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螃蟹钟华被我挪掉一只大钳轻松不少:“城西许府,那家小姐都来了好几回了,可是实实爱上连小姐做的这些点心了。”
一听那“城西许府”四字,我顿时想起身后正憋屈着的佐罗那点儿个人小问题。便自告奋勇地承下外送员的活,在钟华的千恩万谢中提溜着食盒子拍拍佐罗的屁股,说了声“咱给你相亲去!”,就得到了马少爷扬蹄嘶鸣的热烈响应,一人一马屁颠屁颠上了路。
到了许府和许夫人道明了身份,她得知我也算是那新崛起的得立食地小半个老板时吃惊不小,对我上上下下打量半晌,满意地一笑:“大哥的眼光,果然不错!”
原来,许夫人的确与师傅有瓜葛,不是情丝缭绕,却是一母同胞的妹妹!而许夫人的坐骑红日,也不是佐罗看上的相好,而是人家的亲娘!不过是保养得当,就让我差点乱点鸳鸯,实在是乌龙至极。
许是因为有了师傅这个共同的秘密,我与许夫人一见如故,我唤她姑姑,她唤我丫头,就好象与师傅那般亲厚。我们聊天聊地聊风花雪月,谈人谈事谈气象万千。有的时候她的女儿多多会在一边安静地听着我们的山海经,遇上有趣的地方便快乐地咯咯直笑,声音飞过围着院墙的一片林子,和鸟儿的婉转低鸣在秋日的明媚阳光里交织出动听的乐章。
不过每回来到姑姑这家气派又不失稳重的府邸,学过凝心决的我总能感觉到府邸外几不可查地驻守着数量众多的暗卫,个个身手不低,整个府邸看似风轻云淡不见几个仆从,实则固若金汤,恐怕连只鸟儿飞入都有人紧紧地盯着。
对于这些把许府保护得有如铜墙铁壁般的暗卫的来历,我并没有对姑姑刨根究底。我虽然有时以打听八卦为生活添彩,但多半止于无伤大雅的程度。对于那些动辄就会牵涉出无数关节的秘闻,我宁可装傻充愣。比如我刚入异世时无端遇上的那个少年和那场追捕,比如爹娘总是闪烁其词的我当年失踪的原因,比如令师傅大为失态的那个锦囊……我固执地认为,只要不去知道,便万事不扰;只要不去知道,便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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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这种鸵鸟埋沙式的行径避开那些隐秘的故事和暗藏的玄机,倒也总能和姑姑相谈甚欢。这样细水长流的生活过了一年多,第二年刚开春的时候,我和辰铄的十三岁生日就到了。
爹爹特地在城外的邺河上包了艘大船,一家人在这春光灿烂的好天气里,泛舟江上,一起为家里的两个小寿星庆生。我和辰铄脸上盛满了笑意,心底都为爹娘的关怀感动不已,生日宴会的气氛格外的好,连着传菜递汤的下人们都乐得眉开眼笑。
可到最后甜品上桌时,我和辰铄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挂不住了,深刻感到了危险二字到来的同时,两个小脑袋悄悄凑到一起开始商量如何躲过这一劫。
为啥?你没看见那桌上切成一块块的慕斯蛋糕,全都刻着得立食的金字招牌吗?
“你们两个小鬼灵精,还准备瞒着爹娘到什么时候?”爹爹果然收起了笑脸,对着我和辰铄一副“赶紧老实交代”的表情。
于是,我们只得老老实实,把怎么认识的卫祉风,凌谦,怎么开了轩楚国第一家西饼屋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道来。当然,略去了未来姐夫和姐姐的那些美好爱情故事。
爹爹听了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商业头脑,果然有乃父之风啊!”我俩听了却冷汗直冒,爹爹的笑意,分明就没到眼底。
果不其然,爹爹下一句话就让我们连赶紧跳进邺河喂鱼的心思都有了:“可是这大好的生意让外人给做去了,还让自家济海阁的生意一落千丈,这笔帐,该怎么算才好呢?嗯?”
