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余温犹存的快乐,气若游丝,抬眸凝望,断壁残桓,抑或那里,才是归宿,才是终点。这样,你可满意。
“公子,轩辕兄弟的事情,你可是有了安排。”晴着的日子里,梅树上的雪总是泛着莹莹的光,溢着让人神往的光亮与安然。
“这半个月的日子,你可快乐?”公子今天鲜少的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衫,如雪的肌肤柔和了看起来原本有些疏离的青,立于桃粉色的梅树下,美好如山水画卷。是幻觉吗,这个美好如谪仙般的人,他刚刚问我,“你可快乐。”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问我“你可快乐。”这四个字又让我对人生有了不该存有的期许,我想好好的活下去,不错,为了这四个字,就单单的为了这四个字,我就会不忍心去挥霍我那不知还有几年的寿命,我知道我愿意为他而死,而这一刻我分明的感觉到,原来,为他而生的意念是这么的强烈。强烈到只是他的四个字便会让我想继续存活在这个世上。哪怕是苟活,我也想活着,就只为他的那句“你可快乐?”
“公子,我很快乐,这十八天,我过的很快乐,希望你记着,我是苍云教的凌灵,是若璃的灵儿,但是我真的名字是云雪落,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云雪落。”我看着他的背影,纤细修长却又不乏男子的强韧,像一株剑兰,清丽之中泛着强韧,这就是我的公子,他的背影,已经让我如此的痴恋,不过即便是不能自拔那又能怎样,徒增离殇罢了,连一句问自己一声“何必呢”都省下了。
“快乐就好,我已经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轩辕兄弟死于‘蔓丝毒’,你,可以回去了。”他转过身,望着有些失魂的我,淡淡的说,这种淡然好熟悉,若璃,若璃有很多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相爱的人子一起久了,便会有彼此的影子。原来,这句话也是真的。
“好,我知道了。”公子把功课都做好了,什么都不用我做,给了我十八天的快乐,然后告诉我他一切都打点好了,消息都放出去了,想必和轩辕兄弟也都讲好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感觉,其实公子对我挺好的,好像有一种被他拉到身后的错觉,一种被他保护的错觉。既然是错觉,我为何还不愿从这个错误中醒来,自欺欺人,自得其乐,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挺悲哀的。不过,罢了,一句“心甘情愿”,什么都便罢了。只是这原本已经预知好的别离,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招架的难过,我知道,这次或者是真的永别,因为这次回去以后,我想我会逐步开始对凌夜下手,那么也就意味着我离真正的人间炼狱不远了。
“这便是‘蔓丝毒’,是我的独门毒药,中毒者当时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二十四时辰过后,立即全身经脉尽断,即可死亡,无药可医。”他向我走过来,展开我的手,将一包粉末置于我的手心。他的手纤细却骨节匀称,雪般的透明,他的手很冷很凉却让人不愿离开。
“公子,你连这都为我准备好了。”他居然想的这么周到,他的人,冰魂雪魄,他的心原来也是这般的玲珑剔透,萧暮寒,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我反握了他的手,我不想松开他的手,我只是想多握一会,就这么简单,也就这么单纯。
“你,就这么相信我。”我还是问了,他不该这么相信我,至少不该把这么稀有的药粉给我。单就理智的角度而言,我并不理解他的做法。
“这是你第二次这么问了,若璃说过,你喜欢我,既然喜欢我,又怎么会害我。”他并没有抽出被我反握着的手,但是他的言语却让我放开了他的手。他信了,他信我喜欢他,因为若璃的一句话他就信了。缘由似乎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相信我喜欢他,这样,就很好了。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既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那么就抓住眼前这个机会,亲自告诉他,告诉他我喜欢他,非常非常的喜欢他。虽然他已经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他。
“嗯,我知道了。”他或者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和他说,他那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不管怎样,只要他有一丝的情愫波动是因为我,我就知足了,比如现在。
