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杀了我吧,我不后悔自己所做之事。”再抬头,一茉的眸子是清水般透亮,直直与他对视,死就死吧,为了全天下只有一人会待她好的叶习未,她愿意,她已经失去师父了,她不想再看到自己重视的人再受伤害。
万年也被一茉的话愣住了,本以为她会因为助主子逃跑而后悔,没想到她居然能为了主子这个与齐良敌对之国的太子做到无怨无悔,这样的人,难怪主子会喜欢。
“啊!”鞭子甩下,一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来,仿佛这一刻就会死去一般,仰天痛呼。
暗黑的夜,网状的雨,闪烁的火光,交互织映。
冰寒温度雨撕夜(四)
“这,这,这于兄弟居然是女人!?”由脖子处直下而裂的衣衫,露出女子的身段,虽用白色缎带紧紧裹住女子的腰身,女子本有的曲线仍隐隐可见。
“不!不!!!王爷您杀了我吧!”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身体,一茉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层层白色缎带包裹的身子暴露在众人眼前,因着鞭伤带子还裂掉些许,胸口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羞至极致,一茉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身体,奈何手脚被绑住,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王爷求求您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泪水夺眶而出,一茉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力气喊出这么大的声音,她宁愿他一刀杀了他,也不想他这样凌辱她,“杀了我吧……求求您……”
“姑娘……”万年于心不忍地别过头。女子的胴体象征着女子的贞洁,只有在大婚当夜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看到,而这样把身体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哪个女子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公子,一茉她……”凝风也别过头,他不想在可怜的女子心上再添一道疤,公子今夜究竟是怎么了,过往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公子也不会如此失控,更不会对女人下手。
“给本王闭上你们的眼睛,不得本王命令若敢张开,本王卸了你们眼珠子!”看见众人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刑架上女子用绷带裹住的春光,喉结因猛咽唾沫而不住跳动,这对于久不得碰女色的男子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惑诱。钟离玦心头刚消退些许的怒火又猛地燃起。
一听到命令,众人立刻把眼睛紧闭,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做一点点会让钟离玦动怒的事情,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个同徐参将一样的下场,即使在他们面前的是他们所喜的女色。
绝望地闭着眼,一茉感觉一件衣服掷到了自己裸露的身体上,错愕地睁开眼,身上海蓝色的衣衫仿佛是错觉,再看面前的人只着一件淡蓝色里衣,一茉的眼里没有了太多显而易见的情感。不是想要她死吗,不是想要羞辱她吗,为什么还要给她他的衣衫,此刻她不想苟活,她真的想去和师父在一起,女子最重视的身体已被如此多人看了去,她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王爷,求求您杀了我吧。”
“本王不杀你,这是本王欠你师父的一条命,你滚吧。”被一茉的态度弄得一瞬怔忡,钟离玦没想到她居然有胆来阻止他白澜太子的行动,又有胆叫自己杀了她,如此不向自己屈膝磕头的胆小的她让钟离玦有一时的不适应,这才是这双眸子的真实性格吗,“凝风,给她解绑,让她滚。”
“王爷,您杀了我吧。”听到他要放了她,一茉并不觉得这是对她的赦免,此刻她宁愿他杀了她。
“本王不稀罕你的命,杀你,本王还嫌脏了本王的手,凝风,赶紧让她滚。”
恼怒至极,不要再触及他的底线,不要以为他是真不敢杀她,这不过是还她师父一条命罢了。
“姑娘你快走吧,主子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万年没想到,钟离玦居然会放了她。
“可是万公子你……”被凝风解开绑住手脚的绳索,失去支撑,一茉整个人立即软了下来,听到万年这么一说,方才想死的决心犹豫了起来。
“我还能怎样,若姑娘你能再见到主子,替在下带给主子一句话,万年不后悔万年所做之事,请主子不要觉得内疚。”话语气若游丝。他的主子,就是心太善良,肯定会因为他落到齐良手中而内疚的,可他不希望主子如此,为主子而死,他心甘情愿。
“我会的。”为了能把万年的话带给叶习未,一茉此刻决定活下去。
“啪!”的一鞭打在万年血肉模糊的身体上,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本王不是在给你们话别,滚!”
