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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1)

解语非花 暮雨歇 4086 2021-04-02 20:18

  第71章(1)

  隆德元年对于天凌朝的百姓们来说,是个值得津津乐道多年的年份。

  年头上,登基才小半年的隆德皇帝就重开了搁置好几十年的天凌与晋谅两国边境会盟。按说这会盟本是两国各怀心思,结果颇有几分难以预料。却不想会盟的前一日,晋谅的皇帝夜游景夷江时不慎搅和进了飞鸢湖水匪的一场混战,落进了滔滔江水里,又刚好被经过的隆德皇帝救起。因着这层救命之恩,晋谅会盟时爽快地同意了天凌的建议,将景夷江上的延州划为两国自由通商区,其兵防与政治由延州城主自行部署,而两国的戍边将士,都撤出延州百里。

  而会盟当日,另出了一桩意想不到的喜事。先皇帝早年曾有一名初生的女儿流落民间,多年来未曾寻得其下落,却不曾想她随奶娘辗转到了晋谅,因缘际会之下,又成了晋谅皇帝的妃嫔。隆德皇帝当日一眼认出她身上所携信物,当即与其兄妹相认,封了长公主。如此,天凌与晋谅倒是结成了秦晋之好。听说回国后,这位公主又被升了位分,成了贵妃娘娘,代卧病深宫的皇后连氏统辖后宫事务,一时荣宠。

  天凌边境的百姓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晋谅自他们的新皇帝登基后一直对包括天凌在内的四邻虎视眈眈,这一回总算是能消停一阵子了。

  这第二件事,便是隆德皇帝在两国会盟归来不久,终于册封了皇后。

  隆德皇帝的婚姻大事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愁坏了文武百官,每有催促皇上尽早完婚的折子,无一不被他从龙案一路掷到御书房的窗户底下,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卿既有此闲情过问朕的家事,不妨多加心思思虑天凌国事。”

  皇上不急,那些家有适龄闺女的官员们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千方百计地疏通关系把自家女儿的画像递进宫里,却不知,这些装裱精美的画像经侍卫统领顾飞云之手,倒是替御膳房省了不少柴火

  故而当隆德皇帝还朝京城,夹道欢迎的百姓看见旌旗华盖的长队中那顶新添的十六抬大红软轿,无一不引颈翘足,争先恐后地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任凭如潮的百姓再如何盛情相拥,那轿帘却端定地纹丝不动,偶尔一个颠簸,那帘子翩翩荡起层层涟漪,却偏就是叫人看不见里面虚虚实实的人影,委实吊足了整座定康城百姓的胃口。

  与此同时,在那些酒肆茶楼、街头巷尾,关于这位皇后的各种传闻轶事也渐渐流传开来。

  听说,皇后苏氏本是当朝通政使凌谦大人的远房表妹,皇上某日做客凌府,对借住于此的苏家小姐一见钟情;又听说,这位苏家小姐曾为西秦使团做过随团的译员,她的钟灵毓秀与见多识广一下子吸引了年轻的隆德皇帝;还听闻,这位皇后本是宫内的女官,此番随皇帝出巡的路上,不仅一路出谋划策,更曾舍身救驾……

  乔治一行从西秦第二次来到天凌,沿途听到的便是如上真真假假的种种。以致他面对天凌国君齐沫言时,一边行礼问好,一边心中好奇难掩地向皇帝左右打量,引得隆德帝含笑询问。

  乔治仍旧伸了脖子向后探去:“陛下,您那位整个天凌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的皇后,真的是Sophie么?”

  天凌国的皇帝从御座上立起,脸上慢慢浮现起温暖的笑意:“随朕一道去见见她吧,此刻她正在尚书房偏殿,为将随你出使西秦的官员们补习日常会话呢。”

  乔治睁大了双眼,音调提了起来:“上一趟来京的路上,Sophie听闻西秦的国民多为一夫一妻,甚为感慨,怎的只过了一年,她就入了陛下的三宫六院了?”

  天凌皇帝的脚步并未停顿,洒入轩明大殿内的阳光引着他快步而出,沿着一路盛放的明然花丛径直向后庭的清幽小筑走去,乔治跟随其后,听见他平和有力的声音自分花拂柳处遥遥入耳:“这里不会有三宫六院,我给她的,是一个家。”

  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

  齐沫言信步而走,随手拈过一朵芬芳吐蕊的明然花,足下微风缓缓,明然花随之摇曳生姿,阳光正好,恍然间仿佛回到那一片青山翠谷中的明然花海,锦冠白袍的少年叩开竹篱小屋的房门,自迎接他的威严长者身后,忽得探出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来。

  那个漂亮得宛如观音座下小仙童的丫头啊……

  如今,是他的妻了。

  那会盟前一夜,他和李当家拟定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离戈的孤舟被击沉后,他——天凌国君齐沫言恰巧乘船经过,恰巧将在江火中浮浮沉沉竟是难得有几分神智不清的晋谅皇帝救到自己的龙舟上。

  顾飞云在自己的皇帝身后摩拳擦掌“嘿嘿嘿”地笑:“皇上,趁这月黑风高杀人夜,干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位国君那啥了,这景夷江南北,可不都是咱的了?”

  齐沫言不语,只是抬了头,注视着夜幕中景夷江北的晋谅土地。

  顾飞云更加得瑟,“嘿嘿嘿”笑着就去拿兵器咋呼人来帮忙。

  “飞云,”齐沫言仍旧远眺江上月色,背对他问道,“晋谅的酒,比我天凌的美味?”

