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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纵火(2)

凤隐东宫 凉芜漪 4100 2021-04-02 20:16

  “当初你的身手可是我们三人中最好的,”祁珣幽幽的眼中露出些许暖意,“连东夏国的铜墙铁壁都困你不了,何况区区的蘅芜殿呢?”

  “所以呢?”江陵扯了扯嘴角,看着祁珣的目光却是越发冷了,“那蘅芜殿中近百余条的人命你就可以弃之不顾了?”

  “顺我者荣华富贵,逆我者有死无生。”祁珣也同样冷冷地回应江陵,“那些死于火中的,不是监视我的眼线,便是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的异己。鸿渐你说,我能留他们么?”

  “我只知道,‘害人终害己’。”江陵从祁珣处收回目光,无谓地耸耸肩,“算了,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吧。反正最后别指望着我替你收尸。”

  祁珣但笑不语。

  “哦,对了。”江陵头也不抬地道,“侧殿里头有个唤‘连璧’的宫女,就是几天前给你药包的那个。她学医的禀赋不错,人也机灵,我准备将她调到太医院好生调教几年,许能成大器。因曾是从你宫里出来的,所以我事先支会你一声。”

  祁珣听得一怔,待记起他指得是哪个宫女时,心里稍稍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似笑非笑地开口:“能被你瞧上,倒真是不简单。只是你将她要去放在身边了,沈秋心可怎办?”

  “你还有脸提她!”江陵的话音还未落,手中的药瓶便如一支离弦之箭,直直地冲着祁珣的面门而来。

  祁珣早有防备地从容一偏,那含着十成力道的药瓶砰然砸于他身后的墙壁,在平整的墙面上撞出一个寸许深的浅坑。

  “没想到你安隐于太医院这么些年,功力倒不曾荒废。”祁珣扫了眼雪白墙壁上的那个浅坑,笑得云淡风轻,“不枉我一直这么费心拉拢你。”

  江陵抬起蕴着满满怒意的眼,忿然的字词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若不是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你,我又如何会甘愿放手?若不是你亲手将她送到龙榻上,我又如何只能借太医的身份与她相见?若不是你利欲熏心权势蒙眼,她又如何会变成朝野上下唾骂的媚主妖妃?!”

  “是你将她给毁了!”江陵痛心疾首地指着仍是一脸淡然的祁珣,犀利冷峻的目光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戳出两个窟窿:“却还妄想让我替你卖命?笑话!”

  祁珣恍若未察他言行中的不敬和恨意,只颇为同情地看向江陵怒火中烧已然充血的眼眸,“我从未逼过她,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而且,”祁珣垂眸掠了眼从江陵衣袖中露出的锦帕一角,那熟悉的感觉只令他觉得分外恶心,“她从没有你想得那么无辜,信不信由你。”

  他也不给江陵反唇相讥的机会,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那个宫女,”祁珣在即将迈出屋门的一刻朝余怒未消的江陵侧了侧脸,淡淡启唇道:“她是我的人。”

  江陵怔怔看着祁珣玄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良久才反应过来,哼哼地笑骂一声:“竖子!”

  祁珣从江陵的房内走出,却并未前往殿门,而是闪身转入位于西边的侧殿。

  因为从蘅芜殿中活着出来的疫症病人并不多,便被安置在地方不大的侧殿。

  在一群穿着素衣的医女中,他很轻易地便捕捉到了那一抹突兀的暗灰色。那道纤瘦的背影正在药炉前忙碌着,不时抬起衣袖擦擦额上渗出的汗珠,可手中用来维持炉火燃烧的蒲扇,却是不敢松懈一分,专注而认真。

  他素来不喜药味,可此时意外觉得,从药炉中飘来萦绕于鼻端的气息,并不苦涩难闻,反而有着淡淡的馨香。

  连璧丝毫不曾发觉暗中注视自己的一双眼睛,此刻的她只想自己的药能有效,能让冯袖尽快好起来。

  昨夜,她与不省人事的冯袖被那个男子从蘅芜殿中带出,仿佛是早已计划好的一般,毫不犹豫地便将她二人放于这侧殿中。

  “壮士请留步,”连璧朝将冯袖安置好便转身欲走的男子,有些失礼地亟亟开口:“恕奴婢唐突,不知壮士可知她到底所患何症?”

  连璧已顾及不了许多,她的医术有限,实在从冯袖她蹊跷的脉象中诊断出什么。

  男子没有出声,连璧想他也只是习武之人,纵然武艺出众也不是大夫,自己这般询问的确是无礼得很。

  连璧歉然敛身,“奴婢一时心急,壮士莫怪。今晚一事,多亏壮士相助。奴婢感激不尽!”

  说着便欲对着男子的背影跪下道谢,却被迎面袭来地一阵强风下意识地挡住了眼。

  迅急的风声里,一声低沉喑哑的话语清晰无误地传入她的耳中:“卫峥。”

  待疾风过去,连璧放下挡于眼前的手,而那男子早已如之前那般消逝如风,踪迹全无。

  卫峥?

  连璧喃喃念着他最后留下的两字,有些惊诧地望向他消失的地方。

  难道,这是他的名字吗?

  可他为何要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这不是给他这般隐于暗处的人平添麻烦吗?

