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从前每每跟着恒聿“外出闯荡”都带着她,为了自己闯祸,她自小也没少挨奶妈的打,如今自己有了丈夫开始新的人生,竟全将她忽略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诱人葱香从小厨房传来,但见采薇乐呵呵跑到门口来喊:“三香,我做的饼子好了,你们快来吃。”
见此,佟未心里一松。采薇见到佟未,也仿佛没事人儿一般,笑道:“你最爱吃的葱油饼啊,试试我的手艺。”
三香与四荷的馋虫早被勾出来,忙不迭跑进厨房去,佟未却上来拉着采薇道:“回屋吧,我有话要对你讲。”
回房后,佟未将今日的事情细细告诉了采薇,末了拉着她的手说:“往后我出去,你也和我一起,许是相公他多虑的,没必要把你关在藤园里。好薇儿,你嫁出去前,我不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采薇颇鄙夷地撇开她的手,哼道:“是不是想求我什么事情?早晨还那么凶对着我,这会子腻歪歪的,你找你二爷去腻歪,别惹我。”
佟未拍打她:“莫蹬鼻子上脸,我这是求你呐?我是心疼你一个人留在园子里,真不知好歹,白费我心疼。”
采薇这才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我陪嫁过来,就是盼你好的。”
佟未心里暖融融的,但还是反问:“那你自己呢?”
“我?”采薇愣住了,不解地问,“我什么?”
“嫁人啊!”佟未道,“你也不小了,难道跟着我一辈子?当时走得太急,也没人跟我交待这些事情,我真不晓得怎么安排你以后的生活。”她突然没心没肺地说,“要不,你跟了二爷吧。”
采薇急得啐她,“你肯我还不肯呢,我虽是丫头,可也不想做小。”末了威胁佟未,“你等着,我早晚告诉二爷你要给他收偏房,看二爷气不气?”
佟未嘴上强硬,“他才不敢生我的气,恐怕喜欢还来不及。”暗下却心虚不已,她晓得相公若知道了自己这句玩笑,一定不饶的。
正说着,三香端来一盘葱油饼,笑道:“可香可好吃呢,还有多的,我们想给大奶奶和四小姐那里也送一些,来问问少奶奶的意思。”
佟未却道:“不过一些点心,家里人多口杂,你送了大奶奶和四小姐,那老夫人、二姨太和藕园那里呢?他们或许不计较,可旁人若煽风点火的,又是事情。你不如包几块送去上官妈妈那里让柳妈妈一起吃,这又另说了。”
三香连连称是,笑着下去送饼,却见采薇吃着饼含含糊糊说:“说起来,二爷去军营也好些天了,你想不想的?”
佟未斜斜看着她,嗔道:“你个姑娘家家满脑子想什么?”
采薇嚼着嘴里的饼看着她,许久后很认真地说:“你不想就算了。”
佟未终究败在她手里,伏在桌子上翻动那几张饼,软软道:“怎么不想,我都梦见好几回了,虽说是城里城外,可不在眼前……”
“那就去看他,那次你去得那么大动干戈,还落汤鸡一样的回来,啧啧……”采薇见佟未恼,旋即改口,看着自己的饼说:“我的手艺果然精进了。”
佟未没有生气,回想那些日子自己总和容许过不去,动不动就闹笑话的情景,心里甜着,脸上便笑了。那些事情仿佛都在昨日发生,却又好像有些遥远了,不知不觉,自己竟与丈夫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这份爱,果真在点滴中见了真情。
“不要在这里痴痴地笑,看着怪碜人的。”采薇眼珠儿转着,对小姐道:“不如明日咱们借口去宋府看宋大奶奶,完后再去城外校场晃一晃,家里人也不会知道。”
佟未一副做贼的坏笑,连连点头对采薇的意见表示赞同。
此时却见在外头侍候的老妈妈立在门外,禀告道:“外头传话,说宋家大爷和大奶奶到了府上,正径直往我们这边来。”
佟未奇怪:“这么晚了,难不成特特来吃顿晚饭?”
