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说什么?”
他以为只是他听错了。
那句话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六月天里突然飘起了霜雪,让他一下子如坠冰窖。
“我认得这里,这里是斜谷。”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引导着他来到图上所绘的某处,眼神是得悉一切后的冷漠和深深埋藏不易让人察觉的忿怒。“所以,这代表什么?”
祁山和斜谷都是北伐必经之地,这代表什么?这张图不就完完整整地告诉她他的决定是什么了吗?
他没有回话,眼眸逐渐被同化成雪一样的冰冷,失却了温度。
“你又要北伐了对不对?”仿佛没有看见他表情的变化,她依然不屈不饶地追问。
“那又如何?”
冷静到平板且毫无感情感情起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他。
那又如何?这四个字他说得好容易,容易到嘴巴一张一合就吐出来了,完全不需要经过考虑,连一点点的迟疑都没有。
那不如何,只是连百姓的安危都不如何而已。
是这样吗?他就是这样想的吗?
失去血色的唇瓣蠕动数下,始终没有半个字句能从里面逸出来,当他准备推开她的时候眼眶却忍不住红了,她揪住他的衣襟终于发泄似的吼道:“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北伐会让多少人流离失所?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北伐会让多少个家庭忍受寒冷和饥饿的折磨?”
“我知道。”从来都知道啊,每一次,所有人的痛苦都被他看在眼里。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她希望他可以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让他脱罪的解释,也是一个可以让她不杀他的解释。
“我无法不那么做。”
然而他却没有为自己开脱,或许连想象一下都不曾,只是更加地,用深沉的绝望打进她心底,让她的心开始出现蜘蛛网一样龟裂的痕迹。
她轻轻闭起眼然后再度睁开。“姜维,你是大魏人吧?”
“我是。”他不否认,因为这本来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能了解每次被你们发动北伐时所波及的大魏百姓的痛苦、为什么你还要帮蜀汉的皇帝不停北伐?!”她不能理解,只有这样她不能理解。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和作为,现在她来到了他身边、跟他待在一起、他甚至变成了除父亲和两个哥哥以外对她而言最重要最亲近的人,可是她还是不了解他,她发现自己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的,从头到尾、由始至终都只有迷茫而已。
“我无法说出你想要的原由,我只能告诉你用百姓来做理由那是最愚蠢的借口。”
原来不被自己所爱的人信任是这种感觉的,就算是当初不被蜀汉的官员和将士信任的时候也从未体会过的,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毫不留情地撕开两半,一瞬间的死亡、一瞬间的鲜血四溅,却不是一瞬间终止的疼痛。
可这些她都不知道,而他也并没有打算要让她知道。
“如果用百姓来做理由是借口,那么你们的北伐呢?北伐又何尝不是你们以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做借口来扩大蜀汉统治范围和侵略大魏的杀戮?”
“莹儿,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个天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也不是说只要我停止发动北伐就能改变或保留现况的。”他实在不想跟她争吵,所以选择说服。
可师莹好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突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和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凄然。
“天下?你居然跟我说天下?”揪住他衣襟的手突然松开,却改为拢起十指用力按在他胸膛,像是想要要用指甲穿透层层衣物,深深陷进他的胸膛。“天下本来无事,要不是你们屡次发动北伐,百姓哪里需要受那么多的苦?姜维,你是真的没有看到吗?蜀汉的百姓累了,你的部下、所有的将士们,他们全部都累了!你真的都没有看到吗?!”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而来。”锐利的鹰眸瞬间看穿了一切,面对她的激动和愤怒,他再也无话可说。
“对,我不是为魏延而来,我是为百姓而来。”即使他认为那只是借口,即使事到如今身份会败露也无所谓,她不在乎了,面对这样的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放弃北伐,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那你杀吧。”他单手扯开衣襟,露出新旧伤痕纵横交错的胸膛,突然取出一把匕首交到她手中,然后握着她的手慢慢往自己心窝的位置压迫移动。“用这把匕首刺进这里。”
“什……么……”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她被吓到了,瞠着眸惊恐地望着他,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不是想杀我吗?”
