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显气结,可是又没什么办法,玉弦要嫁给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就算羡慕嫉妒恨也是枉然,玉弦跟刘子宁待在一起也是一副幸福的小女儿姿态,他只能暗叹一声,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啊。
“我突然想起添香楼的盈盈还等着我去听她新作的曲子,就不陪你们了啊。”说完就走,走到冷玉弦身边倏的凑过去,刘子宁紧张的一把将冷玉弦拉到自己怀里,用眼神警告刘子显不要过分。
刘子显郁闷地看刘子宁一眼,“真是粗鲁,玉弦小胳膊小腿儿的经得起你这么大力气拉来拉去吗?”又笑眯眯地向冷玉弦轻声细语地说道,“玉弦,你要是后悔了告诉我一声啊,我定会飞奔到国公府去提亲的。”
冷玉弦觉得好笑,刘子显是个好玩的人,时不时地制造点无厘头情况,偏偏刘子宁还跟他计较,每每气得几乎吹胡子瞪眼。刘子显是潇洒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刘子宁还在郁闷,冷玉弦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柔荑覆上刘子宁的手,“你生气了?”
冷玉弦这点小动作顿时挥散刘子宁心中的郁闷,阴云满布的脸顿时晴空万里,将冷玉弦的手包在自己手掌里,“我生气郁闷都是因为你,我高兴幸福也是因为你,玉弦,这辈子我要是没有你就成没知觉的木头石头了。”
冷玉弦心里甜滋滋的,却不好表现,于是嗔道:“我又不会跑了。”
“我怕你丢了,到现在我还觉得幸福得不真实,像梦境。”
“傻瓜。”冷玉弦握着刘子宁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温暖的手掌让自己冰冰凉凉的脸也温暖起来,很舒服。“现在呢,还觉得不真实吗?”
“更像是在做梦了。”
冷玉弦看到了刘子宁眼里久违的狡黠,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于是拉下脸装作不高兴,脱离刘子宁就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刘子宁赶紧跟着,不住地赔小心。冷玉弦本来就没怪罪他,自然也就露了笑脸。
情人之间相处,就算是去荒原也觉得在花田,即使是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也不觉得无趣,而且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刘子宁带着冷玉弦到玉龙江边的小树林里散散步,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闲话,不知不觉竟忘记了时间,等到反应过来,暮色已经降临,这才依依不舍地回程。
车子停在冷府门口,冷玉弦刚要下车,刘子宁觉得不舍,一把将冷玉弦拉到怀里,在冷玉弦耳边轻轻说道:“玉弦。”
冷玉弦紧张着,马车停在门口,说不定仆人会过来。挣扎了两下,却被刘子宁抱得更紧,“玉弦,再陪陪我。”
冷玉弦顿时心软了,安安静静的呆在刘子宁怀里,一双手慢慢环住刘子宁的腰。
抱了好一会儿,刘子宁才放开冷玉弦,盯着冷玉弦的一双流光眼眸,柔情似水,“玉弦,你等我,两天后,我领着八抬大轿迎娶你。”
冷玉弦看着那双深情的丹凤眼,有些恍惚地点点头,这就要下马车,刚掀开门帘又顿了顿,迅速转身在刘子宁的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刘子宁发愣之间,冷玉弦已经抿着笑下了车。
刘子宁不可思议地抹抹被冷玉弦亲过的地方,嘴角瞬间扬得老高。
冷玉弦一进大门就看见母亲和大嫂笑着看着自己,顿时红了脸,想来马车在门口停了那么久他们都没有下来,难免不引得大家一番遐想。忽又想起母亲吩咐去首饰铺拿东西的事早被抛到九霄云外,更觉得难为情,于是幽幽地唤了声:“母亲,大嫂。”
冷夫人当然知道女儿正害羞着,看样子也没真的去办自己吩咐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打算提起,只点点头笑问道:“怎么不叫王爷进来吃了晚饭再走。”
冷玉弦听见母亲问起刘子宁,更是窘得脸颊发烫,小声答道:“他还有事要处理,所以就先回去了。”
冷夫人拉着冷玉弦的手,边走边说道:“弦儿,再过两天你就该出嫁了,要体恤夫君,就算在忙,也要填饱肚子再说。”冷夫人是打心眼喜欢刘子宁这个女婿,主要还是因为刘子宁是真心对她的宝贝女儿好,出嫁前少不了要对女儿进行一番教导。冷玉弦乖巧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两声答两句。
