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气氛霎时变得无比尴尬,叶玄就在那跟凌统干瞪眼,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在考虑到底是直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耍了他好几回的女飞贼,还是该打死不承认自己曾做过的丰功伟业?
凌统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满脸怒容,随时都有要把她摔在地上的准备。
没办法,小命在别人手上,她对这具身躯和她的一切都非常满意,她还不想就此升天,然后魂归现代呢。
于是,在凌统长达五分钟的眼神瞪视下,叶玄这才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能不承认吗?”
“当然可以,但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凌统眯了眯眼,以左手托着她的身躯,右手毫无轻薄之意地伸进她左手衣袖里,强行把她藏在袖中的东西抽了出来。
“啪啦”一声,那东西被凌统抖开,居然是一个卷轴,上头密密麻麻、洋洋洒洒用春秋战国时期的大篆写满整整一篇文字。
叶玄根本看不懂那上头的文字,但她却知道那是什么;凌统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两人僵持许久,最先在这寂静的荒野里响起的是叶玄带着嬉笑意味的声音:“墨家著作,墨子第七十一章墨翟。我很厉害是不是?我连续溜进宋府书房三个晚上才找到的,还是真迹呢。”
古代的文字实在太折磨她了,就算是她这种写惯书法的也对大篆这种字体束手无策,她还在叶府里用老太爷的藏书和许许多多古人字画对比了好久才跑去找的呢。
“你……”凌统好无言,要是可以,他真想用自己的双手掐死她,好让她别再在自己面前乱晃,也别再荼毒世人了。“你做什么要去当女飞贼?还偷人家的字画真迹?你缺钱吗?”
先除去她先前捉弄他的事不说,她身为东吴最大粮商叶董承的孙女,在叶府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什么就有什么,那她好好的干嘛要闲闲无事没事跑去当贼?
“我不缺钱,我缺你。”她半开玩笑地说着,原本没打算跟他说真话,但在他好凶狠的眼神瞪视下,这才赶紧改口,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我爷爷喜欢。”
叶老太爷喜欢古董字画,也曾高价收购许多真迹,这件事在建业很多人都知道,凌统自然也不会不知道。
但她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大言不惭也太牵强了,而且她大小姐好像完全没有感到什么不妥,反而一脸沾沾自喜,表现得无比得意。
“你爷爷喜欢字画你就去偷,要是哪天你爷爷告诉你他喜欢上哪家闺女了你会不会去抢?”对于她刚刚的那句话,他紧紧蹙着眉心,忍不住冷声喝问。
其实叶老太爷根本就没他说得那么下流无耻,他只是很讽刺地跟她打个比方,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爷爷分明如此富有,她为何还要当女飞贼跑去偷别人家里的字画。
“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故意要去偷的么?”她抬头狠瞪他,眼眸里有些不甘,也有些委屈,但不知是凌统太迟钝了,还是她掩饰得太好,那一点点的委屈根本不足以让凌统看个明白。“我先前去宋府跟他们买这卷破烂的时候,他们把价格抬得好高好高,连买下你们跟我爷爷买三年军粮的银子都足够还剩有余。”
“那你也不能因为别人不卖你字画而跑去当贼。”
“我靠……”叶玄太气闷了,从口中吐出一串他听不懂的叽里咕噜,说话的速度快到无人能及,直到她说到词穷还是口干了,这才用正常的语言再度对他道:“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那个宋家大少太恶心了我也不会去偷!”
她突然伸出手在他胸膛上摸啊摸,颇有吃他豆腐的意思,一边摸一边继续用好恶劣好色迷迷的语气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进去跟他谈那卷东西的事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是像我现在这样,几乎剥光了我的衣裳,在我身上摸啊摸,恶心到我都想一脚踹在那死肥猪的肚腩上,给他免费服务减减肥、瘦瘦身,我还不介意给他放放血、抽抽脂让他好人模人样一点!”
“什、什么?……”他被她弄得怔忡,最后只能选择当根木头。
她的胡言乱语还真是让他有点受不了,而且她的手一直在他胸膛上摸来摸去,让他有一股很想扁她的冲动。
这死小孩才几岁,怎么他老觉得她的魂好像装错了躯壳,总给他一种与年龄不符合的感觉。
“我、是、说——”原本就颇大的杏眼被她瞠得更圆更大,在他胸膛上乱摸的小手改为戳,每说一个字就戳他的胸膛一下。“那个宋家死肥猪那次用他的眼神剥我的衣服还想用他那双手侵犯我、蹂躏我,所以我才想给他点小小教训,听明白了吗?”
士可杀不可辱,要不是她那天没带刀或者是棍子什么的,她早就把那死肥猪给宰了,还要大卸八块,一半拿去喂狗,一半拿去做人肉包子,彻底贯彻物尽其用这个至高无上的真理。
“你到底几岁?”他被她吼得傻了眼。
瞧瞧,这像是一个姑娘家会说的话吗?而且里头还夹杂着许许多多根本不知所谓的用词。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老娘今年十八岁,这具身体十三岁幼龄……哎哎哎,痛痛痛!你干嘛敲我的头?”