是啊,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瞪着他,以为他懂,可是却在他脸上遍寻不获那抹清楚的了然。
对于死亡,他眼中没有浮现任何恐惧,这不是虚张声势或装模作样,这是他成全她的决然,他甚至还放柔了嗓音,教导着诱哄。“来啊,来杀了我,用匕首刺进这里,这样更加一了百了,也是最能直接置我于死地的方式。”
“你疯了吗?快放手!”眼看匕首划破划破他的皮肉,血珠从伤口渗出然后沿着肌理的线条滑落,她苍白着脸尖叫出来。“别人说要杀你你就让她杀,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几乎同一时间,她感到有什么哽咽在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她知道她愤怒了,怒意从心胸开始,轰然炸开,直涌上脑门。气他的太多,恨他的也太多,她再也分辨不出里头到底夹杂着多少、到底包含着什么。
“你以为有谁能够如此贴近我、有谁能够真正杀得了我?”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中夹带着一丝丝的自嘲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凄楚。然后她听见了,他用带着惋惜、遗憾、失望的嗓音这么说着:“从来,都只有你而已啊,一直都是。”
大魏、父兄、百姓,和他,她选择谁?
这里头有他想问的,也全是她想问的,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忧伤比世上的任何一种感觉都教她难受,他所表露出来的无奈和失落比任何一种情绪都要教她感到心如刀割。
他们就那么对视着,谁都没有调开自己的视线,可他强迫她紧握匕首的手却还在不断朝自己心胸推压进去,就在她快要被那股涌溢而出的撕心裂肺淹没,就在那把锋利的匕首真的要在他的坚持下没入他胸膛之前,她用没有被他抓住的左手蓦地拔下头上一根发簪抵在自己喉咙。
“快放手,否则我就先死在你面前。”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却也表现了自己的坚决,如果他不放手她真的会那么做。
“你确定?”
确定你要选择的是我?
她看见他用眼神这么问,而他想要的答案她已经先一步告诉他了。
“我说放手,你没听见吗?!”是的,她选择了他,在真正要主宰他生死的那一刻,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他,不知原因,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想要他活着,抛却以往所有的概念和责任负担,自私又单纯地只想要他活着。
握住她的大手停止了将匕首推进自己胸膛的动作,他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半响,才终于松开施压在她手上的压力。
“如你所愿。”
右手重获自由,她马上把匕首和簪子都扔到他们够不着的角落,好像看妖怪一样瞪着它们,恨不得它们马上从她眼前凭空消失。
“让我看……”她转身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倏地扳过身子,随着眼前有银色绣纹的纯白衣袖拂过,书案上的所有折子、公文全部啪啦啪啦地掉落在地,而她在那之后也被他按倒趴在案上。“你做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杀我,那就来履行你当初承诺过我的事吧。”
“什么?现在?”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刚刚他们还在刀剑相向、各怀心思愤恨对峙,现在怎么能够说做就做……那种事?“不行,现在不可以,你放开我!”
“为何不行?”
“因为……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不能做那种事。”
“你想要食言吗?”
“那次那么对你说是为了让你——啊……”身后传来衣物被撕裂的声响,因为双手被他扣在背后无法回头去看他,只能发出一声惊呼。
“在我面前,没有谎言和借口。”他眼中闪过对她渴望的火焰,脱掉自己身上所有衣服,让她的双手重获自由却压住她的身子,依然钳制着不让她转身,然后一边吮吻着她的耳珠一边道:“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逃。”
他是翱翔在天空捕食的苍鹰,而她是被他看上的幼小猎物,他已经抓到她了,而且还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到了嘴边的食物他又怎么会甘心张开口任其逃跑?
