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德恩心慌意乱,“那小子究竟是谁?难道是——延叔?”
“是,奴婢再去问问……”里头的嬷嬷好像要出来了,德恩担心自己被发现,迅速闪过转角,从坤宁宫的侧门出了去,可一出来,自己更慌,到底该找谁去商量?母后是疯了吗!她竟然要杀延叔?
再也不敢想,德恩救夫心切,径直往瑜贵妃的宫殿奔去,如果母后真的这么做,而今能救丈夫的,就只有她了。
一路奔往怀瑾宫,却在门前看见允澄的近侍,犹豫是否进去的功夫,已见允澄从里面出来。
“德恩,你回宫了?”允澄乍见皇妹,有些奇怪,平阳驸马与德恩公主夫妻不合的传闻他也听过,因深知妹妹温婉善良的脾性,便更无法对此理解。
德恩福一福身子,柔柔地唤:“太子哥哥,驸马他受父皇的密令离京了,一时半会儿您瞧不见他,而且也无法参加您的婚礼,皇妹在此替驸马致歉。”
“没关系,不过是一场礼节。”允澄淡淡地一笑,又道,“如此回宫便好,皇妹,往后和驸马有什么事,不要动辄就回宫,如果想过得好,就踏踏实实地跟着驸马在宫外,你越发想着有一个皇宫能让你躲避,驸马那里心就越放不下了。你懂吗?”
德恩面色娇红,弱弱地点了点头,红唇一张正想问什么,见哥哥脸色也不好,浓眉微蹙的神情亦似在为什么烦恼,便将话收了回去,兄妹二人寒暄几句,便散了。
“公主,娘娘知道您来了,派奴婢来借您。”允澄方离开,便有宫女迎上来。
“嗯。”德恩只能应了,心神不定地跟着宫女进殿去。
佟府,佟少祯来到妹妹的屋子,进门便摇头,“暂时查不出,刑部那里将这件案子扣着,除了尚书和右侍郎外,其他人不能经手。未儿,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蹊跷?”
佟未点头,无不失望地说:“哥哥你没见过那个孩子,虽然年轻憨厚,却是沉稳的人,我家相公对他极其器重,不然顶不爱与权贵打交道的他,怎么会想办法为一个养马人的弟弟谋一个凌云书院的考学机会。我实在不信这孩子会与人斗殴,就算真的动手,他的身手也绝不可能轻易就叫人错手杀死。哥哥,麻烦你这几日多往刑部疏通疏通,总要让我知道个前因后果吧。”
“未儿,这个钟子骋出身平凡,而今也不过是个考学的学生,尚且都不算凌云书院的人,刑部如此重视这件案子,本来就叫人奇怪。我看来,莫不是这个钟子骋有问题,便是将他杀害的人有问题,这件事我们急不得,需慢慢来。”佟少祯并不知道这个钟家小哥究竟是谁,便更想不到之后的事。
可是佟未明白,这件事干系着雨卉与允澄的婚礼是否能如期举行,如果雨卉因此不愿醒来,也许真的会有一天香消玉殒,她如何能不急?
“哥,这件事你务必替我查一查,就算知道一点点也好,我必须给人一个交代。”
“人?谁?”佟少祯不解,“你是说妹夫?”
佟未摇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且如今不便多说,总之哥哥一定替我查出种子骋的死因,越详细越好。”
“明白了。”佟少祯应下。
宫里,江玉娴正搂着德恩说话,因嗔道:“母妃说句大不敬的话,你父皇实在不心疼女儿,朝廷里那么多文臣武将,偏偏派聿儿去做谈判使节,又叫我们德恩一个人孤单了。也罢,你回宫来陪陪你母后和母妃也好。”
德恩伏在江玉娴的怀里,不知该不该将话说出口,她到底是不能明白母后的用心,为什么要伤害恒聿,甚至于让自己守寡?
这样一个娇柔的女孩儿伏在自己怀里,身体一丝一毫的颤抖江玉娴都能感觉得到,德恩的微颤已持续很久,她轻轻推开德恩,问:“孩子,怎么了?是不是特别难过?”