  连璧摇摇头,想将万千的疑问甩出脑中。她眼下,只需想着冯袖便好了。若是冯袖迟迟不见好转,恐怕就得去寻江陵的帮助了。虽然他行事有些出格,但医术她还是信得过的。

  隐于暗处的祁珣,见着那抹灰色的身影手法娴熟地将浓黑的药汁一滴不洒地倒入碗中,如捧着奇珍异宝似的,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朝屋内走去。

  他勾起了唇角,淡淡的笑意在他毫无察觉的瞬间溢出,却在身后兀得响起一声“殿下”后,收敛地一丝不剩。

  只有当发现极为重要的事情时,轻易不现身的暗卫才会出现于主子面前,亲口通报。

  而眼下,是卫峥成为他的暗卫后,第二次出现在他面前。鉴于第一次出现的原因,甚是超出他的意料,故而此时卫峥又一次现身,他目光不自觉地偏向连璧走入的那扇屋门:“莫非又与她有关?”

  卫峥脊背笔直地单膝跪地,默然不语。

  祁珣怒极反笑,“甚好甚好,你们一个个都被女人迷了心窍,离了孤的眼前倒也清净。”

  卫峥并不争辩,只是沉沉出声:“她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养蛊师。”

  祁珣的视线紧紧锁在卫峥那木然无神的脸上,面上犹自冷静,但胸口却是一片惊涛。

  苗疆的蛊师在前朝时,便因“蛊毒乱政”的罪名而被朝廷诛杀殆尽,早已绝迹数百年,如何会出现在这深宫?

  “她每日酉时初刻,都要前往蘅芜殿西南角一处荒地向蛊神祷告。昨夜蘅芜殿起火,她被受惊的蛊虫咬伤而昏迷至今。”

  “什么蛊虫?”

  “金蚕。”卫峥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此蛊虫应已有十余年了,但还未害过人。”

  祁珣听闻,眼眸微微眯起,深如渊域的幽暗中,光亮明灭不定。

  “她可还有救?”

  “此金蚕毒力甚弱,属下已为她输了真气,一个时辰后便可转醒。”

  “做的很好。”祁珣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看向卫峥,“继续看着,再有消息立即传信。”

  卫峥从始至终身形未变,背脊笔直如剑,仿若是一把没有感情的鞘中利器,锋芒尽掩,却寒意不减:“是。”

  祁珣看着最得力的暗卫如一阵黑色旋风般消失在面前,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没有感情的宝剑固然无敌,但有牵绊顾虑的手下,却也是最好控制的。

  看来,那个宫女,在今后的用处还真不小。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抹纤细的背影,那张苍白的容颜,那双常令他恍惚误认的眼眸。

  不可能的。

  他自嘲地闭上眼,她若是还活着,决计不会是那宫女般漠然寡淡的模样,那双清亮见底的眼也不会蒙上看不透的心计迷雾,她的声音会如记忆中那样温心得甚过冬日暖阳,会毫无芥蒂地喊他“哥哥”,而不是谦恭驯服地称他“殿下”。

  他伸手摸向腰间系着的那枚早已光滑无棱的石子,狠然的决绝从睁开的眼眸中蔓延出来。即便她真的还活着,也早已死在他少年时的回忆里了。

  如今的他,需要的不是无助时的几声安慰,而是能助他达成所愿的工具。

  唯此而已。

  三日后,天子摆驾还朝。

  无极殿上,乌泱泱地站满了大晟最有权势地位的人,但他们却不得不向安然坐于九五高台上玄衣纁裳的天子,臣服跪拜,以示赤诚忠心。

  天子无视那早已听腻的万岁声,将目光移向最前的祁珣,颇为欣慰地赞道:“此番消泯宫中疫难,太子功不可没。赏!”

  “陛下英明!”即便是再如何看不惯祁珣庶民出身的门阀贵族,此时却不得不应和天子,一如十年前他们无法阻止祁珣登上太子之位。

  天子之威,无人可挡。

  “太子可有想要的赏赐?”

  难得一次听到天子这般和颜悦色的言语,祁珣心里不禁冷笑了声,面上却是恭谨异常:“父皇安康,国祚绵长,便是儿臣唯一所想的。”

  不等群臣称赞太子德行无双,一道含笑的声音便从天而降。

  “太子当真是仁孝,”一袭紫衣的祁珩从人群中徐徐而出,斜睨了眼不远处的祁珣,朝天子半玩笑半认真道:“日日为陛下分忧国事,却独独忘了自己,真真令臣等敬服。陛下不如寻位太子妃为太子料理东宫之事,也好让太子能无后院之忧地为陛下尽心,为天下谋福。”

  太子克妻一事,本就是朝野上下众人皆知的秘密。此番却被长乐王在大庭广众下如此揭开,不啻于直接给太子脸上抹黑。

  群臣皆是默然,一个是天家贵胄的储君,一个是圣宠优渥的亲王,都不是好惹的主,且看天子如何态度。

  天子若有所思地开口:“太子今年二十有一了吧。”

  “是。”

  “嗯,的确是不小了。且不论皇嗣与社稷相连,你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了。”天子绝口不提之前为太子三次选妃,却都在入宫前夕暴毙闺阁的事。

  群臣会意,皆避而不谈那三位死状可怖的名门千金,纷纷直言选妃之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云云。

  祁珣微微侧脸,正正对上祁珩毫不掩饰的讥讽目光,他勾唇轻然一笑,“有劳诸位费心,不知大人们可有适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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