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意未平
“喻姐姐,你可希望我和小赢在一起?”柏柏婧伊一进门就冲桓喻宁问道。
桓喻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道:“小婧……”
柏柏婧伊在桓喻宁身前蹲下,双手放在桓喻宁的膝上,仰头望着她,“喻姐姐,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她直直地注视着桓喻宁,脸上毫无羞涩之意,然而说完之时眼神微微地一黯,“可是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我。”她苦笑道。
桓喻宁看着柏柏婧伊,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旁的李承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二人。
柏柏婧伊好像好像也不甚在意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知道他喜欢你,喻姐姐。”她注视着桓喻宁,极力想要平静一些的眸子中还是暴露了她的一些情绪,有些许羡慕,些许嫉妒,更多的却是了然和哀伤。
“不过没关系的。”似乎是怕听到桓喻宁的回应,她又连忙说道:“因为我知道喻姐姐你一直只把他当弟弟的,是吧?你不可能喜欢他的,是吧?”她的脸上是近乎哀求的神色,却又透着几分执着和坚定。
桓喻宁望着柏柏婧伊,几乎要被她的目光灼伤,不由得微微侧开了头,视线落在一旁的李承简身上,“……是。”她的声音很小,有些迟疑,充满了不确定。
“是,我不可能喜欢他。”她的声音抬高了几分,似乎要借此来为自己增加一些勇气,伸手将柏柏婧伊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不再犹豫,她眼中原本的迷惘也尽数散去,只余决绝和冷静。
李承简闻言看了桓喻宁几眼,眼中是复杂的神色。
柏柏婧伊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顺势握住桓喻宁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急切道:“喻姐姐,那你是愿意让我和胡赢在一起了?”
似乎说出口之后心上忽然就变得轻松了一些,桓喻宁轻轻点了点头,问道:“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姑娘,是一种福气。”她说的是心里话,柏柏婧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优秀的,更是将一颗心都放在胡赢身上。
或许他们两人,才是最合适的彼此吧。至于她,还是最适合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守着那些零零碎碎的回忆,亦可度此余生。
“小婧,你究竟想做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承简开口问道。
柏柏婧伊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你忘了我们濮族最擅长什么了吗?”
李承简闻言不由得皱眉,“下蛊?”说着脸色就有些不善,“难道你要给胡赢下蛊?”
桓喻宁也吃了一惊,连忙看向柏柏婧伊。似是知道桓喻宁担心的是什么,柏柏婧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喻姐姐,我们的蛊毒有很多种,并不都死致人殒命的。”她的声音低了几分,缓缓道:“我想要给胡赢下心蛊。”
桓喻宁和李承简虽然对濮族的蛊毒都不甚了解,然而听这名字却也猜出了个大概,莫不是……
柏柏婧伊又接着说道:“这种蛊,会让被种了蛊的人对下蛊的人死心塌地,眼中再也没有别人。”她的眼里发出光芒来,似乎已经看到了胡赢守在自己身边时的场景。
“仅此而已?”李承简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柏柏婧伊白了他一眼,“什么叫‘仅此而已’,这样难道还不够厉害吗?这样就能得到一个永远忠贞的爱人!”
“没有什么副作用么?”李承简追问道。
“完全没有。”柏柏婧伊摇了摇头,自豪道:“心蛊乃是族中秘传的几种蛊之一,要不是我爹是族长,我也不可能知道。下心蛊所需的药材毒虫等物也都是稀有的东西,寻常族人没有的,不然这么好用的蛊,岂不是许多姑娘都拿去用了。”
眼中再也没有别人么……桓喻宁怔然地在脑海中回想着柏柏婧伊的话。就是说,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以后胡赢就只会守着小婧一人了是吗?那就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了,一定不会有背叛,不会有利用,也不会有伤害和受伤了,是吧?那多好,很好啊。
李承简似乎还要再询问些什么,却被桓喻宁打断了,她问柏柏婧伊道:“这种蛊要怎么种的?你既然来问我,莫不是需要我帮忙不成……”
李承简看了桓喻宁一眼,然而桓喻宁却只将目光放在柏柏婧伊身上,没有理会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地有些着急。
柏柏婧伊连忙解释道:“不是,种心蛊我自有办法,不需要喻姐姐你帮忙的。至于我来问你……”她的眼珠转了转,“你毕竟是小赢的姐姐,有些事还是让你知道的好,我怕你会反对。”
桓喻宁轻轻点了点头,“是,我是小赢的姐姐。”像是在回答柏柏婧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样做对谁都好,我为什么要反对呢。”
柏柏婧伊的眼里闪过异样的神采,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欢喜道:“那我这就去家里拿些东西,然后回响水镇去。”说着和两人告别后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
屋子里的李承简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桓喻宁,“喻儿,你这是做什么?小婧还小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能和她一起胡闹呢?”
