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佟未睁眼,嘴唇微微一颤,“呵……也罢,两清。”
“未儿,那天发生了什么?”容许问。
沉默。
“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容许给予妻子暖暖的一吻,“睡吧,安心地睡。”
“相公。”佟未轻轻唤了一声。
容许报以温和的笑:“什么?”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一辈子不想。”说完这句话,佟未终忍不住窝在丈夫的怀里呜咽哭泣起来。
“又哭了?才把脸擦干净,大夫说了,你的眼睛被熏得厉害,不能多哭。”
“怎么了?”佟未却忽而抬起泪水涟涟的脸,反问丈夫。
容许略有局促,“什么……怎么了?”
佟未疑惑地打量容许,歪着脑袋说:“刚才你的心跳好快,身子也颤了颤。”
容许心内一紧,面上做笑,慌忙掩盖过去,“没事没事,我就是挪了挪身子,那里颤动了。好了,不许哭了,快点睡,你要休息。”
佟未没有追究,她的确很累,虽然昏迷很久,但一直身心疲惫,此刻浑身酸痛,倦怠不已,于是听着容许柔和的声音安静下来,却不忘睡着前呢喃一句:“你放心,我会好好养身体,手也一定会好起来,我要跟你回杭城,回去那里……”
容许默默地听着,本该为此感到快活的他,却无论如何也幸福不起来,他要如何告诉佟未那个事实?她能承受吗?
日子静悄悄地过去,佟未的身子渐渐恢复,除了双手仍不灵活,其他已恢复如常,精神也好,脸上益发挂着笑容了。这日是正月十四,佟府那里派人来问小两口是否回娘家过节,佟未许久没见母亲,便应允了。只因容许要帮同僚的忙进宫一起安排当日烟火巡防等,傍晚才能回家,佟未便说等相公回来一起过去。
到了十五,见妻子日益好起来,容许亦安心地离家。佟未晨起略略吃过些东西,便与采薇一起打点回娘家要带的礼物,更梳妆打扮,神采焕发,只说:“爹娘一定担心了许久,我这样子她们才看得高兴。”
但举手扶簪的时候,还是黯然了,握一支簪子,竟这般遥不可及。纤指轻轻滑过那冰冷的金簪,好在还有感觉。
“不要太着急,总会好起来的,江南多名医,我们回杭城再去求医。”采薇知道她为此伤感,在旁柔柔地安慰。
佟未浅浅一笑,“倒不必煞费苦心,会弄得家人疲惫。随缘吧,看我的命数了。”
采薇笑道:“你从前不似相信命数的人。”
“不是信,这里头的感觉,将来你为人妻为人母便会明白。”佟未已释然,忽而又道,“把穆穆抱来,这里有二嫂又送来的新袄子,我给她换上,红彤彤的多好看。”
“好,我去看看。”采薇笑着应了,出门才把担心露出来,这几日她在小姐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也不让别的丫头接近主子,就怕哪个糊涂的说漏了嘴,二爷那里还没有要说的意思,自己怎能误事?
“一会儿找个理由,搪塞了吧。”
正想着,肩头被人轻轻一撞,回身,竟见佟未。
“怎么了?发什么愣?”佟未笑盈盈的,又嗔,“也不帮我接一把,明知道我的手拿不了东西。”
采薇定睛看,果然见小姐用胳膊夹着小袄子,忙地接过来捧在手里。只听佟未笑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吧,天太冷了,把孩子抱来抱去又要换衣裳,别招她着凉。”
佟未说完,已朝前走去,见采薇半日不跟上来,奇道:“到底怎么了?傻乎乎的!”
“就来了。”采薇方回过神来,匆匆跟上,一路上她都担心,如果穆穆醒着,该怎么办?
将至女儿的屋子,佟未放慢了脚步,对采薇道:“轻一些,万一穆穆睡着,别吵醒她。”
采薇敷衍一笑,心里却慌张不已。
二人推门进去,还未见穆穆,已听得她咯咯的笑声,佟未“呀”了一声,绽开笑言,“小东西果然醒着呢。”
奶娘抱着孩子闪过屏风,见到夫人时,她与采薇一起僵凝了脸色,偏偏佟未没有察觉,一心扑在了女儿身上,疾步走到奶娘面前逗穆穆,“小丫头,看谁来了?”
穆穆听见声响便朝佟未转过来,小嘴儿咧着笑,漆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看着前方。
许久不见醒时的女儿,佟未喜欢不已,努力抬起双手“捧”住女儿的脸,凑上去亲了两口,继而挤眉弄眼和女儿玩起了从前常玩的游戏,可渐渐的却发现,女儿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畅怀大笑,眼神更是异样得很,好像那一抹神韵,永远停留在的什么地方。
佟未心里一阵慌乱,恐惧感侵袭全身。
于此同时,宰相府门前的马车软轿已准备妥当,就等德恩公主夫妻俩出门上轿,便要往宫里去。今日元宵,皇室上下都应邀去宫中过节,只因过了元宵太子便要往金陵去,原本皇帝的意思是希望儿子过了初一便走,奈何瑜贵妃舍不得允澄,硬是拖到了元宵,今日这皇室家宴,也是拜她所赐。德恩,自然在受邀之列。
可是,夫妻俩临出门,似乎又发生了大分歧。
看着两人势如水火的样子,让如珍如宝很难过,她们曾一度以为驸马会和公主相亲相爱,为何二者的关系又一次被打回原形?
却只有德恩心里明白,这一切的变化,全自那一日恒聿从火海中救出佟未母女起。
“你若不想去,我自己去便好,不必说这些话,我听不得。”德恩立在房门前,冷冷地说着,同样的,她也变了,似乎是一夜之间,她不再如从前在恒聿面前那么轻声轻语、温柔婉约。
恒聿拿了腰带将自己的朝服束好,口中则答:“我并没有说不去,我只是说,你从前不喜欢和我姨母打交道,这一次欣然赴约,倒叫人有些奇怪。对了,我记得好像是你姑母庆熙长公主先说了要去的。”
德恩心里有鬼,便听什么都觉得是讽刺,亦不留情地顶回来:“我是正宫皇后所生的公主,她不过是个贵妃,我还怕她?”
恒聿冷笑着抬头,星眸中带着慢慢地不屑,将德恩打量,“公主,你变了。”
德恩一震,慌乱地躲过那目光,口中呢喃:“是你逼我的,你今天不是又去那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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