我和辰铄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狠了狠心以十三岁高龄最后一次享受祖国花朵的权利:扯开了嗓子使出了小孩的独门法宝,我们俩一边用小手委屈地抹着泪花,一边抽泣着说道:“辰铄和语儿错了,不应该任性妄为,如此胡闹的。”
爹爹闭着眼睛,等着我们往下说。
我便接着说下去:“可是要单说胡闹,却也不尽然。”
爹爹睁开了一双狐狸眼睛,笃定地看着我们俩,一副“你就接着编吧”的表情。
我赶忙道出早就酝酿好的想法,告诉爹爹此举的目的归纳起来,就是积累经验,节省资金八字。若尝试成功,便是让烟波阁甘心掏出前期实验资金,为日后开出济海阁的店面积累经验;若尝试失败,损失的也是烟波阁的银两和名声,对爹爹的济海阁只有好处。
眼见着爹爹的表情阴转多云,我再接再厉,向爹爹保证以后只在自家店面推出新品西点,让烟波阁望洋兴叹,并且尽快着手在济海阁的名号下筹备出几家西饼屋来,这才终于把奸商狐狸爹爹哄得彻底多云间晴,脸上也换上了欣慰的笑容:“这回爹爹夸你们有乃父之风,可是真心实意的了。”
我赶忙趁热打铁,继续溜须拍马:“辰铄和我对爹娘多年的养育之恩一直都铭感五内,不如今日就借这良辰美景,为爹娘抚琴一曲,聊表心意吧。”
跟着师傅那会我曾学过琴技,回到连府后爹娘又派了专门的琴师教我,如今的技艺长进了不少。边上聪敏的落霞早就和秋水一起移来几案摆上琴具,我便趁着爹爹还没发话,赶紧坐到琴案跟前,沉了沉心思,拨动琴弦。
弹的是一首颇为欢快的《杨柳春》,正应了此刻春暖花开的好光景,发了新芽的柳条在水面投下一片星星点点的绿光,和着江岸上那一片醉人绿色,叫人心旷神怡。
一曲奏毕,娘眼中盛满了惊喜和赞许,岚姐姐和辰铄也是连番夸赞,只除了一人……
“琴艺倒是有些长进,只是弹奏的尽是些靡靡之音,沾了轩楚国的浮华之风。”我的葛朗台爹爹抿了口茶水,好看的剑眉皱在一起,成了两只不听话的毛毛虫。
我无语,虽说这轩楚国的民风确实偏好了歌舞词曲些,我这也是入乡随俗不是?别以为我没看出来,爹爹你不就是死抠那两个请歌舞表演的小钱,又眼巴巴得期待着专业殿堂级播放效果嘛!就眼下的硬件条件,连个音响都没有,指望我给你整出维也纳音乐会的水准来?
理应是本大寿星说了算的良辰美景,怎么就成了天涯歌女的卖艺舞台了?我第N次自比欧也妮.葛朗台,欲哭无泪之下忽然生出某个恶毒的想法来。
我以道貌岸然状摆出自以为温婉可爱的笑容:“那语儿再抚琴唱一曲,爹娘可要坐稳啦”,说罢,广袖一甩,便弹起了笑傲江湖曲。
嘿嘿,要音响对吧?我就来个超级男低音,保管你们超重低音,超级震撼!当年师傅每回用他那看尽风尘的醇厚低沉嗓音演绎这首穿越人经典曲目的时候,可都是牢牢吸引了整个青山翠谷所有的常住居民:某语一只,捎带两匹对音律“略知一二”的骏马的哦!
这不,我一开口,连家上下从老爷到下人,无一不呈现石化状。我毫不在意,继续自顾自抚琴高歌。就这样唱完了一段,兴之所致刚想继续,忽然察觉到周遭变化,不由暗暗懊悔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硬生生止住了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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