德恩被这么一问,心底的防线彻底崩溃,含着泪将方才在母亲殿阁外听得的话说出来,末了又担心地说:“最好是我听错了,或猜错了,可除了延叔,我实在想不到母后还会对谁感兴趣。她从来不过问外头的事,所以、所以……”
“好孩子,不会的,姐姐她怎会舍得女儿守寡?傻丫头,你一定是听岔了,或许是嬷嬷正数落哪个小太监不好,你却误会了。”江玉娴心里是震惊的,她明白德恩不会无事生非,既然有此事,不管蒋皇后将此矛头指向谁,她都不能再后知后觉、不管不问了。可面对德恩,还是要哄才行。
德恩果然不放心,怯怯地又说:“如果是真的怎么办?延叔如今只身在外,谁来帮他?”
“好,母妃替你去查,或找机会问一问母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你不要再和别人说,万一真是你听错了冤枉了母后,她该多伤心?好孩子,聿儿是母妃的外甥,母妃当然不能不管。”江玉娴哄着,也不敢多说别的话,怕惹德恩以为自己与她的母亲对立。
德恩连连点头,颇感激地对江玉娴道:“这件事就全拜托母妃了,虽然延叔和我的感情一直平平淡淡,可是我很喜欢延叔,不希望他因为我而受伤害。”
江玉娴继续哄:“母妃明白,好孩子,别想得太多……”
如是又聊了小半个时辰,德恩才走,她前脚刚踏出怀瑾宫的大门,江玉娴这里已铁青着一张脸对亲信宫女道:“永嘉王妃最近不是常来我这里吃闭门羹吗?今日换一道菜,去请她来品尝。”
宫女会意,悄然退下去。
江玉娴则恨得咬牙:虽不知你要对付谁,可老老实实本分了大半辈子,临了倒不安分起来了。你也没有儿子,究竟要与我争什么?最可恨,皇帝那里竟然也……
正恼怒,另一亲信进来,低声回复贵妃:“奴才出宫去查过了,果然如太子所说,容家小姐今日突染疾病病倒了,听说来得凶险,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醒过来。”
江玉娴长叹:“她倒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我本是满意的,太子妃她虽然没有资格,可太子身边又需要这样的女子,哎……果然天意弄人。”说罢寻思片刻,又吩咐宫女取来一些东西着人送出宫,并要容家天天派人上报雨卉的情况。就算最终无法让姮儿成为太子妃,她也不希望四月二十二这一天,儿子的婚礼没有新娘。
继而很快,恒嫦奉召入宫。
容府内,瑜贵妃的赏赐已送入冯梓君的手中,冯氏唯唯诺诺千恩万谢,因念雨卉的病没有一点好转迹象,不免担心无法向贵妃交代,一时着急上火,嘴角起了燎泡,便在房里躺着再没出来。
夜里容谋回来,得知妹妹病倒,来窗前探望,见紫兰、青兰面颊红肿,便知道他们挨了打,细问原因不果,后来回房吃饭再问如惜才得到了答案。
“爷,这件事您可别再在老夫人面前提了,听说今日二奶奶为了这件事与老夫人大吵了一架负气走了。”如惜诺诺地说。
容谋将事情细细想过几遍,问道:“如此看来,那个钟家弟弟和我妹妹的确有了感情?”
如惜道:“可不是,若没有,四小姐如何能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好!”容谋匆匆吃完碗中饭菜,起身对如惜道,“替我收拾几天替换的衣裳,我要出远门。”
如惜不解,又舍不得,“爷这是要去哪里?您可千万不能再丢了。”
“傻瓜,我是谁?这大个活人还能丢了?你快收拾,我回来取了就要走。”容谋说罢便出了房门,径直往妹妹屋子里来。
从前三少爷很少会来关心小姐,紫兰见容谋今日又来,反有些不自在,倒不想叫他进门了,只说:“四小姐还没醒,醒了一定派人去告诉三爷知道。”
“我明白,我来看看卉儿,和她讲一句话就走。”容谋解释罢,闪过紫兰便进去了。
眼见昏迷不醒的妹妹依然保持着一张充满哀戚的脸,容谋不禁心疼,替妹妹掖了掖被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卉儿,三哥现在就去金陵,就算钟子骋死了,哥哥也替你将他送回家乡,不叫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头。好妹子,你要保重。”
说完起身,但见雨卉眼角溢出两行清泪,好似是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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