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水咕嘟咕嘟地噗开了盖子,连琛珏有些恍惚。
她恍惚地看着乖乖躺在她面前的皇帝,阎清。
这个人,其实早就在午夜梦回出现过多少次了,但是这样引颈就她的诱惑模样,却是这么真实,这么……
性感。
她拿着一把刀,刀是特制的,如果不是特别地用力或者有心,大体上是不会,不会割伤的。
她虽然这么想,却还是不断颤抖。
他好像一只伸着脖子主动寻死的好鸡,而她,则是像个被鸡逼得走投无路的养鸡人。
“怎么了?今晚还想再睡会呢,快点。”他出声催促,眼睛却是透露出促狭的光芒。
她咬咬牙。
将刀锋贴上他的脸颊。
其实他的胡子很少,都是细细的茬子,几步开外基本就看不出了。
她的手指甚至能从刀锋处感觉到他颈间的脉动。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就这样,一刀下去,她就什么都不用烦了。
她是为了这个位子来的,他死了,只要他死了,那就别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很坏。
是的,她知道他很坏。
所以,只要她的手再用力一点,刀子再下一点……
对……
就像这样,那么,喉管就彻底割断了。
她似乎能想象到鲜红的血浆冒出来的情状了。
“怎么了?连儿,你的手,似乎在颤抖呢……很怕给朕刮胡子么?”
他的笑意不断扩大,在水汽之间,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不!”连琛珏的嗓门都高了八度左右,两只手握住刀,不断地冒着冷汗。
该死。
那么好的机会……
那么好的机会……
他就这么相信,她不会对他动手么?
她咬着牙,真像将这把刀一把刺进他的胸膛。
当然也只是想想。
这种方法是不切实际的。她刚才的设想,也是没有现实根据的。
她柔柔笑了:“陛下,连儿不怕。”她突然刀锋一转,跑上了他的脸颊侧面,开始真真正正刮胡子起来。
她和淮志子学过几天使剑的手段。
于是左一着,右一着,不亦乐乎。
她眼角狡黠光芒闪过,突然一着,斜斜将他面皮扯过,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出来。
“嗯……”他竟只是嗯了一声,动也不动,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便道:“继续。”
那一眼,仿佛将她当做一个爱玩的小女娃,什么都不计较。
什么都……不计较。
血汨汨从伤口流下。
“继续,不准停。”他甚至很享受一样地,开始哼一些小曲。
他很高兴。
她以前和他睡在一起,他揽着她读书的时候,偶尔也哼哼小曲,甚至指着一些圣人词句,大骂狗屁不通,她就会知道,他其实很高兴。
这种时光,对他来说,好像特别稀少。
她一只手贴上他的脸,再也不说话,轻轻地,小心地呼吸着,一只手轻轻移动着那把刀子,两个人贴的很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和做爱的欢愉不同,这种呼吸的交缠,很平静,很安逸。
刮完胡子,他的血也流了一脖子。
她不说话,替他清理伤口,刚想走开。
阎清突然拉住她的手。
他的手心炽热:“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做……”
他取下发冠,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顿时衬得整张脸明亮如月,在这漆黑的宫殿中,分外耀眼。
“洗头。”
连琛珏转身,顺从地绞干了巾子,站起来,双手束着他的头发。
她在想,他如果明明知道是她,为什么,还这么温柔。
为什么,他还能忍住,什么都不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问。
不重要,才不问的吧……
她僵硬着动作将巾子搓揉着他的头发,发丝在她手心划过,他的眼光,也深沉地在她面颊上划过。
她动作就这么机械地替他抓抓了抓头皮。
抓到后脑勺的地方,他突然低低痛叫了一声。
连琛珏忙问怎么回事。又想抓开他的头发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一下铁青起来,轻拍开连琛珏的手,说,没事。
“真的没事。”他留下这么一句。落荒而逃。
真的是落荒而逃。
她替他绞干头发的巾子,还握在手里。她好像触到了他的痛处了。
那是什么?
“七巧……”连琛珏关上门,拉着七巧往里走:“你把我不在宫中发生的事,都一件一件清楚地告诉我,还有……你在宫里,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七巧站了起来,轻轻走动着。
檀香飘逸着,佛堂里的佛像都是一脸肃穆庄严。
她双手合十,连琛珏也跪在了垫子上,轻轻地颂着佛经。
“小姐,你告诉我的事,我心中大概有个数目了,我只知道,宫里并不是你表面看的这么简单,这座皇宫的地下,有无数皇帝亲自操持的影卫,还有……监狱……”
“陛下吐血生病那几天,我服侍陛下,经常发觉陛下他老是不见人影,而第二天,他又出现在病榻上,病情更加严重……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后来换了小喜子公公服侍陛下,陛下便好了许多,陛下也是一直躺在床上的。”她声音很低,连琛珏的诵佛之声却越来越大。
连琛珏点点头。
阎清知道她来了。
他不可能没有反应,他是在希望,等她有所动作时候,再将她一举收入网中?