那妈妈自然没有答案,但不多时,宋云峰夫妻俩就出现在了藤园,佟未眼中瞧见,云峰一脸严肃、浓眉紧蹙,阿神脸色苍白、神情凝重,似乎,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阿神如今有孕,柳妈妈等早过来安顿她躺下休息。宋云峰则在门外对佟未道:“军营里今晚有集训,我不便多留了,阿神就麻烦嫂子照顾,家里实在闹得不行,留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今日都见红了。”
柳妈妈出来听见,吓得道:“这可是玩笑的?见红了还带她出来走动,好在没事,若有差池可保不住的,宋大爷可不敢胡来啊。”
云峰却道:“她执意不肯,是我硬送来的,留她在家我实在不放心。对了,倘若我母亲找上门来,你叫他寻我去。”
这话说得颇有些怨气,佟未不想过多干涉人家母子的事情,安抚了几句,又保证照顾好阿神,这才赶着天黑将宋云峰送走。
折回来,却见阿神对着采薇垂泪,这个生性豪爽的女子如今要做母亲,亦显得柔软起来。
“到底怎么了?云峰说你见红了,大夫看过没有?”佟未家里两个嫂嫂都生过孩子,此间诸事她有所了解,更知道这头两个月里见红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阿神抹去眼泪,呼一口气道:“我那婆婆实在太过分,自从大夫说我怀孕后,她就将我当犯人一样看管着,这个不许碰那个不许动,我吃不下的逼着我吃,我稍有些不乐意,她就喋喋不休地说我不把宋家骨肉当回事情。今天又为了我想给云峰做饭而吵起来,言词间她竟带了我爹娘进去,说我缺乏管教,活脱脱一个乡下野丫头……”阿神越说越伤心,呜咽起来道,“我气极了,就拍了桌子和她呛起来,大概就此动了胎气,才见红的。”
“大夫怎么说?”佟未心里唏嘘,果然是婆媳不和。
阿神抽抽噎噎道:“大夫说没事,叫我好生保养。可她就在那里唠唠叨叨地埋怨个不休,我知道云峰今晚有军务,不想他烦,就都忍了。是云峰怕我在家里委屈,硬要送我过来你这里。嫂子……”阿神又哭起来,“我想我娘,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怀了娃娃后我脾气也变了,口味也变了,怎么都不顺意,我怕家里人嫌我麻烦,总是忍着,可实在太辛苦了。我虽是下乡丫头,可在家里爹娘也把我当宝贝一样心疼,几时这么委屈过,还累他们平白无故被人埋怨。”
柳妈妈心疼地拿热帕子给阿神擦脸,笑着哄她:“女人怀孕就是这样,有的整个儿脾气都颠倒过去,也有的和寻常一样不变,这都是娃娃在磨娘,按说宋老太太也该知道,作甚为难您。”
阿神呜咽道:“我晓得她宝贝孙子,难不成我不稀罕?我是身不由己,那些东西我真不爱吃,我也没不能动,做什么样样管着我?”
柳妈妈笑道:“罢了,脾气也闹了,您也住过来了,那些事儿咱不提,您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见红可大可小,您又这么骑马坐车地过来,当真不敢再大意,这几日可得好好躺着,千万不能再下床。大奶奶听一听柳妈妈的,保管您过几日就松快起来。”
阿神也笑了,说道:“瞧见你们,我就舒服多了。”
佟未安抚她几句,让采薇跟在身边,自己则与柳氏到门外说:“我总不放心,还是再请几个大夫来瞧瞧,他们夫妻俩一个大忙人、一个什么都不懂,如何好?”
“自然要的,明天我就派人请大夫。”柳氏笑道,“如此也好,少奶奶也有个伴了,你只管陪着宋大奶奶,老夫人那里我亲自过去回禀。”
见柳氏径自往正院去,佟未隔着窗户看采薇和阿神说话,不由得苦笑:只听说儿媳妇哭着跑回娘家的,还头一次听说儿子带媳妇走的,原来阿神在宋家也不顺意,这婆媳之间,怎么就有那么多麻烦,剪不断、理还乱。
且说宋云峰回到城外,带着军队几番训练,深夜时分三军休息时,他那么劳累下,竟睡不着,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外拨弄篝火,闷闷不乐。
容许做下翌日计划,正要熄灯休息时,却瞧见外头独自坐着的宋云峰,于是披了件衣裳出来,至他身边问:“怎么了?”
云峰苦涩地一笑,说道:“还没来得及和大哥说呢,我回来之前把阿神送去你府上托嫂子照顾了,说出来真是汗颜,一个大男人竟连个家都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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