“谁让你一直在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还老娘呢,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娃居然敢在他面前自称“老娘”。
而且她还净说一堆他根本听不明白的话,不敲她的头要敲哪里?他还想直接撬开看看她脑子里的神经是不是都错乱了,好让他帮她一根根扳回原位。
她用手揉着脑袋半天,突然发出嘿嘿几声怪笑,然后以好古怪的眼神望向他。
“我要跟你说我不是叶矜雅你信不信?”
“不信。”
顶着叶家小姐的脸、有着叶家小姐该有的一切,要说她不是叶家小姐根本没有人相信。唯一让人觉得古怪的就是她复生以后的性格,那根本就好像是……原本的灵魂被替换掉了一般。
“我就知道你不信。”她扁了扁嘴,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她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件事,而且还是她现在的家人以外的人。
她知道在他眼里自己总是喜欢胡言乱语,是个莫名其妙又乱七八糟的小孩,也知道他给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答案,估计也是跟别人一样以为她刚活过来,脑中思绪还有些不甚清晰,以至造成她古怪的行径。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对于他的完全不信任,她还是小小的受伤了一下。
“一个外表是十三岁的死小孩跟我说她已经十八岁了,叫我怎么相信。”凌统嗤出一声冷笑,把卷轴塞回她怀里,抱着她再度前行。
“你……不跟我计较了?不要把墨家著作真迹还给宋家?”她好惊讶地看着他。
看他平时正直的作风和一脸大公无私的模样,上次她差点被擒,途中只好把字画给扔了,后来被他捡到拿去还给原来那户人家,这次怎么就这么容易放过她,还不跟她计较先前恶整他的事?
“你要敢再当一次女飞贼,又被我半夜逮到,我就代替叶老太爷好好教训你一顿。”
淡然的目光向她瞟来,这样的回应代表已经赦免她先前的胡作非为。
“哎呀,你这么说,会让我很想下次再被你逮到耶。”不知道她是真的有毛病还是故意想要气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连眼睛都在发亮,仿佛非常期待。
“你说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对了,凌统,你知道叶……我先前是怎么……死的吗?”好怪,居然问别人自己是怎么死的。可她之前偷偷问了伺候她的丫鬟好几次她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让她又气又急。
凌统细想了一下,用有些含糊又非常简洁的字句做出回应:“被淫贼掳走,半夜投河自尽,后来被打更的救起。”
“投、投投河?”这古代的死法也太单调了,害她还以为会听见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死法。“既然是被人救起了,那为什么还是死了?”
她眼珠子忍不住转了一圈,低头往自己身上左看右看。
投河自尽,按理说尸体会膨肿,可她醒来以后什么意外都没有,就是前些日子上厕所的频率特别高,然后就一切正常了。
“你刚死,打更的就发现你把你从河里捞起来。”
“那我还是不是、是不是……”别看她平常随性的样子,到了这事的份上却叫她太难以启齿。
“你仍是完璧。”他淡淡回话,轻易为她解决了尴尬的问题。
可她却反而瞠着眸子问他:“什么完毕不完毕的?”
“……”凌统无言半响,最终长叹一声。“你还是处子。”他真是败给她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她连连拍着胸口,仿佛放下一块心中大石。
其实她自己是不在意的啦,但他们古代的男人是非常在意的,只是一考虑到他在不在意就害她也在意起来。
由于刚才为了甩掉凌统,她根本不分东南西北的净往一个方向跑,现下才知道原来自己跑出了这么远,现在才不过刚走出荒野,要回叶府还有一段挺长的路。
而她突然安静下来的举动让他极为不习惯,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居然一个人在数手指,怪异的行径让他颇感莫名其妙。
“凌统。”
她蓦地抬头,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差点就让她吻到他的唇。
“什么事?”一想到那看起来好似极为柔软甜美的红润菱唇,心跳就忍不住乱了。他一边暗怪自己变态,怎么会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有那样的思想,一边试图粉饰太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往常一样。
当然,叶玄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没看见他刚才的反应,举着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算上这一次,从我“起死回生”开始我只见过你三次,其他时候到叶府来跟我爷爷买军粮的都是陆狐狸和好些我不认识的大叔。你们来叶府的人选到底都是怎么算的呀?”呃……不是她想故意挖掘他们内部的隐私,但就算她再怎么喜欢搞怪也好,他们那么奇怪的出现方式多少也让她觉得有点可疑。
“抽签决定。”
“啊?”这次换她头一回被对方的说辞弄得愣住了。
“你爷爷很……难搞,我们几乎没有人想上叶府,每次去的人选都是抽签决定,有时候陆逊会陪着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那双平日里平静得什么都没有的桃花眼竟好似有那么一瞬间浮涌上浅浅笑意,而且他的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他似乎是……笑了?
“我爷爷哪里难搞了啊……”那位叶老太爷也顶多是像老顽童罢了,她在现代要真有那么一个爷爷,她还真是求之不得呢。她自己一个人嘀咕了一会,抬头四处张望发现凌统已带着她回到建业大街上了,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她连忙急得叫出声来:“凌统,别去那边,你换一条路走。”
“换一条路就饶了远路。”他都快跟她耗了大半个晚上了,她大小姐是整天无所事事没事干,他明天可还要去朝堂报到。
“那边是护城河,我不会游泳,我怕水。”
“……”
喜欢三国乱舞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三国乱舞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