两天后,她就要出嫁了啊。
转眼两天过去,全京都的人都知道绍宁王府和冷国公府忙忙碌碌地正准备着一场盛大的婚事,冷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冷玉弦几乎不用做什么,她只管安心等着出嫁,冷夫人每天都会到兰苑给冷玉弦讲些礼数,虽然冷玉弦早已能倒背如流,却还是安静地听着母亲的谆谆教诲。刘熙华只笑说母亲紧张过度了,但他们都明白,这便是慈母心。
冷玉弦这两天总是觉得心慌,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在心里蠢蠢欲动,刘熙华安慰她说她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心情,因为那花轿一抬出门,自己便不再是可以撒娇任性的娇滴滴的小姐,而是要安稳地站在一个男人背后,为他把持一个家,消他后顾之忧,在他疲惫时给他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温床。冷玉弦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竟有婚前惶恐症,但刘熙华的话终究还是有些作用,冷玉弦努力保持平和心境,安安静静地等着花轿抬进冷府大门。
初夏的夜晚稍显清凉,冷玉弦心中忐忑着,久久不能入睡,就坐在书案前拿起一本拿起笔写诗。
“郡主,夫人来了。”刚写了两句,就听见疏瓶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冷玉弦放下眉宇间的不安宁,放下手中的笔笑吟吟地迎上去,走到门口,冷夫人也进来了,冷玉弦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唤了一声“母亲”。
“弦儿,怎么还不睡?什么时候了还在书。”冷夫人拉着冷玉弦坐下,凝望着女儿的脸,毕竟是舍不得。
“睡不着,所以就看看书,母亲无须担心。”
冷夫人叹一口气,温柔地抚上女儿的脸,“弦儿,我还记得你在我怀里嗷嗷待哺的模样,如今就要成为别人的堂中妇了,时间真是飞快,我的弦儿,为娘真是舍不得。”
冷夫人说着就红了眼眶,冷玉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唤一声“母亲”,就靠在冷夫人的怀里,“弦儿愿意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
冷夫人抚着冷玉弦的长发,“说什么傻话,母亲知道你喜欢王爷,只是说说安慰母亲罢了,可是母亲已经很高兴了。弦儿啊,进了王府,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儿媳,常去给皇上娘娘请安,王爷待你好,你就要想着法子待王爷更好,那样才可以和和睦睦亲亲近近一辈子。”
冷玉弦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唉,我真是糊涂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明早我来给你上头。”
冷玉弦看得清冷夫人眉宇间的不舍和担忧,这个女人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自她来这个世界,她一直待自己是那般好,在21世纪的唐茜,享受了从未享受过的父母亲情,心中不忍,便又抱住冷夫人,撒娇地在冷夫人怀里蹭了蹭,“母亲,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冷夫人笑着拍拍冷玉弦的背脊,转身却落了泪,所以没有回头,好像这一别就是决绝一样。
冷夫人走后,冷玉弦就在疏瓶疏梅伺候下梳洗睡下了,却不记得自己还有一首没写完的诗,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屋里有幽幽的月光,竟让冷玉弦觉得有些冷,这才发现窗子没有关好,夜晚的凉风丝丝透进房间里来。披了外袍起床,走到窗边就看见夜空中的玉盘,皎洁无暇。突然就想知道此时的刘子宁在做什么,是不是跟她一样睡不着。
“冷玉弦,本王是有意于你,他日你定是本王的妃。”
“冷玉弦,你是容貌不凡,家世显赫,本王只不过到了适婚年龄,而你刚好附和王妃的条件,本王说过,你注定是本王的妃。”
“冷玉弦,你敢削发为尼,本王就削一千女子的头发为你补齐,你敢带发修行,本王就拆庙毁寺。”
“父皇,孩儿此生非冷玉弦不娶,如今孩儿值得求父皇不要再替孩儿寻其他女子了。”
“玉弦,三个人的竞赛,你赢了,奖品就是自由。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自天涯。”