所以他撩起那一头长及腰间的青丝拨到前面,细碎的吻开始沿着后颈往下不断落在她雪白的背上,让那片无暇白嫩出现无数他烙下的印记,那淡到极致却无法被忽略的点点嫣红仿佛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在她白皙的背部一朵一朵娇艳绽放。
他的体温有多么的烫人,他的吻就有多么的炽热,每一处的停留烙印都深刻缠绵得好像想要用自身灼人的高温把她融化,把她融进他的骨血里,镶进灵魂。
她因为颤栗和羞赧撑起身子,企图摆脱身后的他,却只是给了他机会,让他的双手绕到前面,捏住娇嫩的蓓蕾,不住揉嬉。
大掌在她身上游移,抚遍每寸细白柔嫩的肌肤,他所带给她的感觉就好像火舌舔上以后一口咬住,却不是立即化为火龙将她吞噬,而是一点点地,以慢到令人抓狂的速度逐渐侵蚀,但毫无疑问地最后都一定会把她焚烧殆尽。
当她发觉呼吸变得异常急躁才知道他的指已经探到她连想象一下都会羞得脸上布满红潮的部位,想起要拒绝挣脱的时候已经迟了,他从起先轻缓的揉弄变成霸道的潜入,以不会弄疼她的方式小幅度地推进,然后有规律地厮磨,令她感到如遭电击,倏地狠抽一口气,全身绷紧起来。
“乖,别紧张,我不会弄疼你的。”他埋首在她肩窝如此说着,用齿轻轻啃啮着她的颈脖,尽管试图柔声抚慰,为了体贴她强自压抑汹涌的欲望,非要她最羞怯柔软的那一处为他湿润,准备好迎接他,但过于急躁的吐息还是泄露了想要对她迫不及待的占有。
或许他是个好老师,可她却不是个好学生。无法控制的陌生情潮令她感到莫名的慌乱和无措,以为这样亲密羞人的逗弄撩拨就是最痛苦的折磨,但没想到更残忍的还在后头。
他的指退了出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用她无法承受的力道把灼热的霸道贯揉进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侵入令疼痛的感觉笼罩全身,她咬牙想要锁住惨声惊呼,却仍有低泣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发出来,那种被迫接纳他却依然强忍着发出的嘤咛低泣听在他耳中格外的惹人怜惜。
他们身躯紧贴,没有一丝缝隙,温热的吐息和着汗水的沾濡,使得她的身子变得更加燥热,呼吸更加紊乱,在她丰盈软绵上的大掌一直以温柔的方式分散她的注意力,试图缓解她的痛楚,当他再也忍受不住的时候发现已经给了她过多的时间去适应,原本缓慢的律动越发猛烈,开始对她无止境的需索起来。
快意取代疼痛需要的不过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待她可以完全承受接纳他一切的时候才发现他所给予的、索求的方式到底有多么的癫狂,漫天盖地向她覆来,绝对不允许她一个人独自抽身逃离。
正如他所说的他不会伤害她,只是他的每一次给予都让她无法阻止涌溢进来的愉悦,同等分量的快乐与痛苦不断堆积,直到灌溉盈满仍然不肯放过她,想要让她体内的什么在那阵疯狂的欢爱中一点一滴持续溃决崩坏,再也不能拼凑成原来的样子。
她与他之间已经存在太多了,而那些都是她未曾预料到的。
她听见他满足的喘息,听见他强烈震撼的心跳,甚至还听见他在她耳边用被忄青欲渲染的粗嘎嗓音说出来的承诺和甜言蜜语,可眼前看到的却是那片无数人身处被北伐波及的炼狱般的情景。
迅速拉下的眼皮覆盖住看得见那片凄惨境况的水亮眼眸,她尝试从他或其他的什么里面找到逃脱的缺口,只是感觉到的是黑暗,还有他无止境的深邃柔情。
她终于发现原来她真的是落网的猎物,从遇见他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被他吞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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