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什么时候签协议？”蒋正听到莫掌柜的话，顿时大喜过望，也不顾自己脚下被踢得蜷成一团的小厮，站起来急急问道。

　　莫掌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蒋正脚下的那个少年，一身的脚印，嘴角还有血迹，看来刚才没有少挨踢。他淡漠地回过神，对蒋正说道：“协议嘛，不急不急……”

　　他慢吞吞地取出一块湿淋淋的布料来，对蒋正说道：“这块布的花样我是看上了，但是对它的耐洗程度，却是不够满意的。你过几天再拿块布来，耐得住洗了，我们就签。”

　　蒋正见自己的小把戏叫莫掌柜戳穿了，也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打着保票道：“您放心您放心，再拿过来的一定是好的！这一次，确实是时间太紧了，先要设计花样，然后再设计纺织方案，再染丝，再纺织……害怕赶不及。现在你们看上这个花样了，我们有了时间慢慢弄，就一定不会这个样子了。”

　　“但愿如此。”莫掌柜也不想跟他多说，淡淡地应了声，就起身送客了。

　　蒋正倒是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聊——能够跟莫掌柜坐在一起聊天，本来就是一种身份与能力的象征。

　　不过，莫掌柜不想多谈，他也不在意。反正他生意已经基本上谈成了——既然合作了，那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也多的是交流的机会。

　　又何必急在一时？

　　苏眉在家里耐心却又隐隐有着一丝焦虑地等待着，赵雪却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苏眉无奈，只能强打起精神来招呼她。

　　“眉娘，你有没有发觉，今天家里特别的喜气洋洋？”赵雪故弄玄虚地问道。

　　“啊，有吗？”苏眉愣了愣，最近蒋家有什么喜事吗？“雪娘你不说，我还体会不出来，现在一仔细观察，果然，就连这院子里的树都带着笑呢！”

　　赵雪的心情简直是好极了，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告诉她：“我们与华衣坊的合作成功了！你是不知道，今天那个陪姨父云谈生意的小厮有多运气，姨父一高兴，赏了他一两银子！”

　　赵雪说着这两银子，就有些肉痛。蒋家人就是这样，有钱的时候，钱不当钱使；没钱的时候，人不当人看。

　　“是吗？”苏眉心中乱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与华衣坊谈成了合作的会是蒋赵两家？明明她那次去看过他们的布，并没有她的好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行，她要亲自去问问莫掌柜，去问问许海丰……

　　“是呀，姨母一高兴之下，已经吩咐家里管事去采买了很多的烟花回来，今天晚上要开烟花宴呢！你会去前面看的吧？”赵雪简直得意极了。

　　“呃，我到时候再看。”苏眉强笑道，心乱如麻，敷衍地说道，“如果到时候我精神还好，我就去，如果不是，那我就去不了了，还望雪娘到时候能替我向舅母告个罪……”

　　“那也是，反正放烟花嘛，这边院子也一样看得到的，到也不是一定要到前院去，还少走几步路。”赵雪也赞同地说道。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来邀她的，不过是来显摆显摆。

　　这个药罐子要真到前面去了，才是麻烦呢。看到她都晦气。

　　不过叫她这巧嘴一说，苏眉不能去前院就从因为身体不适一下子就变成了懒得动弹了……这是好大的罪过！

　　可惜现在的苏眉精神不在这上面，懒得跟她打这小小的口舌官司。

　　好不容易送走来炫耀示威的赵雪，苏眉是一秒钟都不想再耽误了：“不行，我要去华衣坊！珍珠水晶赶紧准备，我要外出一趟。”

　　珍珠水晶两个也知道苏眉这一段时间一直以来的忙碌都是图个啥，现在听到赵雪特地来通报的消息，也是惊呆了。

　　苏眉还没有开口，她们已经都在收拾了。

　　急急地收拾好了，苏眉带着珍珠出门，水晶再次留守——毕竟一会儿张太太肯定会派人来叫她，得留个人周旋。

　　苏眉见到了胡掌柜，劈头就问道：“胡叔，华衣坊定下了蒋赵两家，你可知道？”

　　胡掌柜一愣，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开口说道：“不可能吧，他们的布比咱们的差远了。”他从事这一行时间长了，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那织出来的布颜色那么鲜艳，肯定是蚕丝染出来晒干就上了织布机，并没有经过“水洗”这一道工序。

　　也就是说，蒋家的面料做出来的衣裳虽然好看，可是却只是“一次性”的衣裳，下不得水。更搞不好，还会染得穿衣的人身上。

　　被这样的布打败了，你让他如何肯相信？

　　“你也不相信吧？”苏眉恨得直咬牙，“我也不相信！”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许海丰搞的鬼。因为，他才是华衣坊背后真正的东家。

　　可是他几次三番的，到底是想要对她做什么？有时候帮她，有时候又是故意地为难她。可是这松江布庄，是她复兴苏家的起点，也是她复兴苏家唯一的希望！

　　她不能够容忍失败！她也不能够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失败！

　　不行，她得去找他，得跟他问清楚，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到底为什么会失败！

　　她不能输得这样不明不白！

　　“眉娘，再去又有什么用！”胡掌柜劝她道，“华衣坊已经定下了蒋家，可是这选秀，也不只有华衣坊有资格供货，咱们再去找别家……”

　　“可是一起供货的四家绸缎商里，只有华衣坊的实力最强，并且，做事也是最公道的一个。”苏眉声音苦涩地说道。最公道的也不过如此，剩下的那三家会怎么样，还真是不敢去深想。

　　胡掌柜也沉默了。

　　“胡叔你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苏眉态度坚定地说道，“这次选秀，是松江布庄的一次好机会，可是又何尝不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这次，那我苏家……就真的完了。”

　　以后就算她还想要再努力，可是没有钱又没有名，她又能做什么呢？她的空间里长的是染料作物，并不是摇钱树。

　　而这个时候，许海丰与陈少元坐在天心阁里一个隐密的包间里，正在喝酒。

　　“为什么你会选择蒋家啊？”陈少元疑惑不解，“虽然蒋家是你们王府名下的皇商，可是毕竟现在你爹才是他的主子，你不是……你帮了他，其实就是帮你爹；帮你爹，同样也是帮你继母；而帮你继母，事实上就是在帮海乐……你不是这么伟大吧，你自己的力量扶持他来与自己作对？”

　　许海丰听到他这话，一笑，正要说话，突然间，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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