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几天后。
我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刚刚又与十三他们喝了酒,有些微醉。
师爷,不,我府上的钱总管给我开了门,“爷,您怎么才回来啊?九爷来了,都等您小半天了。”
“哦?他来了?都好,好几天没见了,他,他在哪儿?”我微晃着身子,脑子也不是很清楚。
“在书房,爷,让人给您煮碗醒酒汤吧。”他上来要扶我。
“没事,不,不用,爷我好得很,我去见他,谁也别来打扰。”我挥开他的手,爷要自己走。
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将门关上,浑身无力地倚在门上,看看,“嗯?也没人呀?喂,人在哪呢?……”我努力地睁开眼找那人,却总也找不到,我的身子向下滑去,算了,我要睡了……
刚刚要迷糊过去,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闻闻,是那熟悉的味道,我放了心,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脸在他身上蹭蹭,“你回来啦?”
“嗯。”他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有了依靠,意识就越来越模糊。
我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子被他狠狠地推了出去,赶紧回神,却还是跌倒在了地上,就清醒了不少,胡乱爬起来,暴怒,“你吃错药了!”
他脸黑得像锅底儿,指着我的鼻子,“爷就是吃错了药,才会天天想着你这么个女人!这么晚才回府,竟然还学会喝酒了!跟谁喝的?老四他们?是不是?!”
他一回来怎么就大喊大叫的?火力这么足,吃了炸药了?
“喝酒怎么了?要你管?这是我府上!要喊,回你自己家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对我大喊大叫的?走,我要睡觉了,不送!”我越过他,就往床边走,现在找一个能躺的地方才是正事。
没想到,被他上来就勒住了脖子,狠狠地,像是要勒断一样。
“你是谁的人?是爷我的!告没告诉过你,不要和老四他们走得太近?你是怎么做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爷为你做了多少事?没有爷,你会平平安安到今天?爷小心翼翼地护着你,你呢?爷才几天不在,你就和他们搅和在一起!……怎么?又看上老四了?想着要回去了?告诉你,没那么容易!爷就是毁了你也不会让你回他那儿……”
他把我的身体转过来,面向他,“你是爷的女人,爷今天就要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低头封住了我的嘴,用力地啃咬。
我被他堵得喘不过气来,手脚并用地捶他踢他,都没用,还是推不开他。
他放开我,喘着粗气,盯着我,又上前霍地将我打横抱起来,快步到床边,扔在了床上。
我刚要挣扎坐起来,他却压了上来,发疯了一样撕扯我的衣服。
啪!
我抽出手来,一掌挥在了他的脸上。
他顿住,停了手,在我的上面愤愤地看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九爷想要,就给你,何必动粗。”
我们互相瞪着彼此,都是那么狼狈。
他软了身子,一下子倒在了我的身上,紧紧地压着我,将头埋在我的颈间,磨蹭着,不住地在我耳边呢喃,“你不明白吗……你不懂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难道你不知道我……”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拧搅着,眼泪不住地流出来。
怎么会不知道,就连我自己也……
他抬起头,用额抵住我的,我吸进鼻里的他的气息是那么温热,在他闪动的眼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那一双闪动着的眼睛,同样的慌张,不知所措,无所适从,不安,不忍,不舍……
我是喜欢他是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将我挡在身后时的安稳,抱在怀里时的温暖,第一眼见到他时那眼中的温柔……
他的拳头狠狠地击在了我耳旁的褥子上,挺身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我的心就像是迷失了方向。我就要失去他了吗?不,不要!失去他的恐惧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心,在这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不舍的感觉是那么强烈!
我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他,爱新觉罗?胤禟,就像一点一点的雨水一样润入了我的心房,悄悄的,慢慢的,汇聚起来了,在我猛然发现时,竟然成了一潭湖水,深不见底,瞬间将我的心给整个淹没了。
他就要消失在我的门前了。
我想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来,嗓子哽咽不停,用力,也只发出了犹若蚊丝的一点儿声音,“胤禟……”
他的身子一顿,却终究还是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泪,如雨下……
人是最怕动了情,而当那份感情像狂风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之后,人便会不堪一击了。我是个感情细腻而又脆弱的人,我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经过昨晚一场,我就如同被人剥了壳的幼蚕一样软弱。
早上被晴儿叫起来的时候,憔悴的样子把她惊得不行,“这是怎么了?病了?”摸摸我的头,“也没发烧啊?要不,今天告假别去上朝了。”
我摆摆手,这朝还是得去的,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恍恍惚惚进了大殿,四处看看,他,还真就在那儿,背对着我正同八阿哥说话。
我向他走去,这,该怎么开口呢?
