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久,六天。
都是粗活,她又想起了她曾经那双手刷马桶的日子。
时光如水啊,白马过隙啊,那什么什么啊……
到了第七天,上帝也休息了,她也稍微能喘口气了。
而那一天,她看到了七巧。
她宫装典雅,翩然潇洒,丝毫不是当初跟着她的小丫头模样。
她路过,稍稍转过脸,仍然是高雅大气地那么一句话:“好好扫。”
连琛珏点点头。
粗布群裳也不乱,看了看周围,攥紧了手中的那张纸条。
七巧……
都已经认出她来了么?
那么……
那么阎清……
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不,他不想揭穿,那么,她也得陪着她演戏,演下去。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还是这般,装的这么好。
哈哈……
她太天真,心里竟然一直存着对他这样的想望……却还是不知道,人家将她放在这样的戏台上,只不过远远看着罢了。
哈哈哈哈,她垂着头。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天在山洞中的情形清清楚楚,又一幅幅地闪现而过。
是啊,她总是忘记,他摆在那样表情下面的,是多么凶狠可怕的一颗心。
怎么看着他,就忘记了呢?
惨然笑着。
夜深了。
打开纸条,写着几个字,夜半,子时,寄畅园后。
她于是披着衣服,走到了寄畅园后。春天,花都开得很灿烂,在月光下闪着各色的温润光泽,但是她无心赏花,她走到坐着的那个人身后,声音有些颤抖:“七巧。”
七巧回过头来,眼睛早就通红,一把抱住了连琛珏:“小姐……”
两个人情绪激动,过了这一阵,七巧才握着连琛珏的手:“苦了小姐了,小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巧只是将这一段时间来,如何被阎清提拔过去做贴身宫女的事说了一遍,又将如何大概认出连琛珏的事说了,她却是根本不知道,这一段事情的缘由。
连琛珏低垂了眼眸,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重新复述了一遍。
再提起来,会以为自己心中再无波涛的,只是想到那个时候决绝凶狠的阎清,断臂痛叫的韩有为,甚至还有……之后忘记一切的阎晨,眼中竟然还是……掉了眼泪。
那个时候的自己,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只怕早就真心真情一片,全都不留余地给了阎清了。
七巧只是听得眼睛大睁:“你是说,你和王爷……和王爷……有个……之后有个……孩子……”
连琛珏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温柔,但是还是捂住了七巧的嘴:“慎言。”
“那个孩子……我不想他卷进来,现在……应该留在大西北吧……”她眼中突然充满了笑意,想起连连的笑脸,心中也仿佛有阳光照进来。
西北柳家望月山庄。
“连连……连连……”
王弗如抱着孩子,连连总是哭个不停,而连连一哭,王爷本来也会焦躁不安。
“淮大夫,连连哭地这么厉害……怎么办啊?”
淮志子摸了摸脉,又看了看连连的脸和身体,身上有一些小小的红斑,惊道:“不好了,这是天花。”
天花?
王弗如呆呆地看着淮志子:“天花是什么意思?”
淮志子焦急地踱步:“连连还这么小,现在根本没有治愈天花的药,再这样下去……连连他,他会死的!”
本来眼神呆滞的阎晨,在听到死字之后,似乎浑身颤动了一下。
王弗如摇摇头,几乎要哭出声来:“不可能不可能……”
她自己抚养连连,已经把连连视如己出,感情深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叫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阎晨抱过连连:“弟弟怎么了?”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看着连连的脸。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声音。
“天花……会死人的……连连还小……”
他眼里的呆滞裂开了一条缝。
那张脸,好像一个人……那个人,似乎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死……”
不能死,那个人也好,连连也好,不能死……
王弗如声泪俱下,跪了下来:“淮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连连……”
淮志子叹了一口气:“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只不过!”
“求求你救救他……”
“治天花的药,只有京城皇宫有,那是皇帝才能拥有的,从海外传来的仙方金鸡白霜。”
“你是说,我们得立刻前往京城?”
淮中子点头:“我最多只能争取到十天的时间,这十天之内,不仅要到达京城,而且需要拿到金鸡白霜,我立刻找柳家主写信给珏儿,让她想办法。”
她……虽然表现出来这个孩子她无关,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痛楚了。
病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他手指微微颤抖,她应该……已经重新夺回皇帝的宠爱了吧?
连琛珏抓着衣襟,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她身着布衣,在夜晚的寒风中颤抖。
她是宫女,还是阎清亲自指派的粗活宫女,本来七巧想给她放水,哪里知道被阎清看出来,半夜拎她起来,亲自跪着一寸寸地擦宫殿的地板。
阿嚏!
阿嚏!
这个该死的!
她拧着抹布,再次骂着阎清。
心狠手辣,黑心眼黑心肠,良心被狗吃的皇帝!
她骂得爽了,抹布在她这般爽利之下,也几乎被拧断了。
一道黑影在月光照射下投射向她身后。
“在骂我?”阎清似笑非笑,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她的身后。
他翻来翻去,还是跑过来看她生气的样子。
她不说话。
没错,她在骂他。
她甚至不敢转过去,看他的眼睛。
她一再提醒自己,他越是笑得好看,便越是诱人的罂粟,食完只剩骷髅。
“给我烧热水好不好?”
既然他只是一场戏,那她何必也拘束……
她摔下抹布:“好,奴婢这就去给您烧水,陛下想要多热的,七分还是八分,九分还是全热?陛下,是想要洗澡还是什么?”
阎清轻轻拿起她摔下的抹布,擦了擦地上的水渍,轻柔地笑,笑个不止:“替我洗头,还有刮胡子……”
他……没有用朕。
连琛珏跨出门槛的步子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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