“玉弦,我只是喜欢你,喜欢到了已经丢失自己的地步,我原是自尊自信的,可是一面对你,我就变得自卑无能,每次想到你,我觉得很幸福,却又觉得很孤独。”
“玉弦,你在我心里是千金难换,我害怕这五十万两黄金不够呢。”
以前的种种浮上心头,冷玉弦觉得又甜蜜又幸福,仿佛是要幸福的晕过去了,可是为什么真的有一种要晕的感觉?真的是,晕了。
转眼就是盛夏,池塘里的水芙蓉挺拔生姿,皎洁不染。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密布,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一个穿鹅黄色布裙的丫头模样的女孩子打着伞冲进雨中,并且把伞打在一个穿绿玉色锦裙纱褙的女子头上。
“姑娘,回房吧,不然明天就该感冒了。”说着就用空闲的那只手去扶神色清淡的姑娘。
“巧儿,今天什么日子了?”姑娘随着丫头走着,并且淡淡地问了一句。
“七月初七了,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哎哟,我的祖宗诶,怎么还在这雨水地上走着呢。”这时一个穿红紫色纱裙的中年女子小跑到姑娘面前,并且麻利地从巧儿的手里夺过雨伞,“这雨水气伤了身可要怎么办啊。”说着就挽着姑娘快步走到回廊里,把伞扔下就拍了拍姑娘身上的雨水。
“不碍事的。”姑娘淡淡地回了一句,提步走着,中年女子赶紧向巧儿摆摆手,然后两人跟着姑娘的身后。
“怎么不碍事了?玲珑,你可是我们玲珑居的玉柱子,可不能让你有丝毫闪失啊,彦郡王可点了你今天的曲儿了,彦郡王是专程从京都前来看你的,你今天可不得有什么闪失。”
玲珑看了一眼中年女人紧张郑重的脸,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红姑。”,并向红姑身后的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赶紧走到玲珑身边扶着玲珑走。
话说这玲珑名叫醉玲珑,去年秋末来到孟都怡红院的歌舞坊袭香居,因一首《佩兰》博得袁史良大都督的亲睐,因其清丽脱俗的气质和空灵玩转的歌喉迅速芳名远播,一举成为袭香居的头牌,袭香居也被袁大都督题名为玲珑居。慕名而来的人踏破玲珑居的门槛,但是醉玲珑极其清高,有人出十万两为听醉玲珑弹唱一曲也没有结果,加之贵胄高官都对醉玲珑以礼相待,所以不曾有人敢对醉玲珑造次。
回到房间,巧儿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倒腾。“姑娘,你今晚要穿哪件衣服?”巧儿拿起一件一件颜色淡雅的衣裙给玲珑看。
玲珑看完摇摇头,径自走过去拿了一件朱红色的锦裙和淡紫色的纱褙,道:“就这个吧。”
巧儿疑惑,“姑娘,你不是一直嫌这套裙子太艳所以从来没有穿过吗?”
“照我说的办就是了,把这几天得来的珠宝首饰都拿出来,留几支最华丽的金钗步摇我今晚用,其他的你拿去让人换成银两,还是差四福他们分别送到孤老所去。”
巧儿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照着玲珑说的办。
玲珑不再管巧儿做什么,就开始描眉点唇,巧儿更加疑惑,“姑娘,你怎么化起妆来了?”见玲珑只是专心化妆,虽然疑惑,也不再过问,玲珑虽然性格清冷,但从来不像其他姑娘一样有气就往丫头身上使,就算巧儿有时候说错话做错事也不追究,但是巧儿过问太多的时候玲珑也会生气,巧儿可不想看这么好的玲珑姑娘生气。
夜幕降临,怡红院热闹非凡,酔香阁莺莺燕燕风光旖旎,玲珑居轻歌曼舞气息雅致,醉玲珑一袭紫色裙褙,眉间紫罗兰花钿轻点,望仙髻上珠钗步摇,华丽不凡,左肩悬挂一个紫罗兰香囊,暗香缕缕。
“姑娘,彦郡王来了。”巧儿敲了敲门,然后推门领着彦郡王刘子显坐在距屏风十尺远的桌案边,待彦郡王坐下,巧儿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隔着红纱屏风看不清玲珑的脸,但身形大致相同,刘子显一颗心忐忑不安,待玲珑开口道“不知郡王想玲珑唱什么曲?”刘子显听到这声音,浑身一抖,如惊鸿一般迅速起身走到屏风前,绕过屏风又是一层红色的纱帘,刚要掀开纱帐,就听得玲珑又说道:“想来彦郡王也知道玲珑的规矩。”声音中带着威严,却夹杂着丝丝的媚气,刘子显看见玲珑的发髻和头上冗杂的珠钗,直觉不会是她,就收了手。“失礼了,玲珑姑娘莫怪。”说完又退回到位置上。
醉玲珑弹唱必会隔着纱屏,任何人不得越过纱屏,这是醉玲珑的规矩,否则一世都别想再进到玲珑居听一商一徵。
“冒昧问一句,玲珑姑娘可曾去过京都?”
“不曾,郡王为何问这个?”
“只是听姑娘的口音像京都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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