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现在是大唐贞观十四年，候君集灭了高昌国，松赞干布再次请婚,六国使臣携请婚的黄金、珠宝，一起涌入长安城，同时请求迎娶贤惠的文成公主。

　　萧可就是为这件事儿整天忙碌着，宫里府里两头儿跑，看罢了四十八人的歌舞，又去宫功局取夜明珠，对着太阳一照，还不错！就是没有达到九曲的程度，只好请司珍司的宫人们重做，样本统统收回，足足有一大盒子，算是浪费了。正在寻思之间，被长裙绊了一下，锦盒掉在地上，夜明珠全部滚东出来，还好被来人一一拾起。

　　“原来是你们！看来很清闲！”抬目一望，竟是伟伦与雉奴，这两个表兄弟又凑到了一块儿了！

　　“那是，我们只等着热闹着！题出好了吗？能不能告诉我？保证不说出去！”伟伦神色淡淡，就像不认识萧可，雉奴忙出来打圆场。

　　“没有那么快！”萧可心尖一沉，赶忙离了这里，伟伦又是那个态度，何必拿自己这团热火去贴人家的冰盆儿。千步回廊，蜿蜒迤逦，各色花枝开满园圃，遥望海池，水光漠漠，这是一千三百年前，太极宫的景色。

　　返回王府时已近戌时，萧可爬在榻上，一直在拨弄那几颗珠子，回忆着连环画儿里的情节，几道难题愁的不是六国使者，而是她这个出题的王妃。

　　“这就是你出的题目？难道要六国使者穿珠子玩儿！”李三郎仍把这件‘大事’当玩笑般看待，直到珠子在灯火下显露了端倪才啧啧赞叹，“人工穿凿的，真是巧夺天工，司珍司的手艺吧？”推了推她的王妃道：“还真是穿珠子，亏你想的出来！里面七拐八绕的，你让人家怎么穿？”

　　“反正有人会穿！”反正这雕虫小技是难不倒‘吐蕃第一聪明人’禄东赞的，萧可一把将珠子夺过来，反驳道：“什么叫七拐八绕，不懂就别说！这叫九曲之珠，大致拐了错综复杂的九道弯！”

　　“九曲就九曲，我又没跟你争！可劲儿的闹腾去吧！”李三郎抱住她的王妃，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想替她分忧的，“有没有让我帮忙的地方？”

　　萧可侧目瞅着他，今天这件袍子很别致，天青色蜀锦，领口，袖口都用金线挑织，闪出的光晕让人睁不开眼睛，腰间配以翠玉革带，垂流翠白玉，十分的讲究，衬得人丰神俊朗，雅致翩然。

　　“这钮子怎么不扣好！”萧可哪里是在系钮子，明明是在解，一颗颗金莲花样钮子又十分不好摆弄，他的身上零陵香味让人迷醉，索性搂住他的头颈舌战起来。

　　两人纠缠着滚在榻上，相互褪落着彼此的衣衫，一把拉开萧可胸前的亵衣，在那柔雪般的丰盈上吮吸深吻，也没闲着，抓住另一只软雪揉搓成各种形状，直到身下女子受不了，吟声连连。情欲完全被他挑弄起来，萧可是欲罢不能，自己褪下了细绫的裙子，迎合般地附上他的腰身。

　　两人的气息交错在芙蓉帐里，按住她的腰身，挺身而入，萧可才要急呼，就被人封住了嘴巴，花心里的热流似向外涌……。旖旎散去，纱帐低垂，李三郎搂着他的王妃，手掌仍停留在软雪之处，大小合适，正好盈盈一握，而萧可早在怀里的睡着了，脸颊犹带红晕。

　　凌霄花开得最艳的那一天，六国使节从承天门进入太极殿，异服奇装，异邦模样，引得两侧宫女、内侍侧目观看。大唐皇帝陛下在殿前亲迎六国使节，盛大的宴会之后，便是今日的重头节目——六试婚使。

　　正北方的羽葆、华盖、旌旗之下自然是身着冕服的大唐天子，侧方是后妃、公主，东西两边皆是大臣与诸王，最南边就是各国使节。依大唐礼仪，萧可穿了从蚕时的钿钗礼服，青质，绣翟，重为九等，青纱中单，黼领，裾随裳色，以緅为领缘，加文绣，革带，佩，绶，两博鬓饰以宝钿，花钗九树。

