
他的步子很慢，出了殿门，就更慢。
甬道上，他在左面，我在右面，我跟着他。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莫名的感觉，百味聚汇。想着，他去赈灾岂不更好，不就躲过了废太子这一遭？他在，势必要搅合进来，他走了，我就放心了。从前的我毫无牵挂，可是现在却放不下他了。
我怜惜他，我的心里全是他，虽然我们之间问题重重，可是现在心里却只是在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就这样跟着他，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他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谁也离不开谁，那该有多好。管他是是非非，管他是哪个我又是谁，这天地间原本也就只有他在我的心里藏得最深，为什么非得要互相折磨到如今？
若是我在这一场政变中还能够幸存，我一定就抛下一切跟着他。
就在我盯着他的后背的时候，人家回过了头来，目光不期然地在空气中相撞，赶紧我就转正了脑袋，手稍微紧了紧，不行！我不可能和一大帮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我转身想走。
他在那边儿说了一句，“喂，爷要赈灾去了。”
去就去呗，赈灾，扶贫，反贪腐，哪个不是你的活儿？你就是干这个的，别人想干都没那经验！再说，你这是躲灾去，早走早安全。
我转回来，微笑着，“哦，那四爷走好，注意点儿安全。什么时候出京呢？闺尘就不送了。”
他依旧板着那张脸，“那个，你过来，爷有话跟你说。”
“四爷有何吩咐？”我走过去，到他的身边。
他却不说话，接着往前走，我也只好跟上。
走了几步，听他用低沉的嗓音说着像公事的话，“你昨天的提议，爷想了，觉得不对，不能那么办。”
提议？什么？
我问，“什么？”
他吐出俩字儿，“情人。”
“啊！”我赶紧向四周看看，见没有人，才稍微放了心，“我，我不想跟你在这儿讨论这个问题。”
“那什么时候说？等爷从西北回来？爷能不能回来可都是说不准的，爷要是死在了西北……”
我急道，“瞎说！”
他停下，说，“那地方可有虫子，咬一口就死人，爷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心疼？”
他是谁？他是雍正啊！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的生命安全，一点儿都不！
刚才不经大脑说错了话，深深自责一下，哼，肯定又让他以为我是在乎他的了。抬头对上他的黑眸，“四爷，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您多保重，没事儿的话，闺尘就告退了。”说着就要走，又补上一句，“哦，对了，我府上那个门啊，是开着的，您呢，爱来不来！”
他一把拉住我，“武闺尘，爷说的就是这个！爷不是你的情人，你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情人！”
“呵，怎么着，四爷不愿意？那正好，闺尘还不想要你呢！咱们，结束了！”
我想挥开他的手，他却是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我低喝一声，“放开！”
他还是抓着，“爷不放！你是爷的女人，爷是你的天！你还反了天了？！你还想要结束？爷不准！”
我看看左右，真不是地方，澹宁居门前正是人来人往的所在，想咬他一口都不能了。
放弃了挣脱，眼中嚼着泪，“你凭什么不准？你的心里有我不假，可也有别人！”深深吸一下疼痛的鼻子，“雍王爷，你知道什么是公平吗？咱们是平等的！……在你的眼中，我也只不过就是个女人，任你予取予求的女人，你想要就要，你连声招呼都不用打，我是什么感受，你知道吗？……我连你的侍妾都还不如，她们起码还可以名正言顺，我呢？……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我也曾经试着接纳你，可是你给我的，除了心痛还是心痛……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嗯？凭什么？！你放开！”
“就凭我爱你！”
他握住我的拳头，拽过去就敲打自己的胸膛，“我恨不得把你揉进我的骨头里……武闺尘，”将我的手掌按在他的心口，“你摸摸这颗心，你把它挖出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你。你也问问自己的心，我爱新觉罗胤禛，我的为人究竟如何，可配得上你武闺尘，值不值得你倾心相随！”
我泪潮汹涌，用力往外抽手，“你不配，我不要再跟着你了……”
“好,好，我不配……”他将我的手臂放回了原位，他的眼中闪烁着波光，他说，“你要公平，你要平衡，你要我的真心，我的心早就给了你了，只是你不愿意相信！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对我可曾真心以对？你总是在担心，你对我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为什么？为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
他转过身去，深吸口气，“尘儿，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了，不想再错过了，我不相信你的心里会没有我，你要公平，行，我就让你选，你真的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你，你好好想想……”
他就站在那里等着我说话，我哽咽着，我就是不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往前迈了一步，“爷是有女人，她们嫁给了爷，将整个儿身心都给了爷，爷的心给了你，却也不能辜负她们，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爷也用不着什么情人！爷就这条件，你爱跟不跟。爷走了，得赈灾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抽泣着。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我，“你爽快点儿，跟，不跟，说句话。”
“爷可走了啊。”人家听我半天没动静，抬腿就走。
我继续抽泣着，我怎么就遇着这么个男人？！连女人都不会哄，我才不要你呢，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回身就走了几步，却还是停下，想着这一别过说不定再重逢就遥遥无期了，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去看他。
恰在此时，他竟也回头看我。
我赶紧回头就走。
却听见身后之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他追过来了？我赶紧快跑，却还是被他拽个正着。
我就是挣，“你干什么？！”
他拽得死紧，“武闺尘，我要定你了，这辈子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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