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素衣剑舞
转眼便已经进宫三日了,我住在和阳宫,与宣政殿隔了三座宫殿还有好几个花园,城风几乎日日夜夜都在宣政殿内,只偶尔会去皇后的牵沅殿过夜。
而我的身份是“少使”,跟宫女没什么两样,能住在和阳宫据说已经皇恩浩荡了。
和阳宫虽然不大,但却格外冷清,除了一个粗使丫鬟和一个小太监外,便只有我自己朝夕与影相对了。
宫里向来人情冷漠,宫女太监也都懂得见风使舵,讨好受宠的主子捞几分甜头,自己的主子若不受宠便无关紧要了。所以我基本过的也是“自力更生”的日子。
清晨,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帷账上,我懒懒梳洗完毕,将头发简单绾成斜髻,只插了一根简约雅致的木簪。
宫里分发的“少使”衣物我从未见过,不过也不多问,定是那些宫女太监贪污了,自从听见皇上连他们这个“主子”一面都不愿意见,他们便早不把我这个主子当回事了。
已经快晌午了,近来越来越嗜睡,常常一觉醒来一天已经过去一半。
暖风飘絮,乳燕穿飞,丽日照在繁茂的古槐上,落下千层万层斑驳,庭院里的几株石榴因为宫人偷懒,倒长的肆意奔放,水红的花朵簇拥热闹,更显得和阳宫越发冷清。
出了和阳宫不一会儿便迷了路,皇宫着实太大,和阳宫又实在偏僻。穿过了一片莲湖,又七拐八拐的过了两座宫殿,走到了一片修葺整齐的花园。
新帝登基,专宠皇后,后宫出了名的稀薄,只有几位新封的妃子幸得雨露,且都是些肱骨之臣家的女儿。所以这些宫殿几乎都是空的,平日也只有几个宫人按时打扫。
入眼便是一盆极艳丽的山茶花,被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亭子里的石桌上,在被风撩起的重叠帷幔中一闪一现,旁边放着几碟精致的糕点。
亭子四周栽满了悉心养殖的芍药,天羽国气温湿暖,倒是早开了一片,硕大的花朵颜色尽得,比牡丹还要艳丽华贵几分。
亭子里却没有人,稀疏的竹林里传来嗖嗖的剑声,我心下好奇便划开眼前的花草走了进去。
一个窈窕青翠的身影跳跃在林间,如瀑长发一半挽起,一半披散在风中,弥漫开来,掺杂着苍翠的竹叶轻盈飘荡,被风鼓起的衣裙婉扬若飞。矫健的步伐跃起,凌空一个转身,翩然落地若惊鸿,忽然脚尖点地,疾步如飞,掼力斜飞登上一根竹子,回身借助反力像箭一般飞了出去,剑光一闪,只一瞬,对面一株傲然挺立的竹子便拦腰被砍断!
漫天的竹叶像无数只碧绿的蜻蜓缓缓而下,落在剑锋上,沾在素肩上。
我看得入神,宫里竟然有武艺如此高强的女子!看她装扮也不像是嫔妃命妇,倒像是洒脱的江湖女儿。
“谁?!竟敢偷看皇后娘娘习武,活的不耐烦了么?”
正在我诧异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当头而来。我收魂心神,忙抬头看去,一个宫装女子正冷着脸指着我呵斥。
方才舞剑的女子已经停下,闻声转过身来,一脸从容的看着我。我这才看清,可不就是我有过两面之缘的袭采石,皇后娘娘么!
我一时竟有些怔楞。
那宫女模样的女子见我直直望着皇后,更是气急,横着眉眼朝我怒道:“大胆奴才!竟敢直视冲撞皇后娘娘,还不滚过来参见娘娘!”
我忙整理好衣襟上前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小竹!”皇后朝身后呵斥一声,又回头微笑着打量我身上一眼,声音温和亲切:“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是迷路了吗?”
我抬头看她,皮肤微微显麦色,健康红润,五官端正分明,眉眼不似江南女儿那般纤细弯柔,却有几分坚毅飞拔。眸底若水晶般磊落坦荡,一望到底,让人不自觉地卸下防备。
她是皇后,我是等同宫女的少使,如此共侍一夫的感觉如同一个主妻,一个通房丫鬟,说不出的耻辱。
极力压制着对她的好感,我装出一副惶恐恭敬的模样:“奴婢小玉,侍奉和阳宫,奉主子之命去御膳房拿几块糕点。不想因新进宫不久而迷了路,惊扰到皇后娘娘练武,奴婢实在该死,望皇后娘娘念在奴婢无知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
在王府见她时,看见我的只有城风和上官白,我猜想她定是不认得我的,便也假装成宫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伏下身子磕头认罪,只听那宫女喃喃着,语气尽是嘲讽:“原来是和阳宫不受宠的那位,听说自从她进宫皇上还从未留宿过和阳宫呢,呀,不对,皇上根本连去都没去过哩!”
“小竹!”皇后沉下脸,似有些不悦:“本宫跟你说了多少遍,少说话,多做事,不得非议私论主子们之间的事!这宫里的忌讳还要本宫再讲一遍么?”
那小竹嘟着嘴撒娇道:“奴婢不敢,奴婢知罪!不过奴婢之所以敢这么讲,还不是因为皇上对娘娘您宠爱万千,这宫里谁不知道?这不,皇上知道娘娘您喜欢芍药,特地从南边命人移栽这么多来,芍药花期就这么几天,整个皇宫就只有娘娘您能赏到呢!”
我看着如火如荼的那片花海,心里一阵刺痛。
皇后听见小竹的话,不喜也不恼,只嗔骂一声便上前扶我:“莫怕,以后在宫里行走小心些就是!宫里不比外头,千万要管好自己的脚与嘴,若遇到脾气不好的主子,少不了要遭一份罪!”
我站起来抬头笑道:“娘娘宽容,多谢娘娘不罪之恩,小玉谨记娘娘教导!”
袭采石面色微变,微笑僵了片刻,只一瞬又恢复了从容的笑,只是望着我的眼睛若有所思,似有淡淡的哀愁。我疑心看错,也许是她忽然想起什么了吧。
皇后将桌上的糕点赏赐给我,我福身谢恩,因为知道以少使的身份去御膳房,不见得就能讨到这么好的东西,
谢过恩我便匆匆告退。
喜欢爱妃饶命:朕知错了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爱妃饶命:朕知错了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