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带了好酒，难道要藏起来，舍不得分我一杯吗？”

　　那男子这才记起来，连忙拿出身后精致的小酒壶，“这是皇上赏的，叫百花醉。是新贡的美酒，请姑娘品鉴。”

　　我将灯笼挂在梅树枝上，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掩袖抿了一口。

　　“酒香清新扑鼻，入口不烈，我看更适合女儿家饮用。”

　　“正是如此，我晚了还要当差不宜饮烈酒，皇上便赐了这酒与我，男儿家喝的酒，哪有这般香甜怡人。”

　　“那倒未必，现在梅花正盛，若是取了那梅花上的雪水酿酒，再将枝头的梅花摘下一些放在酿好的酒里，封存一些时日，梅香扑鼻，酒香浓烈，大人当差劳累，每日睡前酌一小杯，可以缓解疲劳，安神养身。”

　　“姑娘哪里得到这样的酿酒秘方。”

　　“女儿家哪懂这些，不过也是我闲来无事，一本古书上偶然看得这梅花酿的做法。”

　　“姑娘博览群书，博学多才，若身为男儿，想必也能为朝廷效力。”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若不读这么多书，没有这么多离经叛道的古怪想法，也不至今日这般田地。”说着说着，我便感慨起来。

　　男子连忙转移话题“我有一些好书，平日里公务繁忙都堆在案头很久了，姑娘若是爱书，在下便将这书赠与姑娘。”

　　“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拿你的书。”

　　“这样吧”那男子想了想“你替我酿一坛梅花酿，我送你书，这样算是比较公平。”

　　“大人还是……”

　　“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明日此时我在这里等姑娘。”我正要拒绝，林子外人声响动。

　　“皇上，皇上”是女人的声音，男子慌了神“怕是御驾过来了，我得回御前伺候。”

　　男子匆匆出了梅园，我也连忙原路返回，回到房中，碧玉还在熟睡，我蜷缩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气放晴，雪水开始融化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滴落，虽有阳光照在身上但气温愈发地冷了，碧玉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使劲跺脚一边呵气看着屋外，

　　“小姐，今天天气不错，我们正好出去。”

　　“那个碧玉”我心里想着找个什么由头搪塞过去，“今晚还是不去了。”

　　“怎么了？”

　　“雪刚化，外面路滑，我看还是等天完全放晴了，我们再去。”

　　“可是再晚就要到年关了，大过年的，总要弄点炭火暖暖和和地过个年吧。”

　　“那就明晚，明晚就去。”

　　白天还在纠结要不要去赴约，碧玉睡着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寂静的夜空里传来悠远的箫声。我起床，悄悄来到梅园，他果然在梅树下，逼着眼睛，低沉的箫声自回荡在梅园中，让人不忍打搅。

　　一曲终了，他长长的叹息。

　　“霜气横空水满川，梅花枝上月娟娟。却思前载孤山下，半夜吹箫上画船。②注释”

　　②此诗出处为王冕的《竹斋集第三十六首》

　　“姑娘，何时来的，怎么不出声。”

　　“大人吹得入神，我也听忘了。大人果真叫人惊喜，这样好的箫声小女子还是第一次听闻，在我看来，大人不像是武将，倒像风流才子。”

　　“姑娘才是才华横溢，这箫自那位故人离去之后，再也未动过，生疏了不少，让姑娘见笑了。”

　　“想必大人对那位故人用情很深，她是幸福的，即便早已仙去，但是他却一直活在大人的心里，生为女子，我很羡慕。”

　　“她的确与众不同，只是，我想，是时候放下过去。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回忆里。”

　　我默默不语，他从身边递来一个包袱。

　　“里面有几本好书，姑娘是爱书之人，算是这几本书的造化了。”

　　“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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