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的日子再美好,也不过是初醒前的一枕黄粱,无论梦中多少欢声笑语,幻影破碎之时,终归得回到那光怪陆离的现实世界。
她用了两日时光,把街上的奇珍异宝,好味的零嘴都堆进了王府里,就等着偷运进宫,给饭桌上的山珍海味添点不一样的味道。
而君泠崖则着手调查李灵月与庄盛,几个暗卫没日没夜地往府上和宫里来回,好几次从房顶上“掉”下来,把正好路过的她吓得惊叫,看清楚不是鬼后,她又傻傻地问道:“你们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么?有没有,见过我父皇?”最后,她被君泠崖以一幅“先皇从房顶下凡”图打发了……
两日后,刚与梅月从街上回来,她就依依不舍地扯着梅月道:“可不可以回去?”
“圣上若是舍不得,不妨屈居在臣的府上,帮臣批奏状。”
她吓得蹦了起来,看着不知从哪儿刮来的坏豆腐,心都跳出了嗓子口:“你、你进来不敲门。”
君泠崖扫了眼展开双臂迎接他到来的房门,迈进去想将她拽出,却被她先一步扯住了衣袖。
“可不可以再留一天?”
他不解地问道:“理由?”
“我、我,明日……”她舌头顿时像缠成了麻花,说不顺溜,还是梅月帮她把话续了下去,“启禀王爷,圣上昨日看上了城东的一家泥瓷,向掌柜定了两个,只是该泥瓷用料讲究,制作需费点心思,故明日午时才能成品。”
“泥瓷?”君泠崖剑眉一挑,看她点头跟捣蒜似的,也没动容,“明日臣让人去领,再给您送去,圣上赶紧收拾,尽快回宫。”
命令一下,就将她打回了禁宫深渊。
原以为那泥瓷是些小孩子玩意,搁在桌上,饱尝几年的尘埃后,便成为“幼稚”的代名词,跌落箱匮,被金锁尘封。
可当君泠崖得到这两个泥瓷后,却恨不得将它们装进水玉箱里,不让它们蒙上浊气污尘。
原来这对泥瓷,是仿照他与圣上的模样所制,栩栩如生,跟缩小版的真人似的,他绷紧的脸部线条被勾勒得一丝不苟,而她纯真的笑容也甜到了骨子里。
将这对泥瓷交给她手上时,君泠崖一向森冷的面容也出现了裂痕,拿捏的腔调也变得柔和起来:“圣上这对泥瓷,做得甚是精妙。”
“真的吗?”心爱的东西被人夸赞,她甜美一笑,露出颊边梨涡,脆生生地把君泠崖模样的递给了他,“给你,小泥人。”
“小泥人?”君泠崖饶有兴味地品着这个名称,“为何要送臣?”
“梅月说,乞巧节快到了,给你一个,玩。”
君泠崖饶有兴味地看了梅月一眼。
在大锦,乞巧节时,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均会购买“磨喝乐”这种泥瓷,用其供奉牛郎、织女,借此实现“乞巧”和多子多福的愿望。
只是这手上的泥瓷与“磨喝乐”差了一个跟斗的距离,充其量就是个摆设,哪怕攀亲带故,也与“乞巧节”沾不上一丁点儿关系,也只有她这痴儿,才会被梅月蒙骗了。
不过,这泥瓷就像那雪里送来的碳,正对着他的胃口,熨帖到他心里去了。他没有接过小君泠崖,反而大手一弯,夺走了她手里的小李千落,稳稳妥妥地握在手里,眸底流露出些许笑意:“既然是圣上相赠,那臣便不客气了,多谢圣上。”
“啊?”她愣愣地张了嘴,看了看手里的小君泠崖,又瞅向那本该属于自己的小泥人,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跳起来就要抢回,“这个是我的,不许抢……”
“圣上,既已送出手,焉有要回的道理。”君泠崖直接将小李千落放入怀里,扶稳她道,“臣多谢圣上相赠。目下天色不早了,臣尚得回府处理宫务,告辞。”说罢,他一派潇洒恣意地甩了甩袖,带着胜利品离开她寝宫,也不管她对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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