见桓喻宁垂着头不说话,他更是着急,“男女间的情爱,原本是多么美好圣洁的东西,如今居然要用蛊毒这般险恶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有意义吗?”
桓喻宁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小婧对小赢的心意你难道会不知道吗?能和小婧在一起,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好事?又何必讲究什么过程呢?”
说罢她将目光移开,喃喃道:“或许这才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
李承简看着桓喻宁有些苍白的侧脸,没有再说什么。
而刚刚出了屋子的柏柏婧伊却也没有方才面上表现的那般欢欣鼓舞,只见她出了李承简的家门后在原地站定,又回头看着出来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敛去,显得有些深沉和萧索。
事情往往是这样,想象中总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然而当真正事情摆在面前的时候,却往往还是措手不及。
当桓喻宁看到昏迷状态的胡赢躺在乌篷船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中还是猛地抽痛了一下。
柏柏婧伊站在船舷上,招呼着李承简过来帮自己将胡赢抬下来,一边和二人解释道:“有些工具带不走,只能在沧源弄,我就想办法将胡赢弄晕了带过来了。”
李承简和柏柏婧伊二人将胡赢从船板上抬了下来,抬到李承简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躺好。一直在旁边观望着的桓喻宁忍不住凑上前,打量着仿佛睡梦中的胡赢。
他紧闭着双眼,呼吸绵长而匀称,好像真的只是睡过去了一般。从天上投下来的淡金色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颇为秀气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触摸。此刻的胡赢,不再是平时有些冰冷的模样,卸下了一切面具的他,面容宁和而沉静,一如曾经的杨景齐,桓喻宁的心不由得就柔软了几分。
可是,却又忽然想到,他曾经的宁和沉静,其实也是伪装而已,不是么?心意又有些复杂起来,桓喻宁直起身子,往后退了退,不再看向胡赢。
柏柏婧伊并没有注意到桓喻宁心绪的变化,自顾自跳上了板车前头充当起了车夫的角色,又回手招桓喻宁和李承简二人,“你们赶紧上车啊。”
桓喻宁默默地上了马车,李承简却自柏柏婧伊手中接过了马鞭,“你进去吧。”
柏柏婧伊也没有和她客气,便钻进了马车里,和桓喻宁坐了个面对面。她看了看躺着的胡赢,又抬眼看着桓喻宁,展露笑容道:“喻姐姐,事情快要成功了。”说着她轻轻地抓起胡赢的手握在手中,目光眷念在胡赢的脸上,“以后,胡赢的心中就只会有我一个人了。”她的脸上是满足和向往的笑意,不知为何竟让桓喻宁觉得微微地刺目。
桓喻宁有些不大自然地将目光移开,笑道:“以后你们可得好好相处,小婧你也别欺负了小赢了。”只是那笑容却似乎有些虚浮,仿佛是硬生生挂到脸上去的。
柏柏婧伊连忙抓紧了胡赢的手,神色诚挚,“当然。”
桓喻宁点了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随着马车朝濮族所在的草甸越驶越近,她只觉得自己越发的心神不宁起来,却不知道这份不安究竟来自何处。她只得克制着自己不去看胡赢,也不去看柏柏婧伊握着胡赢的手。
不多时马车驶到草甸,这虽是李承简和桓喻宁第一次来濮族,然而两人此时皆是没有心情参观的,柏柏婧伊也没有心思为二人当向导,只和自己的父亲说了一声,便领着二人由李承简背着胡赢进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她的房中早已经备好了一应用具,其实也不过是桌上几个大大小小的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将胡赢在床榻上放好,柏柏婧伊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将桌上的匣子一一打开,对桓喻宁和李承简说道:“等我待会儿给他种下心蛊,三日后便可以醒来了。”
自到了濮族以来桓喻宁便一直没说话,脸色也似乎越来越苍白。她看着柏柏婧伊将胡赢上身的衣服褪去,又翻了个身,露出线条精瘦的后背,不由得将手扶在了一旁的桌上,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桌角。
三日,三日过后,他还是胡赢吗?是,当然是,然而他也不再是那个胡赢了,不是吗?他不会再守护着她了,他只会守护着给他下了心蛊的柏柏婧伊。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早就想好的答应了的,现在却还是会觉得……心痛?
以后,再也看不到他温柔睇视着自己的目光了,为什么想到这里她竟然觉得那样的不舍,甚至,还有几分不甘?
桓喻宁眼看着柏柏婧伊打开手中的小盒子,抽出一根银针,就要朝胡赢的后脊上刺进去。
刺进去,以后他就不再爱她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桓喻宁忽然奔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柏柏婧伊手中的针。
“不要……”她呢喃道,“不要给胡赢下心蛊。”
不要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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