  顾飞云想也不想便答道:“我们天凌的酒醇洌美味,哪里是晋谅那地方的劣质糟釀可比的?”

  “晋谅的女子,比我天凌的风情?”齐沫言又问。

  顾飞云仍是毫不犹豫地说到:“我们天凌的姑娘美丽豪爽,又哪里是晋谅那些个小家子姑娘家可比的?”

  “那我们要晋谅做什么?”

  是啊,我们要晋谅做什么?

  甩开手里的长枪,顾飞云看着前方如青山挺立的背影无言而笑,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皇帝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坐在这把龙椅上,并没有什么开疆破土,建下万国来朝的十全武功的大志向,只为天凌的一方百姓能离祸远灾安居乐业。齐氏先祖一血一汗打下的江山,这个年轻的皇帝正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去扛挑,正用自己的性命去守候。

  可是就这么把这块超级大肥肉放了,实在是舍不得啊啊啊……

  就连晋谅国君自己,也在沐浴更衣之后回复了一贯的自信桀骜,冷冷地抛下一句:“一命之恩,不论是无心或是刻意,朕都记下了。可若换做是朕,此番得势,定连皇上的性命也一道收去,断不会像你们皇帝这般妇人之仁。”

  顾飞云耸耸肩,只向自家皇上回过去了前半句话。

  肩上多了一羽墨色信鸽的齐沫言仍立在船头,却恍若未闻般毫无反应。顾飞云斜着脖子瞄了眼,瞥见自家皇上手中的书信笔墨草草,分明是匆忙写就,立时便开始胡猜乱想起来。

  果然,齐沫言唤他上前,小声吩咐到:“会盟后,你率车队如来时一般回去,让队伍走得慢些,朕另有事先行一步。”

  “啊?空心龙撵千里迢迢地抬来,又空空地抬回去?上一趟遇袭微臣还惊魂未定呢,陛下我的万岁爷,您这趟又想溜达到哪儿去?”

  齐沫言转身径直往船舱走去,越过他时,轻轻吐了几个字,把顾飞云惊得跟被踩了尾巴的山猫般跳起来:

  “接接接……接……皇后?!皇上您这是要去绑哪家的姑娘啊?皇上我跟您说啊,强抢民女这是犯法的,犯的天凌国律还是您祖上定的呢……不过抢新娘这种事儿皇上您斯文人肯定做不来,微臣虽然也没干过不过毕竟看过猪跑路不是……所以还是微臣替您跑了这一趟……错了错了皇上我不是说那家姑娘是猪……我是说您……呃不不是不是是微臣是说……”

  漫天朝霞映着天凌侍卫统领憋急了的猪肝色赤红面庞破云而出,双方暗藏在黑夜中的较量随着冲天的霞光隐到云层深处,日出之后,齐沫言冠冕堂皇地与离戈一同抵达会盟之地。其后的故事正如那些酒肆茶楼中的传闻所言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踏上归程的天凌队伍里的那顶龙撵,仍旧如来时一般,空空如也。

  彼时的天凌皇帝,早已连夜快马加鞭飞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身边。

  连辰语醒来时觉得自己似做了场春秋大梦一般地劳累。

  还是个活色生香的春梦。

  那画面……啧啧……比上一次在崖下山洞里还要令人血脉喷张。她开始检讨,自己对某人的思念居然已经赤果果到如此深入血肉骨髓的境界,油皮了俩辈子的老脸爬上一丝羞赧,映在在她已然白皙如初的脸颊上透着一种小女人的妩媚。

  这种妩媚在她掀被起身扫到被褥上肆意泼洒的几朵冶艳桃花时戛然而止。

  她老爹适时推门而入,开口一句就把她雷得外焦里嫩:“女婿一早赶回定康准备婚事去了,看你睡得沉,没舍得叫醒你。”

  连辰语顶着震耳欲聋的嗡嗡雷声颤抖着嘴唇问出一句:“爹,你把女儿我卖了多少银子?”

  连老爹慈祥的眯眼笑:“不多不多,世袭的天凌免税优先出海通商权而已。”

  连辰语“啊”的一下把脑袋埋进被子嗷嗷乱叫:“大奸商老爹!家里一直养着一口人吃白饭很贵么?你和娘等不及过二度蜜月把我们一个两个往外赶了么?拿不到江山用得着这样玩命抢银子么?高老头!黄世仁!周扒皮……”

  连老爹放缓了音调,跟哄小孩似的一句一句哄着此刻不知因害羞还是激愤胡乱暴走的闺女:“要不是你昏迷时老是喃喃着女婿的名字,我用得着起了锚开了船又半路回来么?要不是仲景老人说你身上的毒只有赶紧找个相公解起来才最快,我能容得下那小子先偷腥再下聘么?”

  被褥下的小身躯不翻滚嚎叫了,闷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嘟囔出一个零碎的句子来。

  连老爹弯腰凑近了,听见闺女咬牙死撑道:“哪个叫人名字了,我梦里想画画,喊人帮我研磨来着。老爹你给我个砚台不就成了,做什么塞个男人给我啊……女儿我不要进围城啊啊啊,还是个加宽加高加固的围城……”

  连老爹揪出蒙在被子底下憋的通红的小脑袋,极认真地说:“婚姻大事,自己做的选择未必好,还是得听爹娘的。”

  连辰语疯魔的表情淡定下来,极为安宁地裹着被子抱膝坐着,良久良久,晃晃悠悠问出一句话来:“爹,竟然真的有像那些风月小说里说的那种,需要XXOO才能解的毒?还是你们大伙串通好了趁人之危不让我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予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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