“一茉,走吧,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不要再回来了……”凝风同情地扶起瘫软在地的一茉,将钟离玦的外衣套在她身上,他是真心希望她能远远离开这种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多谢风公子。”轻轻挣开凝风的搀扶,一茉以女子的身份向他欠了欠身,抓紧身上的衣衫,和钟离玦擦肩而过,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
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就撕扯着她,让她步履维艰,这一刻,她决定,不再懦弱。
看着一茉渐渐离去的身影,凝风觉得,在她身上,好像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方才一茉眼神里的坚毅,让钟离玦觉得自己好像看见母妃,明明柔弱,却在心底埋着别人不可见的坚毅。母妃,您在远方过得还可好?
“总帅!您怎么就这样把她放走了!?她可是和白澜有关系的啊!保不准她知道些什么!您……”莫冰峰急了,不得命令也睁开了眼,虽闭着眼看不见眼前的情形,但他们却不是聋子,他们清楚地听见钟离玦说放了犯人,这,这,这有违军规啊!
“莫队长若要说有违军规的话,本王愿受军规处置。”眼神停留在空荡荡的刑架上,钟离玦说得心不在焉,为何看不到那双眸子,心里会有一缕空空的感觉。
“属下不敢,只是……”
“莫队长不必多说,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你去查清王副将被害一事。”收回恍惚,冷漠与凌厉重新蔓上双目。
“属下遵命。”
“怎么,说还是不说,来我齐良意图在何。”每抽一鞭,钟离玦的眉就更拧一分。
“无可奉告。”疼痛让万年保持着清醒的意志,每一鞭,都是甩到心里的疼,汗水、雨水和血水,早已融为一体,这个人除了半边脸完好无损,其余之处都是可怖的腥红,雨水冲刷,在他所站之处已染开一朵血色奇葩。
“好,本王也不指着从你嘴里听出些什么。”钟离玦说着把棘鞭扔到身旁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手里,“给本王接着打,三天之内他若是还不说,就把舌头给本王割下来,若是他想咬舌自尽,你们可提前让他享受这拔舌之味,不要让他晕过去,本王就让他清醒地品尝这抽心之痛,你们若是让他在十日之内死掉,本王就叫你们给他陪葬!”字字如冷雨打进每个人心里,令人为之悚然。
“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一干士兵硬着头皮应声。
“你既不愿说,本王就让你享受这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甩袖便要走。
“等等!”
“怎么,是要和本王坦诚相告了吗。”止步,微微转身,冷眼以对。
“告诉我灰儿在哪?”为何不见灰儿,也听不见灰儿的叫声,难道……
“你嘴里所说的灰儿可是那只畜生,本王为何要告诉你,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来人!扔上来!”
一颗硕大的鹰脑袋被一名士兵拎着,往前一抛,顺着泥水咕噜噜滚到万年脚下,一双鹰眼尚自睁着,好似再诉说自己的死不瞑目。
“灰儿!钟离玦你还是不是人!连一只受伤的鹰都不放过!咳咳咳咳!”伤心与怒气让一直沉静的身体剧烈挣扎起来,一口口鲜血涌流而出,灰儿,主子最喜爱的鹰儿,却跟着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本王为何要放过白澜的妖孽。给本王好生伺候着这位白澜的贵客!”众人随在钟离玦身后纷纷离开操练场,只留三两个用刑的士兵,油纸伞下火把燃起的光亮在这样的雨夜显得微乎其微,细细听,能从倾盆的雨声中听到鞭笞的声音。
军营外的某条道路上,有个人影狼狈地趴在满地的泥泞中,双脚好似不能动,靠双手撑着地面蠕动前行。钟离玦,总有一天,我要你品尝到比你加之在我身上更多几倍的痛与耻辱!满目污泥放射出深入骨髓的恨意。
碎痛心伤天洗晴
这场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终于停歇,三日未放晴的天空被洗得焕然一新,湛蓝湛蓝,骄阳艳艳,洒照大地。漠白城中心依旧是鼎沸的人声,一家不起眼的面馆前,一个头顶裹着布巾的女子正使劲擦着身前的桌子,因着时辰还早,只还有三两个顾客。
“小姑娘,来来来,先别干活了,先来喝碗稀饭。”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捧着一碗稀饭从面馆里走出来,抬手招呼正在擦桌的女子。
“我擦完这几张桌椅就来。”女子抬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对妇人笑了笑,继续干活。