　　六国使节高低胖瘦不等，均是紧张的神情，只有吐蕃国大相禄东赞一如地平静，看不出任何担忧的表情。除了他以外，各国前来请婚的皆是王子，在使节的陪同在，一一见礼于大唐天子驾前。

　　前两试是不用萧可的，大唐天子自要考查各王子的文治及武功，在马周的鉴定下，各王子及大相禄东赞的文章做的是花团锦簇，看来了狠下了一番功夫的。然后是与千牛卫士切磋武功，各位王子皆是各个好手，大相禄东赞也不例外，他是跟着松赞干布东征西讨杀出来的，岂会将一干小毛孩子放在眼里。

　　两试六国无一落选，自是让萧可为了难，看来李世民交给她的任务就是往下刷人。被那么多人同时看着，萧可紧张到了极点，只能稍微提高声调来压制莫名的慌乱，“看来禄东赞大相和各位王子俱是文武双全，接下来我们休息一下，请看歌舞吧！”

　　话音刚落，大殿奏乐声响起，四十八名个个舞伎貌美如花，彩袖翻飞，身段婀娜，酥胸微露，轻吟浅唱绕梁不去，声声哀婉动人。萧可在上一一观察着六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瞠目结舌，有的则心旷神怡，只有禄东赞神情淡漠，即不为舞伎的美貌所动，也不为歌管靡磨所扰。

　　众人正在兴头儿之上，歌舞骤然而止，舞伎一一退散后，萧可提着宽大的裙摆移步，笑盈盈道：“请问各位王子和禄东赞大相，适才跳舞的女子有几人呀？答案写在掌心就好！”

　　一问之下，在场之人皆愕然，原来这歌舞不是让白看的！光顾着美貌舞伎的身姿了，谁顾得上数人数，刚才那些舞伎跳得是眼花缭乱，一时谁能数得清！禄东赞从容接过内侍递上的笔，轻巧在掌心写了个数字，那些王子就惨了，何曾见过泱泱大国的歌舞，差点儿被迷住了心窍，纷纷扭头向跟班儿求援！

　　一局结束，只有仲格萨尔的王子写了个三十六，直接出局。大唐天子抚须而笑，这个法子不错，连麻痹对方的韬晦之术和美人计都用上了。

　　下一题开始，萧可拍拍双手，令宫女端上明珠和丝线放在禄东赞大相和各国王子面前，“这珠子叫做九曲明珠，里面当然是九曲回转，请设法用丝线穿过，提前完成得胜！”

　　一支香燃起，天竺国王子拿起明珠对着阳光照了半天，还是找不到捷径，只能硬穿，珠子里九曲蜿蜒，岂是丝线就能穿过的。禄东赞相国却不慌不忙，从地上拿起一只大蚂蚁，把丝线绑在蚂蚁身上，随手封住一端的出口，不久，蚂蚁带着丝线从另一边穿过，通过了极为严峻的一关！

　　“大相实在是天赋异禀啊！”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也称赞起了吐蕃国使者。

　　“陛下！”禄东赞恭恭敬敬施了一个礼，“试题均已答对，请天可汗陛下允诺婚约！”放眼大殿，五国纷纷落马，他已没了对手，迎娶文成公主指日可待。

　　不等李世民回应，萧可站了出来，含笑对禄东赞说：“大相，我这题目的名字叫‘六试婚使’，您只答对了四题，就想迎娶公主吗？”

　　“请王妃赐教！在下愿答余下两题！”禄东赞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

　　“今天就算了！明天继续！”萧可假装看了看天色。

　　夜幕渐渐暗下来，热闹了一天的太极宫也人去楼空。淑景殿里灯火璀璨，淑妃娘娘今日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只听李愔说的天花乱坠。当然，一旁还有不屑于萧可的十七公主李琅嬛。

　　“幸亏嫂子没嫁给我！这一道道题出的，还不把人给治死！谁知道三哥每天是怎么受气的！”李愔那大嗓门儿又开使乱叫。

　　“愔儿！”听儿子越说越不像话，李世民当下制止，又朝儿女们摆了摆手，“今儿就到这儿吧！你们也累了，你们母妃也乏了！”