“陈大人。”四五个官员把我围住,好象是御使,我也没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呀?围住我做什么?
我一抱拳,心思却还在那边儿的人的身上,“几位大人何事?”
“陈大人有才,下官等人也是佩服的。可是人品却不怎么样,高居这侍郎之位可不称职。”
看来是要在我身上找茬了。如果在平日,我会迎战,可今日的我心思却全在那个人身上,收不回来。“御使大人有何见教?”
“下官虽官职比陈大人低,可是今天却要参你!你乃当朝二品大员,却公开狎妓,又将那艳香楼的红牌歌妓接进府中卷养,是何道理?读圣贤之书却有违圣贤之道,身居高位却品行败坏!各位大人说说,这样的人配在朝为官吗?配与咱们同殿为臣吗?”
那御使慷慨激昂说了一番话,还真引来了一大批官员的共鸣,人们都闹哄了起来。
我透过围观人们的缝隙,看着那背影,连八爷都看向这边了,那人却仍就纹丝不动。
连看我都懒得看了吗?他就真的放下我了吗?不管我了?从前的那根支柱,就这样撤走了吗?我的心跌入了谷地。
我身旁那些人还在叫嚣,我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我快疯了!
我低喊,“各位静一静吧,想参本官就去参,本官的脑袋就在这里,等着各位来取!”
拨开人群,我就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就是脑袋吗?谁爱拿就拿去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怕掉脑袋?参就参吧,罢官,流放,砍头……爱怎样怎样吧!我要是吭一声,我都不是武闺尘!这个官儿我早就不想当了,说不定查下来,砍了头,我就回现代去了……
稍一回神,感觉身旁怎么静下来了?
抬头才知道,皇上已经坐在那儿了。
而那个御使正向皇上奏报着,听着好象真是在弹劾我。
“……侍郎陈景亭应受重罚,罢官,流放,以警效尤,请皇上定夺。”
我又听到了皇上的声音,“侍郎陈景亭有何话说?”
我出班,最后看了一眼九阿哥所站的方向,算了,就这样吧。
跪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臣有罪,甘愿领罚。”
像我这样连辩解都没有的。他们大概也没见过几个,一片哗然。
他们哪里会明白我这是怀着求死之心呢?
皇上也是一阵犹豫后才出了声,“那么,将……”
“皇阿玛,”我听到了天籁了吗?那是胤禟的声音,他跪到了我前面,“皇阿玛,儿臣流连花丛,众所周知,都是儿臣硬拉着陈大人去了青楼,皇阿玛责罚儿臣吧,不要牵连其他人。”
这又关他什么事?他这是干什么?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呢?重要的是,他还是顾及我的?他还是管我的?对吗?
我不敢相信地抬头盯着他跪伏在地的身影,心中百味搀杂。
又有人出班,跪下,是四爷的声音,“皇阿玛,此事原有内情,儿臣不敢不奏。”
“哦?还有内情?说来听听。”
“那女子本就是陈大人的亲妹,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京城寻找陈大人,却不想被恶人骗进了青楼,百般逼迫,那女子才会以卖艺不卖身的方式出来会客,并请求每一位客人能帮他寻找兄长的下落。正是苍天有眼,才让这对兄妹得以骨肉团聚,皇阿玛圣明,此事本应是喜事,还请皇阿玛明断。”
这四爷还真会编,那流苏怎么就成了我的妹妹?是了,他这是又帮了我,又给流苏寻了出身,为以后十三接她也免了不少麻烦。真是一举好几得啊!