“是机关么?你知道,机关在哪里?还有……要打开机关,必定需要钥匙……”
七巧摇摇头:“小姐,你别冒险了,就这样好好过活,不好么?”
连琛珏摇摇头,笑着安慰心中忐忑的七巧:“莫怕,你小姐我有功夫。而且……”
“而且,我现在有一定要守护的人啊……”她低下头去,想起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眼中泛起温柔。
梦幻泡影,如露如电……佛号轻轻回旋在空中。
太阳毒辣地照在空中,春寒的料峭一点点过去,马车中,一个婴孩正在哇哇大哭。
“莫哭,莫哭,就要接近京城了。”淮志子手足无措地拍着婴儿的背部,王弗如坐着各种鬼脸,婴儿越依然嚎啕大哭。
一边的阎晨死死地看着婴儿,眼里都是慢慢的焦急。
淮志子好似知道他脑中的想法:“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赶到了京城,也要感谢柳家出动了所有马屁和船只……还剩下四天时间,我们能来得及的。”
看着京城的城门,淮志子扫到了城门上贴着的几张纸,稍稍松了口气:“希望我的易容术能蒙混过关。”
他也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罢了。
他们本来呆在大西北,还人烟稀少,追查的人经过时间的推移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京城不一样,皇权的意志,在京城有最大的体现。
光是看到城门口的兵卫,还细细察觉那种暗中气息,便知道,起码有不下数十的高手埋伏在附近。
淮志子都抹了一把冷汗。
银鳞铁甲的兵卫竖起了兵刀:“哪里人氏?文书呢?”
淮志子把抱着连连的王弗如和阎晨护在了身后:“西北人氏,来京城投亲。”
兵卫的首领冷冷地打量着淮志子,却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其中有一个兵卫转到了淮志子的身后,看到了阎晨,动作顿了一下,细细地打量了阎晨,身形像,可是这样貌,却是……
淮志子收回了文书,刚想上车。
连连突然大声哭闹起来,王弗如想捂住连连的嘴,却被这兵卫的首领阻止了:“这个孩子我们适才并没有检查,且让我看看。”
不看还好,这么一看之下,他顿时大惊失色,那婴孩的脸上都是天花起时的红点。
“天花!”
“不能让他们进城!”他一抓抓下,眼看就要抓向连连稚嫩的脸颊。
淮志子将王弗如一带过去,王弗如堪堪躲了过去。
那首领眼看不对,便使出了一把刀,一把劈向了淮志子的背,淮志子因为拉王弗如,背向着那首领,空门大开。
在一旁的阎晨此时扑将过来,迎上了那闪闪锋利的刀锋。
首领手势收不住,又不想伤不会武功之人,情急之下,将刀翻转过来,那开满弓的大力却怎么也收不住,噗地一声,阎晨的后脑顿时血浆冒出。
“抓住这伙人!”照例,染天花,还意图进入京城的人便是死罪,天花病原也必须消灭。
“所有人,杀死这个婴孩。那是天花携带者!”
阎晨受了那一击,只觉得脑中痛苦无比,又一道道地闪电雷鸣,每一次闪过,便有一些图案出现在眼前,许久。
他站起来。
脑中的图案终于串联成了一幅幅图画,他的情感,记忆,全都连接起来了。
而正是这时,他听到“杀死婴孩”这个命令,他疏忽便站了起来。
鲜血沾满了他的脸孔,他收束多时,驰骋疆场的杀气也都一下蒸腾了出来。
修罗一般,他缓缓站起,手中只是夺过一截棍子,却叫兵卫的首领心中畏惧无比。
淮志子一把抓住阎晨:“莫冲动,这里人多。我们走。”
有一个兵卫看到阎晨站起来的那一幕,又看到他们逃走,自动带了一小队人马报告首领:“我去追。”
淮志子故意选的荒芜小路,却跑来跑去,还是在京城郊区附近打转。
两队人马你追我赶不一时,带头的那人看周围僻静,突然策马轻道:“王爷,是属下。”
阎晨此时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和神智,但是还无法完全安静下来,倒是淮志子,耳力十分好,听到了,这才高兴笑道:“是自己人。”
否则早就围追堵截非要弄死他们了。
“王爷,有什么吩咐?我是从前您在边疆的一个马前卒,誓死追随王爷。”这个人的遭遇也是复杂,本来他是阎晨的一个马前卒,因为军功不够好,阎晨的自家军队并没有收编他,因此也没有起事,更没有被抓住。但是一个上过战场的军人,却也因此被派来守城门。
阎晨这时候将所有记忆整顿,的确记忆中有这个人的影子,点了点头:“我要进京城。”
那人点点头:“包在属下身上。”
一回头,将属下召集在了一起,刚要抽出剑来,阎晨一举手,阻止了他,自己将他的剑接过,堪堪几招,刀光剑影,他带来的人马便都命丧阎晨之手。
阎晨看了看天边:“要快。”
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么一闹,天色又快暗了。
喜欢绝情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绝情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