　　“今天还没有结束，还有一道题呢！”萧可赶紧立起来，的的确确还有一道夜试禄东赞没考！

　　“父皇现在宣禄东赞进宫，只宣他一个，不许人陪同！给他一柱香时间，如果他能走到承天门，就算他过关！”

　　漆黑的夜里，一众人站在承天门外，自有持火把的千牛卫护卫左右。萧可甚至可以想像出禄东赞此时的模样，广阔的长安城，宽阔的街衢，只有一人挑灯而行，到处寻找着通往承天门的道路。

　　“输定了！输定了！他根本找不到！”眼前一柱香将尽，李愔大叫起来。

　　“那可不一定！”李世民似是对这位吐蕃相国很了解，“听说这个禄东赞自小有异能，过目不忘！”

　　啊！李愔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巴，远远有一盏灯慢慢靠近，后有千牛卫报，果真是禄东赞大相来了，这个题目还真是难不了他。

　　“参见天可汗陛下！”禄东赞施了一个礼，神色一如继往。

　　“平身吧！大相果真是吐蕃第一聪明人！”李世民不禁赞叹。

　　“相国，你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呀？”李愔也好奇的问。

　　“陛下！蜀王殿下！在下初到长安城，对神都仰慕已久，所到之地处处留心，进宫时的路还依稀记得几分！”禄东赞为人倒是谦虚的紧。

　　“王妃，这第五题算通是过了吧？”禄东赞胜利在望，语调也轻松了不少。

　　“当然！明天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临了，萧可不忘送他一个警告。警告归警告，历史上的松赞干布还是要娶文成公主的。

　　最后一题当然是最难的，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将二百九十九名穿同款服色的宫女混到文成公主身边儿，请禄东赞猜测那一位是真正的公主，别说是吐蕃大相，就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皇亲国戚，公主大臣，没见过李雪雁的，谁能从三百名装束一模一样女子中选出文成公主呢！

　　连萧可都自问是不是有点儿变态？毕竟禄东赞不是电影里的周星驰，也没有唐伯虎的神通！

　　三百名衣饰相同的妙龄女子立在蓝天之下，禁苑之中，风吹衣带，环佩流翠，刹时好看，就算不是难题，也是一道最美的风景。坐在华盖下的大唐天子频频微笑，禄东赞这次可为了难，频频在三百名女子之间走动着，直到香快燃烬，还猜测不出哪位是公主！

　　“嫂子，他们这回可娶不到公主了吧？”

　　萧可回头一瞧，原来是雉奴尾随着身后，他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缺袴袍，眼睛眨动着，十分可爱，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下。也是他的一句话提醒了萧可，看来禄东赞这次是要输了，史上没有了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故事，自己不就成了罪魁祸首，阻碍了汉藏交流，可担不起这个历史责任。

　　萧可上前一步，准备提醒禄东赞，“大相，听说你们松赞干布赞普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可称得上是英雄年少，你知道我们公主的芳龄吗？”

　　“王妃，公主年方十六，不知在下答的对不对？”禄东赞到现在也认不出公主，但神色还是没有怎么改变，这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十六，你答对了！”萧可特地把十六两字说重一些。

　　禄东赞果真是聪明人，当下就听出了王妃话里有话，冲她深深一揖，行了个汉族礼节。然后，他从容不迫的走到第二十五排第十六名女子前，参拜道：“参见公主殿下！”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就连大唐天子李世民也从御辇中立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李雪雁被认出来，自是有些吃惊。

　　“公主殿下仪态万千，仙姿玉貌，岂是一般女子能比拟的！”禄东赞诚恳的说。

　　李雪雁微然一笑，在侍女的陪同下缓缓而去，螓首娥眉，落落大方，这位历史上的传奇女子在众人眼里只留下惊鸿的一抹。

　　两国和亲，永世修好如今是长安城最热门的话题，宴请吐蕃国的盛宴也持续了三天，给宏大壮丽的盛世添了一道柔美的风景。文成公主也由其父李道宗持节送往吐蕃和亲，松赞干布在柏海亲自迎接，谒见李道宗，行子婿之礼。

　　这些盛况萧可是看不到了，只能凭着脑海里的幻想来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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