“公子,记得要带面具,不管怎样,我不想别人看你,除了若璃,我不想别人看见,就算是别的死士,就算是轩辕兄弟,我也不想。”我没资格这么讲我知道,但是这就是我最为真实的想法,在他面前,我总是那么容易讲真话。
“你怎么那么霸道,不过只有在梅苑和梨蕊轩我是不带面具的,这个回应,你可满意。”他笑了,没错,他对我笑了,他笑的时候,连眼睛都在笑,那种温暖消冰融雪,让人想一辈子拥有,生生世世的珍藏于心尖。原来,心的悸动,不过一个瞬间,比如,他对我笑的那个瞬间。
“是啊,美人公子,我就只对你一个人霸道,也就只对你一个人好,你要记得。”我的眼睛依然望着他,笑着望向他,笑着揭下我的面具,放下我的发髻,我要他看见我真正的模样,虽然不是什么倾城绝色,但是也是清雅个姑娘,我要他记住我笑的样子,是谁说过,我笑的时候有两个淡淡的酒窝,很好看也很可爱,是谁说过的,好像不记得了,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公子记住现在他面前的我,这个还算完整的我,这个还可以对他笑的我。我的步子已经开始向着背向他的方向走,即便是离开,我却还是想多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我要将他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刻在我的心上,这样,今后的日子,才不会太过寂寞。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就那样一步一步的退着,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是真的该离开了。转身,加快了步子,单就现在而言,快些回到苍云教才是当下之急。
一路之上,我果然听到了些许关于轩辕兄弟命毙敌于一种奇毒的消息,并且琉璃谷谷萧暮寒已经派出各种力量搜捕凶手。只是,凌夜会信吗,残剑会信吗,苍云教会信吗?
想到这,我不禁又加快了我的脚步,这一路倒也没有发生特别的什么,但是我所希望的残剑携南宫冰离开苍云教的消息我却并没有听到,想必是事情没有我预计的顺利。或者是南宫冰的魅力不够,又或者是凌夜弃将保帅,为了保住残剑,杀了南宫冰。我希望不是后者,没了南宫冰,残剑就更难对付了。
没变,一切都没有变,苍云山没变,苍云教也没变,我的灵雅轩也没变,当然我的幻音也没变。
“公子,你可回来了,江湖上传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毒死了轩辕兄弟,公子,你还好吗?”幻音拉着我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少有的焦急,显然的担心,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念着我的,有人记挂的感觉,真好。
“谢谢你。”我抱着幻音,真心的谢谢她。只是我好像忘了此刻我已恢复男装的打扮,而我现在的这个举动似乎很不合适。
“对不起。”我为我不合适的行为本能的道歉。
“公子,其实不必道歉,你,从来都不需要向我道歉。”幻音的眼睛湿润润的,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她好像要哭了。
“你,怎么了。”或者是刚回来的关系,我还没有很好的适应凌灵这个身份,至少对着幻音,我还是会有些没办法入戏,没办法回到那个痞气十足的二公子。
“没什么,公子,洗个热水澡吧,外面冷。”幻音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嗯,你帮我弄水吧。”每次都是只要她帮我弄好水就好,我自是不会让她在一旁服侍,我不是没想过她已经洞察出我的女儿身,毕竟在我身边十二年,但她不问,我也自是当她全然不知,毕竟她只是个丫头,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这些年跟着我也没少受委屈,主子没地位,连身边的丫头也没了地位。既然已经这样,如果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还不给她的话,我就真的是太过分了,对她而言,那样就太糟糕了。
“公子,幻音先出去了。”弄好水,幻音便离开了。
袅袅的水雾缭绕在水面,迷成一抹薄纱。将自己浸在这抹纱里,闭起眼睛,热气熏蒸着感觉,着实不错,一向冰冷的肌肤,似乎还有些不适应温热的微醺,竟有些丝丝的疼,但这种疼并不惹人生厌,相反的是种很舒服的感觉。人的体温原本就应该是温的,好像,这点点的疼痛过后,我便会真的暖起来,虽然是好像,但是这样子想的话,心里倒是舒服了些。至于等一下要怎么和凌夜解释,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不会问我是怎么办到的,他在乎的一向就都只是结果,何况公子已经将‘蔓丝毒’赠予我,以防万一,如果他想试药的话,我也是有办法的,只是不知道哪个可怜虫又要成为无辜的牺牲品,罪过,罪过。舒适总是让人变得慵懒,比如现在,我竟有了些浅浅的睡意,相较于整夜的失眠,于我来讲浅睡小憩的感觉最为微妙,七分睡意,三分意识,最是养人,一旦睁眼,便会精神倍增的。