“皇阿玛,此事儿臣也是知道的,正如四弟所言,儿臣可以作证。”太子也站了出来。
“此事确属实,请皇阿玛明断!”十三扑通一声跪在了四爷身边。
却听那御使急道,“皇上,那女子明明……”
“你怎么回事儿?”是十阿哥,“你见不得陈大人一家团聚是不是?那青楼的事情你到是很清楚!怎么?一天天就蹲在那儿等着抓别人的把柄?看你就不是什么好料!连事儿都查不好,你这御使是怎么当的?”
一顿抢白,弄得那御使是哑口无言。
八阿哥也出班奏道,“皇阿玛,此事也并非恶事,请念在九弟也是误打误撞让陈大人一家团聚的份上,就饶他这一回吧。”
“呵,朕还真就很久没见到你们兄弟同心办事了,很好。此事就算了吧。陈景亭罚奉半年,回去好好安顿你那妹妹,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就这样,退朝。”
我跪在那儿,头顶着地,心中却是一阵舒爽,哈哈,他没有不管我!真是峰回路转,我又不想死了,我武闺尘又活回来了!
被人扶了起来,却是十三,“陈大人,真是对不住,都是我的事连累了你。”
我摇头,四处找了一下,就是不见九阿哥,他怎么不在了?
我也顾不得十三了,回身往殿外跑,他在哪呢?
站在殿外张望,就见他已经快出宫门了。
我也管不了沿途官员的侧目,直追了过去。
“九阿哥等等,九阿哥……”
他略顿了一下,又快步往前走。
我又加快了步子,挡在他的前面。呼呼带喘,“爷……”
他却不看我,只盯着前面,“陈大人为何追来?是来谢爷的?不用了,省省吧!爷是心情好,才帮你说了几句。哼,要是爷知道老四会出来,爷才不凑这热闹,他到是能帮你!爷以后也管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一甩袖子,人家又走了。
我赶紧又追过去,屁颠屁颠地在他身边边走边说,“爷,是我的不是,我向您赔罪还不行吗?您大人大量……”
“爷我受不起!”
“您就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
“爷跟你没交情!”
“爷……那就……”
他从手下人手里抢过马缰绳,翻身就上了马。
他要是真骑马走了,我岂不是白忙呼这一趟?
我上去死死地拽住他的马缰绳,今天就是死缠烂打,我也要把他拿下。
他瞪起眼睛,“放开!你一个二品大员,这个样子成什么了?”
“我就是不放!”
“瞧你那样,整个就是泼皮,破落户!让人看见怎么办?放开!爷还有事呢!再不放,可别怪爷了!”
他要是现在挥了鞭子就走,肯定得拖伤我,可我就赌他舍不得。
“不放!”
“你想怎么样?”
“我,我,呵呵,这马挺好,我要跟您学骑马!”
“切!”他嗤笑一声,直摇头,简直无可奈何。
我还是拽着缰绳,嘻嘻一笑,“爷,咱们这样子多不雅呀?您还是移驾到下官车上去吧。这好些日子不见了,下官还有事儿禀报呢。”
“好,爷就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他说着,跳下马来。
“爷您圣明,爷请。”到了我的地盘,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他在前面背着手走,我在后面跟着。遇到了几个官员,我还热情地抱拳打招呼。爷我高兴啊!
见我们过来,顺儿麻利地放好了脚凳,我快走几步去掀了车帘,请九阿哥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
可是我刚进到车里半个身子,就被里面的人拽了过去,跌进了他的怀里。
“啊,你……唔……”
被他封住了嘴巴。
吻,昏天黑地,不知今昔是何昔。
我的空气都被他吸空了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前,“傻瓜,你不会换气呀?”
我的帽子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儿去了,使劲地把头往他的怀里钻,现在该是我跟他算帐的时候了。装出哭腔来,“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他拍着我的背,“怎么就哭上了呢?在殿上吓坏了吧?爷什么时候不管你了?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你就是,就是,你自己说的……你还对我凶……还不理我……”想想我还真是委屈,真就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爷那时候不是生气吗?生气的话怎么能算数?好了,别哭了……”
“怎么就不算数?你就是那么想的……呜呜……”我越哭越大声。
“真不是……”
“就是!”
“不……”
“就是!”
“好好,就是。”
“你看,自己都承认了……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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