“现在没什么客人,你就先来吃些吧,你看你都干了一早上了。”妇人走到女子身边拿走她手中的抹布,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把稀饭和馒头拿到她的面前。
“许大娘我自己来,自己来。”女子脸红了红,端起稀饭就着馒头吃了起来,许晴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吃。许晴很是喜欢这个小姑娘,两天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来到她的面馆问她有没有她可以干的活儿,问了她些关于身世的事后,觉得她一个人孤零零无处可去甚是可怜,便收留她在面馆干活,况且她一个寡妇又无儿无女,也正好和她做了个伴。当许晴看到她胸前直贯而下的腥红伤口时甚是惊讶,不过看着她不愿说,她也没有多问,替她上了些创伤药让她换了身衣裳,就让她在她这儿住下了,不过许晴在给她伤口上药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姑娘坚忍的可以,居然一声都没叫。
“老板娘!来碗打卤面!”正回忆着,有客人来了。
“好的!马上就好!”许晴应声吆喝着,“慢点儿吃,不急。”慈爱地对女子笑了笑,便起身朝店内走去。
烈日当头,街上行人穿梭,面馆前坐满食客,女子一边埋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招呼着客人。
“一茉妹妹?”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女子惊讶地抬头,在这里,还有谁会认识她的。
“月小姐?”一袭黑衣散着冷冷秀气的拂月出现在面馆前,引来不少正在面馆里的客人的目光。
“月小姐请坐,您,要吃面吗?”月小姐这么高贵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面馆呢,而且她不是应该在军营里的吗,怎么会有时间来漠白城。
“嗯,我要一碗鸡蛋面吧。”
“好。”一茉应声,正要去告诉许晴再加一碗鸡蛋面却被拂月叫住脚步,“一茉妹妹……”
“一茉妹妹出来之后能陪我坐坐吗?”不知为何,她只想找个人陪她坐坐,虽然这和她往日冷冰冰的性格很不符,奈何除了凝风和公子他们六人之外,她不再有任何朋友,她忽然觉得自己悲凉得可以,在漠白城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早上,却不料在这遇到一茉,见到一茉,还竟会让她有种亲切的感觉,很想和她说说话,大概是她近来心思太过缭乱的结果吧。
“好。”一茉点了点头,再从面馆里出来的时候,端了一碗正冒着热气的鸡蛋面,放到拂月面前,自己才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一茉妹妹不是在军营了的吗?怎又会到了这面馆?”并没有动筷,拂月温雅地坐着,语气里的冷漠比平日里淡了许多。
“我,被王爷赶出来了……”声音依旧粗糙沙哑,一茉回答得吞吐,也不知为何她的嗓子一直都未见有好转的迹象。
“公子居然放了你。”没想到怒气正盛的公子会放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王爷说,这是他欠师父的一命……”想起那日的羞辱,一茉觉得自己胸口前尚未完全愈合的鞭伤又在隐隐作痛。
“我也是被公子赶出来了……”拂月淡淡地陈述着,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想来公子是气极也恨极我了罢。”一记苦笑,自从那件事之后,自己就被公子收留在身边,公子待她如同手足,从未介意她低人一等的身份。多少年未曾笑过了,就连苦笑都少之又少,她以把自己的心冰峰起来了,就像公子冰冷的外表一般。为何他还要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六年前伤得她还不够吗,明明以为自己不再会为他乱了心神,又为何他的出现会让她失魂落魄。
“王爷怎么会恨月小姐呢,可能王爷只是太生气了……”他怎么会恨月小姐呢,她看得出,他冰冷的外表下,是发自内心的不把月小姐和风公子他们当下人对待。
“那你呢,你恨公子吗?”这个平凡的小姑娘居然看透了公子的心思,是的,公子不会恨他们六人中的任何一人,这是他们随在公子身边多年一直默认的,其实公子并不像世人口中所传的那样,他们只是看不到公子温柔善良的一面罢了。可是她从没见过公子对待任何女子的态度像对待这个小姑娘这样残忍及特别。
“我,我……”恨吗,她对他有恨吗,为何她自己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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