“你还挺白的。”五个字,五个字就足以让我立即清醒,这个低沉之中含着阴冷的声音,这个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凌夜,他怎么会来,我该怎么办,云雪落,你要冷静,要冷静,我的手紧紧的抓着木桶的边缘,但是依旧无法自控的颤抖,我不知道他会怎样,也不知道我会怎样。我想至少控制住我的颤抖的身体,可是这好像也没有办法,就连水也因为我的颤抖而变得不安分起来。我感觉得到他依然在向前。可是我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这一刻,我真的发觉我竟是如此恐惧这个男人。其实他除了废掉我的内力,并未对我做出过其它的伤害,但是就是害怕,怕到连基本的不要让他过来我都表达不出。
“你还真是大胆,都不阻止我的吗?”他的手已经放到了我肩头,他的声音犹如鬼魅般在我的耳畔缭绕,他的手很热,那热度足以灼伤了我那沉睡已久的自尊。
“别碰我。”我用尽力气转身将自己尽量隐在水中,我好像要撑不住了,刚才的那个转身已经耗费我太多的力气,有些累了,或者他也没想怎样,即便他想怎样,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渐渐的认清形势,我好像也没那么的恐慌,渐渐的,平静下来。
“你放心,对你的身体我并没有兴趣,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他这么说,却并没有停止靠近。
“他不是没兴趣吗,那么他走这么近干嘛啊。”我思考不出他的意图,但只是本能的向后退,只是我的背脊已经靠在了桶边,我已无路可退。
“你是怎么杀死轩辕兄弟的,怎么杀死的。”他一定要在这个情境下问吗,该死。
“就,就,就像你,你听说的,‘蔓丝毒’。”我很想控制好我的情绪,但是我的声音还是发抖。这点让我很懊恼。
“都说你不配我碰了,你还在紧张什么。”他用手掐住我的脸颊,逼迫我与他对视。
“我恨你。”从他废掉我的内力开始我便开始恨他,而这份恨意我一直掩藏的很好,因为我知道我只有把戏演好,才有可能除掉他。惹怒他,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杀死我比碾死一只蚂蚁都还要容易。但是此刻,不知怎么的,什么都不想了,就想单单的告诉他“我恨他。”
“恨吗,这样就恨了吗?”他加大了掐住我下巴的手上的力道,我的下颌生生的疼。好像我的下颌就快被他捏碎了。
“我已经有了杀你的理由,所以你最好乖点,否则我别怪我违背母亲的意思。”是啊,因为我骗了他,所以义母临终时的嘱托,他有缘由违背了。他击碎了我的唯一砝码。我好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如果我还想为公子办事,那么我便要苟延残喘的留在他的身边。那么是不是说只要我违背了他的意思,他随时都会杀了我,从前还有义母的托付作为我的护身符,现在,这个砝码已经被他碾碎了。
“不准哭。”他不让我哭,可是我哭了吗,怎么自己都不觉得呢,或许我是哭了吧,不让眼前的影像怎么越来越模糊了呢。
“我会听话,不要杀我。”这句话是真的,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我不能死,既然我惹怒了他,那就求他吧,既然是我的错,那就认错好了,这样,总该不会错了吧。
“不准再哭了。”他松开了我,然后转身离开。凌夜,你真的太霸道了,连哭都不允许吗?
看着他走出这间屋子,一种无力感袭遍全身,我知道今后的日子会有着更多的无法预知,我要怎么面对他,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他这次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如果是想问我轩辕兄弟的死因,那么为什么后来又不问了。如果不是,那么他究竟是来做什么,凌夜,我究竟能猜到你的几分,十二年了,我还是猜不透你吗,还是猜不透吗?那么,你呢,你又能看穿我几分,我要怎样你才满意。言听计从吗,你妄想,凌夜,是你把我逼向了绝路,你连我的最后一个筹码也毁掉了,既然随时都可能死在你的手里,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刚刚的软弱只是一时间的慌张,你或者吓得到凌灵,但是你觉得吓不到云雪落,那个爱着暮寒公子的云雪落,心中有爱,就没什么好怕的。义母,对不起,他是您的儿子,但是他也是暮寒公子恨的人,所以,我没得选择,从这一刻起,我会更加的不择手段,这样,凌夜,你可满意?
公子,这一天还是到了,公子,才刚分别,雪落便又想你了,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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